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約定,等我大學(xué)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熊曉雯嘴里說著很從前最甜蜜的過往,臉色卻越來越難看,如一張在被光照得透明的薄紙,沒有半點血色。
“后來,他消失了一段時間?!毙軙增阂忠丫玫臏I水終于如斷線的珠子般,一顆一顆的滾落下來,先是溫?zé)?,逐漸變得冰涼,劃過唇角的時候,淚珠子帶著苦澀,濕潤了她干枯的嘴唇。
淚水是苦澀的。
回憶比淚水還要苦澀。
“我當(dāng)時問過很多人,他消失了,是不是代表我們分手了。”
“她們不約而同的告訴我,是。”
“我也默認,他把我甩了,我連一句分手都沒有得到,就再也見不到他了?!?p> 熊曉雯吸了吸凍紅的鼻尖,雙眸失神的看著前方的一切,“等我完全接受我們分手的事實之后,他又出現(xiàn)了,找到我,說家里出了事,他回家處理事情去了,因為他爺爺去世,家產(chǎn)分配產(chǎn)生分歧,他爸媽又身子不好,所以所有的一切,只有他能處理?!?p> “他的謊言說得很拙劣吧?!毙軙增┳猿暗男α诵Γ骸皠e人都說他在騙我,可是,我卻深信不疑。到了大二的時候,索性跟他一起同居,在外面租了個房子,開始我們的小家庭,他每個月都要出差,能陪我的時間很少,但是,我還是愿意等他,守在我們的小家庭里等他?!?p> “正當(dāng)我沉浸在他編織得幸福里時,沈飄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家門口,我當(dāng)時很驚訝,還沒開口問她為什么會知道我在這,她卻揚手就給了我一巴掌,然后把她和凌漾的結(jié)婚證甩到我的臉上。”熊曉雯的淚水越來越多,如決堤的洪水,哭花了臉上的妝。
眼線也與淚水融合,染黑了熊曉雯的下眼眶。
那個時候,她才知道,凌漾消失的那段時間,是去和沈飄結(jié)婚了,而且他也不是那個公司的普通員工,而是總經(jīng)理,公司還是他家開的。
他所謂的出差,也不過是回他真正的家里。
紀繁星從包里拿出一包紙,打開,抽了一張遞給熊曉雯。
“沈飄很冷靜,把我們所有的合照,我送給她所有的東西,全部倒在那個家的門口,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接走了,而我的聯(lián)系方式,她也拉黑得一干二凈?!?p> “我去找凌漾,凌漾一臉無所謂,說,他喜歡我,沈飄是家里安排,他們的婚姻是商業(yè)聯(lián)姻,沒有感情的。如果我愿意,還可以這樣跟他在一起,他會一直對我好。”
熊曉雯用紙擦著眼淚,眼淚卻越擦越多,“我家當(dāng)年就是被一個女人破壞的,我媽當(dāng)年因為我爸的婚外情,痛苦的每天以淚洗面,重度抑郁,后來實在受不了,吞安眠藥自殺,我恨透了這樣的女人,沒想到,最后我也成為了這樣的女人?!?p> “繁星,那個時候,我真的真喜歡她,就算是要和他一起死,我也愿意。”
“可是那個時候我卻知道,哪怕再喜歡,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他有家庭還和隱瞞著,繼續(xù)和我在一起,是對他老婆,家庭的不尊重,也是對我的不尊重?!毙軙增┱f完,看著繁星,臉上皆是淚水洗過的狼狽。
紀繁星伸手,在熊曉雯的肩上,拍了拍,“沒關(guān)系,都過去了?!?p> 熊曉雯點點頭,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生氣,“從那以后,我和凌漾徹底分開,也和沈飄再也沒有聯(lián)系了,一下子,我失去了那個時候?qū)ξ襾碚f,最重要的兩個人,我當(dāng)時痛苦的快要死掉了?!?p> 那段時間怎么過來的,熊曉雯自己都不知道。
她不去上課,也不外面的世界,整日蒙頭躲在家里,媽媽死后,爸爸很快就再娶,也沒有管過他們兄妹倆,小小的房子里,只有她和熊大靖相依為命。
熊大靖大學(xué)已經(jīng)畢業(yè),在一家公司當(dāng)文職,工資少得可憐,常常下了班,晚上再去做兼職,小心翼翼的守護著這個不堪一擊的家庭。
也因為太忙碌,根本沒發(fā)現(xiàn)熊曉雯的不對勁,只知道她生病了,跟學(xué)校請了假,在家休息一段時間。
他問過妹妹怎么了,妹妹只是躲在房間里,不肯見他,嘴上一直說著沒事。
他也就沒有多想,努力賺錢,供妹妹讀書,給她最好的生活。
一個星期之后,熊曉雯終于扛不住了,留了封遺書和道歉信,躺在放滿水的浴缸里,割腕自殺。
恰好那天熊大靖因為一個方案落在家里,跑回去拿。
浴缸里的水漫了出來,和著熊曉雯的血,流出浴室,弄得滿客廳都是。
熊大靖一進門就被嚇了一跳,立刻明白過來,跑到浴室抱出妹妹,送往醫(yī)院搶救。
熊曉雯很幸運,被搶救過來,手腕上的傷口縫了十幾針,其余一切正常。等她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在身邊的是哥哥的好友阿倫,她有些奇怪,問阿倫:“哥哥呢?!?p> 阿倫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說:“局子里?!?p> 原來,哥哥看到那封信,知道事情真相,跑到凌漾的公司,把凌漾揍了一頓,凌漾沒有因為熊大靖是熊曉雯的哥哥留情面,直接報警,把熊大靖以傷人罪關(guān)進警察局。
熊曉雯聽了,擔(dān)心的渾身發(fā)抖,直接拔掉吊針,去了警察局,熊大靖臉上也受了傷,看到熊曉雯的時候,低著頭,不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傷口,只一個勁的催促著她回醫(yī)院,警察只是問個話,很快就走了。
有個警察很耿直,聽了這話立刻提醒道,凌漾正準(zhǔn)備起訴他,他可沒這么快走。
起訴兩個字,聽得熊曉雯心驚膽顫,她呆愣了好久,才終于回過神,腳步虛浮的跑出警察局,攔了輛車去凌漾公司。
凌漾剛好出公司,與她碰了個照面,當(dāng)然,他的身邊,還有一襲紅裙,妝容精致的沈飄。
熊曉雯的出現(xiàn),讓沈飄立刻警覺起來,眼神透著恨意,死死盯著熊曉雯。
熊曉雯越過沈飄,直接走到凌漾面前,懇求凌漾放過自己哥哥。
她求得那么卑微,低若塵埃,并不渴望能在塵埃里結(jié)出燦爛的花,只求凌漾能看在他們過去相處的日子里,放過她哥哥的一時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