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點半。
醒來后的梁坤大叫著要見所長。
“吳所和夏警官她們正在開會,沒空理你,呸,人渣”負責(zé)看管的民警滿腔怒火沖他吐了一口吐沫。
“夏警官?小王,大家都誤會了,我是被人陷害的,是汪鵬,汪鵬那小子勾結(jié)刁民陷害我,我這身傷就是他打的”梁坤一臉委屈。
“外人?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著被槍斃吧”小王一臉憤怒。
“槍,槍斃?我什么也沒做,我要報警,我要告劉德貴一家陷害人民公仆,我要告...”梁坤依舊大聲喊冤。
“告什么?告你殘害少女還是殺人滅口?”夏沫雙手環(huán)胸走到他面前。
“你這個賤...”
“閉嘴,夏警官你也敢罵”他想出口辱罵卻被吳昌義大聲阻止。
“夏,夏...”梁坤一臉驚詫。
“把你的犯罪經(jīng)過說一說吧,梁大大”夏沫沖他一挑眉。
“犯罪?犯什么罪?夏警官您可真會開玩笑”梁坤很快恢復(fù)平靜。
“她們都死了,死了,是我親手掐死的,你再敢亂動下場就跟她們一樣”夏沫拿出剛才調(diào)試好的錄音筆。
“你,你...”梁坤一屁股跌坐在地。
“還想聽嗎?從頭到尾都有,一句不落”夏沫關(guān)上錄音筆后沖他一聲怒吼。
“夏警官,我一時糊涂,我該死,吳所,昌義兄?你說話??!我,我有病,我色迷心竅,我改,我改”梁坤痛哭流涕。
“將犯罪經(jīng)過詳細寫下簽字,我看在蛋糕的份兒上幫幫你”夏沫突然沖他甜甜一笑。
“我寫我寫,夏警官您一定幫幫我,我有錢,有很多很多錢,我都給你,都給你”梁坤像突然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給他拿紙筆,吳所咱們先出去吧”她對民警小王叮囑一聲后伸手示意吳昌義離開。
吳昌義嘴唇抖了抖后看了一眼一直盯著他的夏沫然后轉(zhuǎn)身離開。
外面受害者家屬哭天喊地。
幾個男子激憤得幾次想往里屋沖。
肖雄和汪鵬及幾個警員將門口堵住,季文軒給稍冷靜些的家屬記錄口供。
“大家別激動,我們了解大家的心情,兇手已經(jīng)落網(wǎng),法律會還孩子們公道,我們一定會給大家一個交代”夏沫淚流滿面。
參加工作以來她見過不少血腥場面,但從末感覺像現(xiàn)在這么痛苦,仿佛又回到了小梅出事時候的場景。
“姑娘,您一定要為我們的女兒作主”幾個婦人哭喊著撲倒在地。
“大家放心,夏警官是好人,她不會讓壞人逍遙法外”劉嫂哭著安慰幾個婦人。
現(xiàn)場的其他警員無不動容。
唯獨所長吳昌義臉上青一陣紫一陣。
受害者家屬在大家齊心安撫下相繼離去,警員小王將梁坤的認(rèn)罪書拿了過來,吳昌義試圖伸手卻被汪鵬先一步奪了過去。
“案子是夏警官破的,夏警官先過目吧”他將認(rèn)罪書遞給夏沫。
“汪隊給大家念一念吧”夏沫看了一眼慌張的吳昌義后一臉嚴(yán)肅建議。
梁坤將這些年謀害少女的過程及在鎮(zhèn)上見到夏沬后起色心,多次跟蹤踩點的犯罪經(jīng)過詳細記錄,眾人聽得怒火中燒,想到那些小女孩的絕望和無助夏沫更是幾度淚流滿面。
“我不是故意的,我看見扎著小辮子的女孩子就興奮,我忍不了,我不想殺人的,是她們不乖不聽話...”幾個人從梁坤最后的話里判斷出他有心理疾病。
但面面相覷后誰也沒開口說話。
十二點多的時候大家決定先各自回去休息,汪鵬自動請示執(zhí)夜看守梁坤。
“不許再動他,交給法律制裁,再說他或許對咱們還有用”準(zhǔn)備離開時夏沫小聲叮囑汪鵬。
“我知道,放心”汪鵬難得的微微一笑。
“劉嫂,您早點休息,我今晚不回去了,明天見”往外走時她給劉嫂打了個電話。
“你...”季文軒扭頭看向她。
“他在等我”夏沫笑著將他的話打斷。
“遠嗎?我送你”肖雄將話接了過去。
“謝謝肖隊,我的女人自己會接”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
三個人同時抬頭。
看見顧霆曄的瞬間都怔在原地。
“沫沬...”他含淚張開雙臂,一身淺色休閑裝的他在月光照耀下俊美得不可方物。
“我先回去了”肖雄和季文軒幾乎同時出口。
“嗯...”如夢初醒的夏沫答應(yīng)一聲后撲進顧霆曄的懷抱。
“沫沬,沫沫...”他緊緊的擁她入懷,淚水奪眶而出。
“站在這里做什么?你來了多久?”片刻之后她仰起頭看他,清澈明亮的雙眼噙滿淚水,臉上卻洋溢甜甜的笑。
