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審?fù)旰髱滋?,我賦閑在家。新任村長已經(jīng)重修了貴賓客房,讓我能舒舒服服地住上幾天。此外,迪費克特還從頭到尾地“洗刷”了村子:且不說平平展展的大條水泥路,也不說大大小小的義務(wù)教育學(xué)堂,更不說駛在遼闊江面上的豪華游輪;單是菜市場一條街,就足以把人眼睛閃瞎。商品琳琳瑯瑯,亂花迷眼;而且都明碼標價了,再也沒有“菜刀俠”向你推銷刀子。夜市更是光彩絢目,林林總總的夜店敞開它們寬大的胸懷,迎接著許多好吃嘴們,嚴重地刺激了消費主義的增長。整個瑞迪克勒斯村儼然一副現(xiàn)代化都市的模樣,讓人難以置信。玩了幾天,我休假的日子也快到了,于是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去面店吃最后一頓,權(quán)當是告別禮吧。
說起來也奇怪,在如此泛濫的經(jīng)濟勢頭刺激下,許多店家都飛黃騰達了,開分店的開分店,掃微信的掃微信,唯獨這家面店卻好像與世隔絕了一樣,老舊破爛,平實無華。人們也多勸迪費克特把小店轉(zhuǎn)型升級,至少也要裝修一下吧。迪費克特說他管不著,但只要我樂意,他還是愿意親自來店里為我煮一碗面。
拉德來為我送行,與我在店里吃面。迪費克特雖然也知道我要走了,內(nèi)心非常不舍,但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種天真的笑容,可能是為了鼓勵我吧。我知道他這人,自打當了村長之后,繁忙的工作事務(wù)和人際之間的業(yè)務(wù)處理已經(jīng)累壞了這個家伙了,今天有幸來做一下自己最喜歡的工作,怎么會不開心?
“哎,大叔,在你當村長的這段期間,誰來管店里呢?”我問他。
“哦,是王朝、馬漢,他們自告奮勇地來找我讓他們看店,并且還不要工錢。”
嗯?我轉(zhuǎn)念一想,這兩個家伙不專心修水管,跑到店里來做什么?十分可疑。哦!想起來了,我還要買票呢——我打開手機,買好了返程的機票,順便訂了一輛計程車載我去機場。
“來!你們的面好了?!?p> 熱面下肚,頓覺一股暖意,我和拉德又談起以前的那些瑣事,這次不像剛見面一樣“啞口無言”,更是多了許多肺腑之語。大腳怪案一落,我們心里的厚障壁也終于打破了。
“里波特以前是特羅的學(xué)生,他跟過特羅學(xué)過一些本事?!崩抡f。
“那他這次豈不是‘恩將仇報’了?”
“特羅是個精明的人,在里波特假死時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只不過不愿意說而已。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本事究竟有多大。但這個家伙還是走錯了一步,在我們四人都待在熱水器上時,他本來已經(jīng)瞄準了里伯特,可以直接結(jié)果了他,但最終還是放了他一馬,打了個擦邊球。”
“這么說來,特羅還是個好老師嘍?”
“不見得,哪個老師會這樣對學(xué)生呢……唔,差不多了,吃完后就可以跟著走了?!?p> 我謝過老板,給了他一些小費,可他還是說什么也不要,反而倒給我一大筆錢。我整頓好行李出村,拉德一行人送我至村外。大家揮手向我送行,而拉德卻跟在我身后。我問他怎么了,他說他也要走,去環(huán)游世界。
“怎么不提前給我說一聲,那我以后怎么才能找到你呢?”
“我給你留個電話,有空可以打過來,我一般都會接的。”
“你為什么不繼續(xù)待在村里呢?”
