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交易

　　地精峽谷，韋清源再一次見到了老地精維納。

　　老維納看到韋清源，似乎預(yù)料他會在一次踏進(jìn)地精谷一般，熱情的將韋清源引進(jìn)了自己的房子里。

　　“有什么能為您效勞，偉大的精靈王”老維納的位置依舊擺得很正，在他眼里，韋清源第二次到來，非常符合業(yè)務(wù)守則。

　　交易這種東西，有一就有二，然而第二次的交易就顯得尤為重要，這代表著第一次交易得到了肯定，你的客戶信賴你。

　　韋清源倒是沒有多想，關(guān)鍵是他現(xiàn)在除了維納，似乎也沒有什么別的渠道。

　　韋清源攬住了維納的肩膀，雖然以韋清源的身高來說，顯得有點(diǎn)勉強(qiáng)，但這并不妨礙韋清源釋放自己的善意。

　　但在莎夏和老奎恩眼里，可就不這么認(rèn)為了。

　　精靈曾幾何時與地精表現(xiàn)得如此親密？這對高等精靈來說，是僭越。

　　莎夏咳嗦了兩聲，老奎恩甚至想要出言相勸。

　　韋清源給了兩人一個手勢，兩人這才把精靈的那套尊貴說辭咽了下去。

　　客套以及寒暄是道上的必備技能，俗稱二皮臉，這點(diǎn)韋清源前世身經(jīng)百戰(zhàn)，哪怕下一秒就翻臉，但還沒有掀桌子之前，一切都還是非常和諧的，況且韋清源也沒打算翻臉。

　　委婉的表達(dá)了一下自己的來意，維納圓滾的胖臉顯得有些吃驚。

　　精靈的富有是精靈之森人所共知的，雖然他們沒有地精這樣的商業(yè)頭腦，但人家吃獨(dú)食啊，哪怕是百年一度的交易，干一票就能滿足新月王庭一百年的消耗，這就讓同在一片森林中的地精和巨魔等一眾替補(bǔ)緊巴巴的。

　　這些年地精和巨魔開始崛起，找到了一些結(jié)界漏洞，喝點(diǎn)甜湯。給韋清源的魔王藥劑就是通過結(jié)界的漏洞從外界流到精靈之森的。

　　維納眼珠一轉(zhuǎn)，自己就腦補(bǔ)了新任精靈王被精靈議會排擠的畫面。

　　對于新月王庭的派系紛爭，維納心里也是敞亮的。

　　以贊伯恩古樹為首的精靈議會，并不是鐵桶一塊，古精靈贊伯恩依靠著老資歷成為了精靈議會的議長，在保守派中占據(jù)了舉足輕重的地位，根據(jù)百年一度的交易日分贓占比來看，贊伯恩獨(dú)得收益的60%，剩下的40%由激進(jìn)派以及中立派瓜分，而800年沒有精靈王了，維納甚至不知道曾經(jīng)的?；庶h是否還存在。

　　直到他看到了韋清源身后的莎夏。

　　血精靈！

　　維納一眼就認(rèn)出了使用“魔王藥劑”的后遺癥，雖然莎夏微紅的皮膚并不明顯，但紅色的眼球出賣了她的身份，這是使用火焰斗氣之后，能量殘余的標(biāo)志。

　　曾經(jīng)的血精靈不就是?；庶h的鐵桿支持者嗎？

　　維納再一次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您打算，賣多少？”維納小心翼翼的問道。

　　韋清源想了想：“草藥的話，500斤左右吧，礦石就全賣了，大概有1噸左右”

　　“額……”維納語塞，鬧了半天，就這？地精一個自然年采集的都不止10噸，精靈之森十分廣袤，草藥和礦石對維納來說，沒有個100噸都不是個事兒。

　　精靈王是真的窮。

　　“那您看，1000金幣可以嗎？”

