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在連續(xù)上朝三天后,才宣布先皇薨了,然后是聲勢浩大的隆重的葬禮。南國老皇帝走了,北國老皇帝也走了,再大的權(quán)利也阻擋不住時間的碾壓,歲月會不知不覺地帶走每一個人。
等一切風平浪靜后,金戈想接母后去府里住幾天。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皇太后了,她淚流滿面,還沉浸在失去丈夫的痛苦中。她對金戈說:“老九,是你不當皇帝的,你沒有接母親走的權(quán)利了。我也不會去給你添麻煩?!?p> 金戈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五哥是皇帝了,不再是父皇在位的時候了,他自己的身份也發(fā)生了變化,從父皇的兒臣變成了五哥的臣弟。父皇母后和自己是一家人,而哥哥和自己都有了各自的家庭,他們已經(jīng)是兩家人了,以后一切都要小心從事。
大殿里,新皇帝正在召見秦光。
“秦大人,這次你立了大功。你想要個什么官職?”新帝問到。
秦光早就想好了,他說:“皇上,我想辭官歸去,在外漂迫久了,想家了。”
皇帝想著這次事情欠他一個人情,留在朝中也不是什么好事。既然自己提出來要走,也好?!澳悄阆胍裁矗俊?p> 秦光說:“皇上,您賞我點金銀珠寶吧,我回去做個小買賣。”秦光明白,什么都不要,皇帝肯定不放心。
皇帝一聽,要財物,很好,能用財物解決人情,那是最方便的事情?!昂谩?!他欣然同意。
秦光知道,人一旦得勢后,最怕的就是有恩于自己的人,因為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索要人情,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放馬歸山。
秦光也怕金戈逼他,萬一王爺真的要給娶親,他也沒辦法。他更害怕離開宛然,所以他想以退為進,既能讓他不懷疑,還能留在宛然身邊。他在心里謀劃好了以后,就去了王府,對金戈說:“王爺,我今天是來向你告辭的,我準備回都城去了。”
金戈吃了一驚:“皇上同意你辭官了?”
秦光假裝高興地說:“同意了。我本無心官場,就想做個閑云野鶴,皇上給了我一筆銀子,我再稍微經(jīng)營一下,夠我安度下半生了?!?p> 金戈盯著他的臉,問到:“你真要走?”
金戈沉著冷靜地說:“王爺,我過幾天就走了,到時候就不過來辭行了。請見諒?!?p> 金戈笑到:“你還是孩子們師傅啊。你舍得他們?”
秦光心里暗暗笑了一下。“王爺還是另請高明吧,我這點學問,登不上大雅之堂?!?p> 金戈看著他,沒說話。
秦光說:“王爺,我先告辭了。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不能耽擱了?!?p>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金戈確實一直懷疑他留下來的動機,可是一直沒找到原因。他承認,他還是比較喜歡和信任這個人。
晚上,他對宛然說:“秦大人辭官了,他準備回都城了,以后我們孩子得重新找?guī)煾盗??!?p> 宛然先是愣了一下,心想,都沒來和自己打招呼,說要走,肯定是生了壞心思,不知道又在算計什么。然后馬上說道:“他是該回去成個家了。師傅另找就是了?!?p> 金戈說道:“我還挺舍不得他的,這人相處下來還挺不錯,孩子們也喜歡他?!?p> 宛然說:“他是不錯,可我們也不能耽擱人家,人家有自己的打算和安排。我們不能因為自己的孩子,耽誤他生兒育女?!?p> 金戈點點頭。
秦光去街上買了一些東西,做戲就要做足,然后等著金戈上門。
可是,一天沒來,兩天沒來,他有點慌了。過了五天還沒來,他想,看來必須得走了。這個院子是他的,自然會有人傳信給他。
他準備好馬車,雇了兩個人,就上路了。
剛走出城門不久,金戈帶著侍衛(wèi)騎馬追來:“秦大人,不打招呼就走了啊?”