“因為特羅??伤仓徽f對了一半,我不愿淪為烏合之眾,茍活于世,因此今天就要打道回府,離開村子,追隨前輩們的腳步去闖蕩世界,認識各種各樣的人……至于大腳怪之案,我也會把它當成一次值得回憶的經(jīng)歷的……”
我說不出話來了,我知道他一旦鐵下心來,誰也攔不住他。于是,闊別多年的老友在短時間重逢之后又離別了——永遠,拉德從不用電話。
…………
走過平滑的小石橋,橋下依然流水潺潺,秋日之聲已去,只留下斑斑點點的紅葉隨風飄落……沒有蝴蝶飛舞,僅有秋風黯然傷神……這時,我忽然想到什么,其實從一開始就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便問道:
“王朝、馬漢呢?”從剛才就一直沒看到這倆人的身影,又跑去修下水道了?
“他們有點事兒,說暫時來不了?!崩抡f。
嗯,奇怪的家伙。告別拉德后,我上了計程車,前往機場。司機一臉熱情地對我說:
“你回來啦,大功臣?!?p> “啥?什么功臣?”
“嗨!別裝了,你難道不就是擒拿大腳怪,拯救瑞迪克勒斯村于水火的大功臣嗎?報紙上都寫了的,說你智斗禍亂,神威奮舞,慧眼識敵,還有最近新上任的村長都是你提拔的呢?!?p> 我看了看副座上的那份報紙,《瑞迪克勒斯村新聞報》……原來是這樣,是迪費克特在暗中“搞鬼”,他把功勞歸功于我身上,讓我成了一個“虛假”的名人。雖然篡改了點事實,不過這種受人尊敬的感覺真好。于是我回答道:
“嗯,是呀……那么你呢?你現(xiàn)在還害怕那個村子嗎?”
“哈哈,害怕?我現(xiàn)在想進去都難呢,現(xiàn)在村子日新月異,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像我這種當司機的也只有在門外拉拉客人的份兒,賺點小錢,混混日子嘍。”
“哈哈,這就叫‘黑貓,白貓,能抓老鼠的就是好貓’吧?!?p> 司機也開懷大笑,他內(nèi)心的陰影也終于消去了?!惰b略》上說:“粵自盤古,生于太荒;首出御世,肇開混茫。南美之來,大腳為怪;嗚呼悲隔,自嘆其哀。”這世上哪有什么大腳怪?分明是人們自己在作怪。即使有,那又何妨呢?人們毫無節(jié)制地攫取自然資源,這些千百年來才形成的寶貴資源將在三個世紀內(nèi)枯竭,人們卻更加肆意了……人們貪婪地掠取財物,大腳怪也是貪婪地偷人們的東西,這些人與大腳怪是一樣的,又要害怕什么呢?大腳怪本是由貪氣生,貪氣不存,它也不復(fù)存在。這就是大腳怪之案的最終結(jié)局。但畢竟這是一個寬恕的季節(jié),上天把這件事交給我們,我們也就把它做了吧!世上本無大腳怪,“特羅”們多了,也自然形成了怪。
還有一點,讓我頗覺奇怪。迪費克特不是一個古板守舊的人,相反,他很努力地創(chuàng)新村子。那為什么村里祭祀的祭壇還放著不拆?那種迷信的玩意兒為什么還要留著?
“村長說他不清楚,他在審理議案時找到了這條‘不要拆祭壇’的提議,而且上面還講地頭頭是道。村長也覺得拆了可惜,就留了下來?!崩赂嬖V我。
“是誰提議不要拆祭壇的?”
“王朝、馬漢?!?p> 我疑心起來,這兩個家伙腦子里又在想什么鬼?他們留著祭壇干嘛?難道還要祭天不成?大腳怪明明早就已經(jīng)除掉了啊……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闖入我的腦海,令我毛骨悚然。我咽了口口水,呆呆地坐在車上,停止了思考。
案子真的完了嗎?
遁地鼠蘇菌
讀完了文章,大家心里覺得怎么樣呢?可以在起點讀書網(wǎng)上寫精彩的留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