　　維納報(bào)出了自己的價格，按照精靈之森的物價來說，算是打了6折之后的成本價。

　　韋清源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他對這個世界的金幣沒有概念。

　　維納見韋清源不說話，卻是以為韋清源嫌價格低了。

　　“我們是朋友，我私下再給您加300金幣。”維納咬咬牙，再一次報(bào)出了一個價格。

　　看著維納有些肉痛的表情，韋清源倒是笑了，金幣作為神選大陸的千元大鈔，韋清源勉強(qiáng)能從維納的表情中判斷這次交易菲利亞并不虧。

　　“金幣就算了，我暫時用不上，你這里有沒有什么好東西？”韋清源想了想，否決了維納用金幣交易的想法，主要是森林精靈在生活中并不需要貨幣，他們靠信仰存活，要改善菲利亞的現(xiàn)有狀態(tài)，他需要的是物資。

　　似乎是早就預(yù)料到韋清源會這么說，維納問道：“您需要什么？”

　　“你這里有沒有什么補(bǔ)品？”韋清源不禁想起了森林精靈們虛弱的狀態(tài)，要讓他們發(fā)揮作用的話，得給他們補(bǔ)補(bǔ)，正所謂要想馬兒跑得快，就得讓馬兒多吃草。

　　想到森林精靈們常年吃素，還真特么的形象。

　　補(bǔ)品？維納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那種可以調(diào)節(jié)精靈體質(zhì)的藥劑或者食物，最好能修復(fù)自然符印長期消耗帶來的損傷?！表f清源解釋道。

　　維納捏著下巴思考著，精靈們的食物不都是自己催生的嗎？修復(fù)自然符?。磕切﹤€精靈們與生俱來的東西還要修復(fù)？不是睡一覺自然之力就充盈了嗎？

　　突然，維納靈光一閃，地精們還真有一種“雞肋”的東西。

　　“您看，我用月亮井水支付如何？”

　　維納話音剛落，身后的莎夏和老奎恩頓時大吃一驚。

　　“地精怎么可能有月亮井水。”莎夏大呼道。

　　維納沒有解釋，卻也沒有再說話，甚至臉上的笑容仿佛在一瞬間消失了，就這么看著韋清源。雙方BOSS在談?wù)摻灰椎臅r候，手下出聲是極不和規(guī)矩的行為，哪怕高等精靈的身份高貴，但這意味著交易一方?jīng)]有主次。談判桌上的地精，對交易的態(tài)度尤為認(rèn)真。

　　“莎夏。”韋清源制止了莎夏的過激反應(yīng)。

　　在莎夏的潛意識里，會慣性的以精靈的角度進(jìn)行行為決策，在精靈的概念中，月亮井水屬于精靈一族的私有物，是女神的饋贈，神選大陸上的所有月亮井都應(yīng)該屬于精靈。

　　翻了翻腦海里的舊信息，韋清源找到了關(guān)于月亮井的信息，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月亮井確實(shí)像是自然女神為精靈們打造的專屬補(bǔ)品。

　　月亮井水對神選大陸主流的元素和斗氣體系來說，并沒有任何的增幅作用，能做到的僅僅是增強(qiáng)飲用者對自然之力的感知而已，甚至在某些時候，被其他種族用來搜尋精靈。

　　但對精靈來說，月亮井水不僅能夠修復(fù)體內(nèi)的三大符印，還能加速精靈們對自然之力的吸收，為精靈們凝聚新的符印創(chuàng)造機(jī)會，一旦完成三大符印的凝聚，精靈們就能身兼多職，在戰(zhàn)士，法師，刺客中來回切換，甚至升級4級自然符印所需的月見草，也是由于普通植物長期吸收了月亮井水產(chǎn)生的變異。

　　更重要的是，精靈們的繁衍，需要飲用大量的月亮井水才能讓初生的精靈完成自然符印的凝聚，如果沒有足夠的井水，精靈們就要引爆自己的自然符印，用來滋養(yǎng)新生的精靈。

　　這在森林精靈中，被稱為傳承儀式，老一輩的精靈在預(yù)感到即將死亡，會主動犧牲自己，造就新的精靈。

　　在韋清源的記憶里，新月王庭將目前精靈之森所有的月亮井遷移到新月王庭中，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月亮湖，這也是精靈議會統(tǒng)治精靈的根本，但殘酷的是，哪怕是月亮湖，也并不能滿足精靈之森所有精靈的正常所需，為了讓湖水不至于枯竭，精靈議會嚴(yán)格控制了湖水的體量。