秦光拱手說:“王爺,千萬別叫大人了,叫我秦光吧,我已經(jīng)不是朝廷命官了?!?p> 金戈笑了笑:“好,秦光,要走咱們也要先喝一杯啊?!?p> 他一揮手,“上酒菜?!?p> 侍衛(wèi)們從馬背上拿下來一個案幾,擺上酒菜,又拿下來兩張墊子,鋪在地上。
兩個人席地而坐。
“秦光,我們先喝一個?!闭f著舉起酒杯,秦光舉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兩個人一飲而盡。
“什么事情讓你這么不喜歡官場?”金戈問到。
“現(xiàn)在我是普通百姓,說了王爺不要怪責?!?p> “當然不會。”
“我父親原來是南國官員,后來跟著皇帝一起被擄來這邊。本來我就是一不問世事的公子哥,后來父親出事了,我只好出來為官,為父親周旋。雖然父親被接回去了,可是沒過多久也離世了?!?p> 他悶悶地喝了一口酒。
“你恨我們嗎?”金戈尖銳地問到,“我要聽實話?!?p> 秦光頓了頓,“恨你們,但是不恨你,”他又喝了一口酒,酒壯慫人膽,“當年你們在都城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慘絕人寰,確實讓大家都恨之入骨。只是從私人關(guān)系來說,我們相處多年,我不恨你,相反,我還很敬重你?!?p> 金戈和他碰了一下杯,他苦澀地說:“可能王妃的心里和你是一樣的,也許她對我私人也會有一點恨,畢竟是我把她帶到這里來的?!?p> 秦光愣住了,他知道他不該說話,這是他兩個人之間的事,他一個外人,說什么都是錯的。
他看秦光愣住了,問到,“你們都是都城人,你們以前認識嗎?”
秦光立即說:“怎么可能認識王妃呢?哪有這樣的福分。雖然都是在都城,但都城大的很,不可能人人都相互認識的?!?p> 金戈心里一直有個疑團,那就是他們認識,秦光是為了她留下來的。能讓一個南國人在他身邊留下來的原因,要么是功名利祿,要么是威逼利誘,如果都不是,只有唯一的原因,那就是他身邊唯一的南國人,他的王妃。或許本來就是她原來那個丈夫。他得解開這個疙瘩。
金戈準備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了,“你妻子叫什么?”
“她叫錦文,一個大大咧咧的女人,不擅長做女人做的一切事情,就知道玩。但是我還是覺得她是個好女人。”秦光笑著說。
他緊接著問到:“你們沒有孩子?”
“沒有,我兩個妾也沒生孩子。所以大家都覺得是我有問題?!彼嘈α艘幌??!盎厝ザ嫉玫椭^,怕別人說閑話?!鼻毓庑睦镆查_始犯嘀咕了,是不是自己最近太不謹慎,讓他看出了端倪。
金戈心里的疑團似乎解開了。
他笑了笑說:“你不像是怕流言蜚語的人?!?p> “眾口鑠金嘛。況且家里人還是要面子的?!?p> “秦光,能不走嗎?”金戈真誠地問到。
秦光松了口氣,看來沒有問題,他立即拒絕說:“王爺,我不想當官了?!?p> 金戈笑了笑:“我知道,以后你繼續(xù)做孩子們的師傅。如果有需要的時候,你也充當一下我的幕僚。我會給你俸祿的?!?p> 秦光矯情地說:“王爺,我這都計劃好了,你看,都上路了……”
金戈笑著說:“南鷹這幾天都問我好幾次了,師傅去哪兒呢?你走了,我可不好交差啊?!?p> 秦光知道,自己不能太過火,家里父母和錦文都過世了,只有兩個妾還在,他也不想和她們有瓜葛了,都是年輕不懂事做的孽。如果一再堅持,金戈派人把他送回去,還順便查一查,那就麻煩了。見好就收吧。
他只好說道:“王爺這般盛情,在下確實不好拒絕。只是有一個條件?!?p> “說”。
“不能用你的權(quán)利逼我做不想做的事情,否則,我立馬走人?!彼麌烂C地說道。
金戈笑了笑,“好。那咱們回去吧?!?p> “好吧!”就讓人把馬車趕回去。
雇的那兩人可不高興了,
秦光說:“放心吧,工錢照付?!?p> 那兩人才喜笑顏開,趕著車回去了。
金戈說:“秦光,你以后就到府里住吧。反正府里人多,不差你一個?!?p> 秦光愣了片刻,說:“王爺,這不合適吧!”
金戈果斷的說:“沒什么不合適的,以后你就天天給南鷹上課,南風也逐漸大了,你以后負責教好他們。”
秦光說:“是。王爺?!彼麤]想到還有這意外之喜。秦光想,一定是自己的苦戀感動了上蒼。雖然他知道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不過只要守護在她身邊,看著她變老,他們也相當于白頭偕老了。他這樣善于寬慰自己,連他自己都佩服起自己來。當生活不能改變時,苦中作樂也是必備技能。他現(xiàn)在的心情,已經(jīng)不能用語言來形容了。如果非要形容,那就是欣喜若狂了,他的心里豪情萬丈,他想:只要自己一路高歌猛進,太陽和月亮都會為自己引路,滿天星辰都會為自己點燈,江海湖泊給自己作伴,連綿群山會為自己放行。
宛然,難道你還不為我心動嗎?
