這老頭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熬完了一鍋又是加水,正當這東西好熬嗎?
桓岳不是說到辰時一刻嗎?怎么還往里面加東西?
風似綃不滿地看了桓岳一眼,這老頭莫不是在故意消遣她?
“看什么看?我怎么說,你怎么做就是了,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的情郎死的。”說罷,桓岳清影掠過,直拿起聞欠的肩膀,點了幾個穴,施了銀針。
聞欠眉頭微動,似乎有了反應。
這藥或許是用來救聞欠的。
聞欠氣息幽微。
“果真如此!”桓岳往聞欠的身體里注入了內力。
十年前,有一個道士找到了他,說是只有他才能救一個奇骨碎裂之人。當時的桓岳不以為意,怎么可能,他待在九轉蓮塔里,又不出去,哪里來的人會給他來救。
當時,桓岳還與那人立下了約定,說若是在他彌留之際之前,真有那么一個人前來,桓岳就必須救了他,并且不能收取任何回報?;冈喇敃r自信滿滿,這個世上幾乎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他那么一號人的存在,怎么可能有人登門拜訪。
至于那么一位絕世神醫(yī)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就很耐人尋味了,不過高人通常性情孤僻,不好捉摸,誰知道他們是躲避仇家還是一時興起呢。
風似綃篤定了這就是能夠救聞欠的藥,更加賣力了。
“記住,這藥不能糊了,糊了,你們就得重新熬,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們?!陛斔屯炅藘攘?,桓岳直接在安樂椅上躺下了,輕微的鼾聲響了起來,看樣子是真的睡著了。
令陶郜沒有想到的是風似綃,那個傳聞中的魔教妖女,那個正邪兩道都要給幾分面子的意氣風發(fā)的少女,如今卻干了農家婦女燒火做飯的活,這要是讓說書的人看見了,難免一陣唏噓。
風似綃不語,他們總得成長,只是有些時候代價太大了。
陶郜想著,這應該是愛了吧。
皇都中,勤政殿。
“臣女見過陛下。”夜沂裳微微施禮。
葉極一陣激動,面色紅光,喜道:“現(xiàn)下無人,你我二人不必如此拘束。”他用了你我,而并非是朕。
夜沂裳道:“君臣之禮,臣女不敢罔顧?!?p> 葉極心中不滿,我都把你當成自己人了,你還需要忌諱罔顧什么。
“既如此,你且說說中江之行有何收獲?”
夜沂裳低頭道:“此番中江之行,讓臣女看見了江湖勢力的強大,并非是去朝廷干涉可以平亂。”
聽完這句話,葉極心中憤懣,這是什么意思?是說他朝廷無人了?
夜沂裳自知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改口:“臣女是說,江湖草寇,皆是亡命之徒多一些,陛下也知道,亡命之徒并沒有什么后顧之憂,實在是不好把握。”
聽完這話,葉極才稍稍改了顏色。
“那槐花冊酒令一事,你辦的如何了?”他在乎的還是皇家聲譽,若是讓世人知道了那件事,只怕是會有一邊動亂。
夜沂裳慚愧道:“那聞不白太過于狡猾,而江湖中大部分的勢力都聽他調遣,實在是不利于我方?!?p> 聞不白?何時出現(xiàn)了那么一個后生?
“繼續(xù)?!?p> “臣女還懷疑,槐花冊酒令是一場騙局?!?p> 此話一出,葉極的臉色晦暗不明,不知道他到底在想著些什么。
“如何見得?”
“場上之人,除了聞不白,誰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槐花冊酒令,亦或是聞不白自撰出來的謊言?!蹦貌坏交被▋跃屏?,她只有放手一搏了,她賭,槐花冊酒令并不是真實存在。
葉極一聽這話,冷聲道:“夜沂裳,你莫不是為了不嫁于朕,故意誆朕?你可知這欺君之罪的后果?”
夜沂裳趕緊跪了下來,以表忠心。
“臣女不敢有半點虛言?!比缃襁@個誠惶誠恐的女子,倒真是叫他懷疑是不是當初救他的那個英姿颯爽的女子?莫不是她有了心上人,故意推脫之辭。
也罷,不過是驗證真?zhèn)?,若是真的,當然是極好。
若是假的,大不了出兵鎮(zhèn)壓。
“朕姑且信你一回。此事,你便和欽差大臣齊子回前去查看一二。”
齊子回?那個迂腐的書生?這個狗皇帝果然對她不放心,還派了人過來監(jiān)視她。
“謹遵圣命!”夜沂裳道。
葉極揮了揮龍袍示意她退了下去。
夜沂裳如釋重負地走出了勤政殿。
葉極招手,一個黑衣暗衛(wèi)飛了下來。
“找個機會,把她身邊那個小侍衛(wèi)給干掉,記住要神不知鬼不覺,別讓任何人懷疑到朕的頭上?!边@個任何人主要是說明夜沂裳。
他是一國之主,是這天下的主宰,敬天受命當了皇帝,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該是他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夜沂裳而已。
一處暗室之內,一身破爛紅衣的水姬狼狽地掙扎著。
門縫里投進了一道光,水姬慌忙地往后退,仿佛看見了索命無常一般。
“水姬?背叛我,可不是什么好的選擇?!甭劜话仔镑鹊匦χ?,他的存在是一個令整個中瀾島都害怕的事物之一。
“聞不白,你會遭到報應的!”水姬垂死掙扎地說道。
“你該不會以為棄你而去的谷中御會回來救吧?”聞不白嘲弄道,在他看來怎么還有人相信希望這個東西,真是愚蠢至極。
“那也比你好,你就是一個惡魔,從來不會管我們的痛苦,不會在乎我們的死活。蛇窟,巖漿洞,片肉上……我們都是你的工具!”水姬瘋狂大笑,反正她今天也難逃一死,干脆把自己的心里話說出來。
“你難道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發(fā)現(xiàn)你們背叛了我的嗎?”聞不白似乎要擊碎水姬最后的一絲信念。
水姬回想起來,自己并沒有吃過任何聞不白給的東西,可是,為什么會這樣?
“你們從出生開始就喝了一碗符水,沒錯,那不是如同的符水,而是赤蛉子,它的母蟲從始至終都在我的手上,一道你們做了和我的指示不相符合的事,子蟲便有異動傳到母蟲這里。所以,你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背叛我的機會,除非,是不想活了?!甭劜话转b獰地說著,一字一句擊碎了水姬最后一道防線。
水姬怒道:“你真是一個瘋子!”
“沒錯,我就是一個瘋子!”聞不白頗為得意地說著,身上的邪氣更重了。
聞不白拿出了一個鈴鐺,輕輕地搖晃了兩下。
突然間,水姬欲裂,皮膚上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竄動這,很快竄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水姬一夕之間,面容枯瘦,形比老嫗,整個人就像是被吸干了身體。
聞不白輕輕一腳,踩碎了那一只子蟲,不帶任何獎勵和留戀地離開了這里。
中江的天氣還是一如既往地濕潤,而他向來討厭濕潤的感覺,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有一股子浮上心頭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