　　哪怕是元素精靈，一個自然年中能夠飲用的月亮井水也有明確的規(guī)定。

　　莎夏后退了一步，站在了韋清源的背后，再一次把主動權(quán)交回了韋清源的手里。

　　“真沒想到地精居然找到了一座天然的月亮井?！表f清源隨口試探了一句，揭過了莎夏插話造成的尷尬。

　　見韋清源并沒有表現(xiàn)出像莎夏和老奎恩這般在意月亮井的態(tài)度，維納臉上再一次揚(yáng)起了笑容，銜接得游刃有余，仿佛從來沒有消失過。

　　“地精能做到事情還有很多，偉大的精靈王?！本S納再一次強(qiáng)調(diào)了自己的價值，這個精明的地精商人，在談判桌上的表現(xiàn)堪稱無懈可擊。

　　“我可以以一比一的比率交給你一噸半的月亮井水，這個價格您滿意嗎？”

　　韋清源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沒有抬價，算是作為莎夏打斷交易的讓步。

　　隨后維納留韋清源吃了一頓便飯，韋清源第一次在異世界吃到了久違的甜品和肉食，兩人相談甚歡，很默契的沒有再談起有關(guān)于月亮井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莎夏一直悶悶不樂。

　　“有什么話說出來吧?！表f清源笑著說道。

　　“月亮井是精靈的，陛下，我們應(yīng)該上報(bào)精靈議會，讓那些丑陋的地精交出月亮井?！鄙牧x正言辭的強(qiáng)調(diào)，甚至一旁的老奎恩，也頻繁點(diǎn)頭。

　　“這并不是重點(diǎn)，莎夏?！表f清源解釋道。

　　“我不明白，陛下?！弊鳛橐粋€腦子里滿是精靈教義的戰(zhàn)士，莎夏并不能理解韋清源為什么對月亮井無動于衷。

　　韋清源有心培養(yǎng)莎夏的獨(dú)立思考能力，這對被洗腦的精靈們來說，是目前最缺少的東西。

　　“月亮井形成的條件十分苛刻，擁有月亮井水并不代表地精找到了一座天然的月亮井，想想，月亮井要怎樣才能形成？”

　　“需要萬年的不間斷泉涌，加上萬年份植物滋養(yǎng)，對了，還有月光的照射?！鄙幕卮?。

　　“對啊，萬年木齡的植物，甚至已經(jīng)超越了守望者的樹齡，他們甚至可以形成樹心，借由風(fēng)聲傳達(dá)他們的意念?？伤]有選擇精靈?！?p>　　“但也有可能是他的意念傳達(dá)不了這么遠(yuǎn)?！鄙睦^續(xù)解釋道。

　　“賓果，那這意味著什么呢？”韋清源再次問到。

　　莎夏和老奎恩紛紛搖頭。

　　韋清源之后的話卻是震驚了兩人：“所以這座月亮井并不在精靈之森?！?p>　　“不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要是精靈之森還有月亮井，精靈議會怎么可能找不到，維納在試探我，并且向我傳達(dá)信息。他大概是覺得我正在參與什么斗爭，所以借此判斷我和新月王庭的關(guān)系，如果我告發(fā)他，他無非如實(shí)相告，對地精來說，屈服于上層精靈并不是什么新鮮事，而月亮井必定在一個哪怕精靈議會也夠不到的地方，重要的是取到月亮井水的方法，這點(diǎn)地精們肯定能夠自圓其說?！?p>　　“您真是睿智”老奎恩誠心拜服，韋清源和維納的談判他全程在場，但哪怕他700歲的年紀(jì)，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他們太容易因?yàn)殚L久以來的習(xí)慣而形成條件反射，地精們深知這一點(diǎn)。但韋清源就能夠瞬間做出判斷，這除了自然女神的點(diǎn)化，應(yīng)該沒有什么能夠說明眼前的精靈王無與倫比的智慧了。