當金戈說把秦光追回來了,以后他還住在府里時,宛然真是驚呆了。
“王爺,人你追回來我就不說了,外面院子住的好好的,干嘛要到府里住???”
金戈盯著她說:“府里那么多人住,你都不介意,為什么介意他在府里住啊?”
宛然一時不知怎么回答。
“算了,反正你決定的事情,別人也改變不了?!彼龤夂艉舻卣f。
他走過來抱著她說:“好了。你看他一人在外面也挺可憐的,在府里有孩子們,也不會寂寞。”
宛然沒再說什么,金戈這幾年有些變化,沒有原來那么囂張跋扈了,他變得會為別人著想了。宛然想,這或許因為孩子吧。
宛然也明白了秦光這欲擒故縱的把戲,是有兩下子。不過這樣徒勞無功地等待有什么意義呢?自己對他也僅僅是朋友而已,他何必白費心機呢?
秦光真的在府里住了下來,宛然只好離他遠遠的,有他在的地方,她盡量避開。
秦光似乎也過得不錯,天天和孩子混在一起,有時候金戈找他討論一點事情,他也不遺余力,幕僚做的也算稱職。
新帝最忌憚的兩個人就是老二和老九。老二手中的兵力是他不放心的。西國發(fā)展迅猛,對他們邊界也時有騷擾,于是他把老二派去邊界屯兵駐守。老二雖不愿意,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只好率軍前往。
至于老九,他們是親兄弟,他知道他沒野心,不然他也坐不上皇位。他羨慕父皇母后對他的疼愛,或許內(nèi)心還有點嫉妒。他自己也從小看著他長大,對他也是關(guān)懷備至??傊?,他對老九的感情是很復雜的。
他啟用了一批新的大臣,逐漸弱化老九的權(quán)利。
朝臣們自然也有感覺,只是看九王爺自己都不著急,他們自然也不敢多說。
金戈倒是覺得沒什么,他能理解皇帝的做法。他也樂得清閑,在家陪陪王妃,陪陪孩子,自得其樂。
皇后有時候傳話讓宛然帶著孩子去宮里玩。宛然也不能拒絕,只好帶著南鷹和南風進宮去。皇后每次都賞賜他們好些東西,宛然每次回來,金戈都笑她:“你也快成富人了?!?p> 宛然也經(jīng)常帶著孩子們?nèi)タ刺?,太后每次看他們來,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宛然對她盡量好,陪她說話,即使很多是她不感興趣的事,可是只要太后高興,她也會陪著她聊。
金戈感到很奇怪,“以前你對母后都沒這么貼心,怎么現(xiàn)在這么溫柔體貼了?”
宛然笑了笑:“以前她是最有權(quán)勢的女人,我在她眼里算什么,何必自討沒趣呢?”
金戈不滿地說:“你心里怨她?”
宛然搖搖頭,“要不是因為你,我和她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我哪有必要怨她。只是我對她無所求,我沒必要去討好她?!?p> 金戈不高興地問到:“那你現(xiàn)在對母后有何求?”
宛然笑了笑,“無所求。只是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p> 金戈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宛然接著說:“現(xiàn)在母后雖然貴為皇太后,可是她已經(jīng)沒有實際權(quán)利了,能影響五哥的能力有限,又失去了父皇,她現(xiàn)在一定很失落。我們應(yīng)該多去陪陪她。”
金戈眼眶有點濕潤。他知道母后一直不是很待見宛然。
她接著說:“況且,她是你的母親,孩子們的祖母,我的婆母,我們應(yīng)該盡量孝順她。”
金戈把她抱在懷里,好像把他的整個心給她,他都不覺得過分。他有時候也搞不懂她的想法,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到底在想什么,需要什么。他總覺得她心思縝密深沉,他也不能完全看透。即便他去問她,她也不會全盤托出。只要她不逃走,其它的事情他都能忍受。
日子過得真快,南鷹長成了一個半大小伙子,南風前幾年也開始跟著秦光讀書了。南風和南鷹不一樣,他好像生性就愛讀書一樣,經(jīng)常纏著秦光講各種典故。南鷹其實讀書是勉為其難的,他更喜歡騎射。
天氣好的時候,他們就一起去郊外狩獵,南鷹的天性瞬間釋放出來,就像奔馳在天地間的一匹野馬。
南風跟在哥哥后面追。南鷹很疼愛南風,有好的東西都會想著給弟弟。弟弟更是依賴哥哥,因為他想跟著哥哥玩。南風小時候有點驕橫,仗著自己小,父王溺愛,喜歡搶哥哥的東西。南鷹也懂了很多事情,知道母妃不是他的額娘,總是忍氣吞聲。宛然很生氣,他對南鷹說:“南鷹,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是母妃從來都是把你當自己生的。你不要怕,只要是南風的錯,你就告訴我,我給你做判官?!?p> 南鷹有點不相信,不過他也想試一試。
有次南風搶了哥哥的箭,南鷹就告訴了母妃。
宛然把他倆叫到跟前,當面對質(zhì)。
“南風,你是不是搶了哥哥的箭?”
南風傲嬌的說,“就是一個箭嘛,父王那里多得很,他自己小氣?!?p> 宛然很生氣,“南鷹,打他屁股。”
南鷹盯著她,不敢打。
宛然鐵青著臉說:“快打,要打疼,讓他長記性?!?p> 南鷹將信將疑的打了下,一點沒打疼,南風哈哈笑了起來。
宛然看他那得意樣,心里更是生氣,“南鷹,使勁打,你今天打不哭他,你們倆都不準吃飯。”
南鷹只好拿了個小樹枝,打起南風的屁股來。
金戈看見了,立即把南風抱了起來,責備南鷹,“你是哥哥,你怎么不讓著弟弟?”南鷹呆呆地站在那兒,臉憋得通紅。
宛然心里的火一下就燒起來了,她沖了上去,
“你把他放下來?!?p> 金戈也很惱火:“他那么小,他知道什么?”
宛然像瘋了一樣,去推金戈,“金戈,今天你要管他們倆的事,我就要跟你拼命?!?p> 金戈好多年沒看見她這樣的瘋狂了,不僅有點心虛,但是他還是不放下南風。宛然去旁邊拿了個大的樹枝,“你要管,好,那我也要管,我本來是讓他們倆自己動手,自己解決,你要逼我動手的”。
她拿著樹枝就往南風身上抽去,金戈伸手一擋,他的手被樹枝留下一個紅印。
“你是不是瘋了?”他吼道。孩子們也嚇傻了,兩個人都呆呆地不動。
她也撒潑到:“我就是瘋了,兩個都是兒子。憑什么偏袒小的。他已經(jīng)長大了,知道是非曲直了,你卻還慣著他?!闭f著又打了過去。
金戈手上又遭了一下。
她怒吼到:“金戈,你放不放,不放,今天這事沒完沒了?!?p> 金戈看她真的瘋了,把南風放下,“我不管了,反正是你生的,你要打就打吧。”說著就氣沖沖地走了。
兩個孩子第一次見母妃這樣,這還是平時那個慈愛溫柔地母妃嗎?都嚇傻了。
看他走了,宛然心里的氣也消了,
“好了,南鷹,該你了?!?p> 南鷹哭了起來,“母妃,我錯了,我不要箭了。”
宛然想著今天這事情不做下去,南風以后有恃無恐,南鷹會一直抬不起頭。她決定必須堅持。
“南風,趴下”。南風也嚇蒙了,乖乖地趴在凳子上了。
宛然看著南鷹,南鷹看母妃盯著自己,一動不動,只好拿著小樹枝打了起來。直到把南風打哭了,宛然才讓他放手。
她對南鷹和南風說:“你們倆都是我的兒子,誰錯了誰就該被懲罰。從此以后,我們只認道理。南風不要覺得自己小,可以為所欲為,南鷹也要愛護弟弟,記住你們師傅教的兄友弟恭。”
兩個人都哭兮兮地點點頭。
秦光在外面看了多時了,她放肆撒潑的樣子,真是讓他大開眼界。那個時候,他都不敢進來??此幚硗炅耍炮s緊跑進來,把兩個徒弟帶走了。
從此以后,南鷹知道母妃真的不會偏袒南風,南風也知道了這一點,兩個人都有了底線,做事自然也有了分寸。
現(xiàn)在待在朝廷也沒什么事情,金戈想帶著一家人去屬地住一段時間。秦光也一同前往。
這次他們想久住,所以帶的東西比較多。
他們的到來讓屬地熱鬧了起來。最高興的當然是兩個孩子,看著到處奔跑的牛羊和馬匹,他們找到了自己的樂園。
秦光也很高興,他還沒有在草原住過,草原的廣闊超出了他的想像。
金戈換上牧羊人的裝束,宛然看著他說:“這次咱們自己養(yǎng)點牛羊吧。”
金戈笑了笑,“算了吧。牛羊還沒長大,我們可能就要走了。”
宛然驚訝地說:“不是說要久住嗎?”