　　這要被韋清源知道老奎恩的想法，肯定嗤之以鼻，我不多想？怕是墳頭草都老高了。

　　黑道劇本你是沒拿過，黑吃黑只能算是小兒科，栽贓嫁禍算是初級入門，權(quán)色交易剛好摸到門檻，金錢帝國那叫吃人不吐骨頭，混社會的，誰沒長百八十個心眼，也就自己這樣的，還屬于初級入門。

　　“那你們猜猜，他還說了什么？”韋清源笑道。

　　“我不知道。”莎夏呆萌得大義凌然。

　　“笨丫頭。”

　　“我才不笨?！鄙牡姆瘩g顯得有些蒼白。

　　“快說快說?！?p>　　韋清源摸了摸莎夏的頭，這種親昵的行為似乎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莎夏的臉又紅了，偷瞄了一下老奎恩，但對方明顯沉浸在求知的欲望中。

　　“他一開始用金幣交易，但他明顯知道精靈從不需要貨幣，那他為什么還用呢？”

　　老奎恩想了想，回答道：“因?yàn)樗?xí)慣了？”

　　“確實(shí)是習(xí)慣，而這個習(xí)慣也同時說明了一個問題”韋清源賣了一個關(guān)子。

　　“請您解惑?！崩峡髀氏认萑肓怂伎寄Ｊ健?p>　　“那就是維納可以溝通外面的世界，想想金幣誰用的最多？”

　　“這我知道，是人類?！鄙膿尨稹?p>　　“笨丫頭變聰明了嘛！沒錯，他這是在告訴我們，他有另外的渠道和精靈之森外的人類產(chǎn)生交易，而且這種交易是長期的，可能并不頻繁，但絕不僅限于百年一次的交易日。”韋清源的話讓老奎恩茅塞頓開，形象在兩人心中逐漸高大了起來。

　　“您是說地精可以自由的穿越結(jié)界？”老奎恩問道。

　　韋清源搖了搖頭。

　　“不能確定，但一定有什么辦法進(jìn)行物資輸送。精靈之森的結(jié)界雖然說是牢籠，但也是保險箱，維納身為地精谷的族長，需要考量的事情很多，出去，錢怎么辦？安不安全？以后呢？地精一族都是精明的商人，有時候困住他們的不止是結(jié)界?！被诰`之森的情況和掌握的信息，韋清源站在維納的角度進(jìn)行了初步的判斷，而他自己內(nèi)心的想法，如果精靈議會逼人太甚，那么韋清源就需要弄到老維納的船票，作為跑路的后手了。

　　有些寵溺的看著恍然大悟的莎夏，韋清源同時撇見了老奎恩眼里的深邃，精靈之森的水有多深，韋清源掀開了一角，這些看似和諧美好的精靈，背后的陰影究竟有多恐怖。

　　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如果有，迎接他的只能是毀滅，這是物質(zhì)世界，亙古不變的真理。

　　見他們兩低頭沉思，韋清源留了一些時間讓兩人思考，隨后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樣?xùn)|西。

　　“看看這是什么？”

　　兩人這才注意到韋清源手上的東西。

　　“是月見草?！鄙捏@呼。

　　沒錯，韋清源掏出了升級4級自然符印所需的月見草。

　　凡月亮井形成的地方，必然有月見草。

　　打鐵還需自身硬，韋清源可不想再上演一回美女救流氓。

　　這個世界元素就等于槍，韋清源可謂走一步看三步，對于增強(qiáng)自己的實(shí)力，韋清源必定不遺余力。

　　為了這一把月見草，韋清源倒欠維納1000金幣。

　　韋清源深知不可能通過官方渠道獲取月見草，想來精靈議會也不會給他，甚至還有可能會讓莎夏暴露自己血精靈的狀態(tài)。

　　所以韋清源只能靠自己。

　　“太好了”莎夏轉(zhuǎn)化成血精靈之后性格活躍了許多，倒是沒想太多，只要韋清源好，她就很開心。

　　“走吧，回家?！表f清源說到。

　　三個身影在夕陽下被拉長，空氣中回蕩著莎夏的聲音。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