金戈笑了笑說:“你覺得皇上會放心我們在這里待久?在他眼皮底下他是最放心的?!?p> 宛然看著他,問到:“你后悔嗎?”
金戈攬著她的肩,笑著說,“有你們在,我才不后悔。如果當了皇帝,哪有現(xiàn)在這么自由舒暢的生活啊?!?p> 宛然抱著他的腰,額頭去蹭了蹭他的胸膛,那里就像這草原一樣寬闊。
宛然也換上普通的牧羊女的服裝,秦光看他們都換了,自己也要換。孩子們也跟著起哄。
孩子們和秦光住一起,他們每天上午還得跟著他學習四書五經(jīng),
下午金戈會親自帶著他們?nèi)ゾ毩曭T射。
宛然和秦光騎著馬跟在他們后面。金戈在前面吆喝著,兩個孩子也跟在后面學著吆喝起來。金戈發(fā)出一聲長嘯,孩子們也學著長嘯,就像獅王帶著兩只小獅子,在草原上奔跑覓食。金戈的聲音雄厚悠長,孩子的聲音稚嫩清脆,在安靜的草原,形成特別的回音。
秦光看著他們,感嘆道:“回到草原,他們就是這里的王。他們的野性確實是我們無法比擬的?!?p> 宛然看著他:“你是指誰?”
秦光指了指她,然后指了指自己:“當然是我們南國人。我們太重視文化教育,卻忽略了身體的訓練,重文輕武,秀才遇見兵,不敗才怪!”
宛然聽他這樣一說,產(chǎn)生了很奇特的感覺,似乎他們倆才是一種身份,而那三個至親至愛的家人,好像和她是分離的。
“你覺得我們現(xiàn)在還是南國人?”她迷茫地問到。
“當然是,雖然身在北國,這不過是表面的身份,內(nèi)心的認定才是最重要的?!彼麍远ǖ卣f。
宛然是有點茫然了。在沒有南風之前,她是堅定地。而現(xiàn)在南風都這么大了,他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他是她和金戈之間的橋梁,她再也分不清楚這之間的關(guān)系了。
宛然問:“那你為什么還那么盡心地教他們?”
“因為他們是你的孩子啊。”他笑到,然后又鄭重地說:“我也想讓他們從內(nèi)心接受我們的文化?!?p> 宛然笑了笑說:“讓南國朝廷正式給你頒發(fā)出使的文書,可惜你做不了張騫?!?p> 他笑著說,“我才不需要做他,我也不需要別人認可,我做一切都是因為我內(nèi)心想做。要不你給我頒發(fā)?”他又開始開玩笑。他們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可是單獨說話的機會不多。只要有這樣的時候,秦光總是最開心的,恨不能把所有的話都掏出來說給她聽。
“你不是不需要別人認可嗎?”宛然嘲笑到。
他看著她的臉,正色地說:“你不是別人。宛然,在這個世界,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是我快樂生活下去的唯一理由?!?p> 宛然有點承受不了,他是第一次這么鄭重其事地給她說這樣的話,她覺得這太沉重,她擔負不起。
他看著她沉默不語,“宛然,你不要有壓力。只是你也不要躲著我,好嗎?我知道我要求有點過分。說實話,我有時候也很孤獨,天大地大,能去的地方也很多,只是沒有你的地方,我都覺得索然無味?!?p> 宛然想著他,千里漂泊,陪在自己身邊。雖然她不希望他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可感情的事情確實說不清楚。就像她,明明是被金戈搶來的,可是他們也有了感情,有了孩子。
她是有丈夫,有孩子,有家,他卻一無所有。她點點頭,“以后我會把你當親人,當兄長,可好?”
秦光苦笑道:“隨便你怎么想都可以,只是不要總避開我就行?!?p> 她笑著說:“好了,我們?nèi)ヲT一圈吧?!?p> 說完,她朝著金戈和孩子們跑去,秦光策馬追了上去。
以前在府里秦光都是單獨在一邊吃飯,宛然為了避免尷尬,從來也沒有叫他一起吃飯?,F(xiàn)在在這兒,人本來就少,宛然對金戈說:“讓秦師傅和我們一起吃飯吧,桃兒也一起,可以嗎?”
金戈點點頭。
秦光想,權(quán)益果然還是要自己爭取啊。
就這樣,他和桃兒也就跟著他們一起吃飯了。
一大家子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