“不久,幾個小時而己”他在她額頭上深深一吻后牽著她的手向前走。
“幾,幾個小時?你真的是...”她扭頭嘟著嘴埋怨,眼里滿是心疼。
“太想你,想早點見到你”他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后擁住她的肩膀。
“我好餓,我就中午吃了一個包子,我都走不動了”她可憐巴巴撒嬌。
“旅館里有很多吃的,上來...”他一臉心疼彎腰。
“嗯...”她甜甜一笑后上了他的后背乖乖在他肩上趴下。
他不再說話。
淚水卻忍不住奪眶而出。
因為太想念她所以掛完電話他就跑出旅館。
無巧不巧正看見她從人群中走來,他欣喜若狂,可下一秒?yún)s看見她身邊的季文軒。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他甚至以為她之所以不肯讓他來是因為與季文軒早已約定。
她走近時他下意識藏了起來。
等她離開后他又失魂落魄跟在她身后。
眼睜睜看著她與他并肩消失在派出所大門盡頭的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他孤孤單單的在大門口徘徊。
他失魂落魄的看著人群進進出出。
直到一陣陣凄慘的哭喊聲從里面?zhèn)鱽硭徘逍?,他向出來的人打聽才知道他的天使立了功?p> 知道案子的內(nèi)容后他才明白她為什么要堅持過來,回憶這幾天她的狀態(tài)他才明白她嘴里的微服私訪幾個字的意義。
他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不能生她的氣。
可等待的過程中他受盡煎熬,他怕聽見她說出讓他心碎的決定。
然而所有的顧慮都在她奔向他的那一刻化為灰燼,他知道是自己又“犯病了”。
到家了,沬沫...。
沫沫...,沬...。
連續(xù)叫了幾聲不見她有回應(yīng),他用力皺了皺眉頭后盡量將身子下蹲將她小心翼翼放到床上。
他知道她餓了。
可此時此刻他卻不忍叫醒她。
蹲下身子給她脫鞋襪時突然看見她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腳變得紅腫,腳趾和腳底幾處磨起了大小不一的水泡,他忍不住輕聲抽泣。
小心翼翼將她安頓好后他倒了一盆熱水,調(diào)好水溫后用毛巾輕輕熱敷她的雙腳,反反復(fù)復(fù)幾次過后見她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他嘴角總算露出一絲笑容。
“嗯...”她在他幫她解內(nèi)衣時輕輕哼了一聲,然后窩進他懷里沉沉睡去。
他輕輕的擁住她。
這些天蝕骨蝕心的相思,滿腔的熱情及渴望都變成了心疼和憐惜。
就連擁抱他都不敢用力。
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會給她疲備的身體增加負擔(dān)...。
夜里三點多時她被餓醒。
小心翼翼從他懷里抽離時才發(fā)現(xiàn)他還沒睡。
“先吃些點心,我去給你熱吃的”他沖她寵溺一笑后起身。
“不用,點心就夠了”她看了一眼床頭柜上各種各樣的點心和牛奶伸手抱住他。
“好...”他起身給她開牛奶。
“慢慢吃,一會兒胃難受”看著她狼吞虎咽他心疼的提醒。
“咱倆交換一下胃你就知道我有多饑渴難耐了”她沖他做了個鬼臉。
“饑渴難耐?呵...”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想什么呢?我說的是...”她紅著臉撒嬌。
“想你...”她臉紅羞澀的樣子讓他心里小鹿亂撞,被心疼壓制著的情感呼之欲出。
她低頭吸著牛奶。
雪白的臉頰越來越紅。
“還餓嗎?”他強壓著心中的情感柔聲問。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卻依舊低頭不語。
“我餓...”他將她手里的牛奶盒子拿開后一把將她擁入懷里。
“我,我還沒洗澡呢,我...”她未來得及說的話被他溫?zé)岬拇接采铝嘶厝ァ?p> “沫沫,沫沫...”他將深深的愛和思念化作狂熱的吻掠過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她伸出雙手緊緊繞住他的身體任由他瘋狂掠奪。
夜很靜。
靜得只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
靜得只能聽見她溫柔的呢喃。
“對不起,我太想你了”激情過后他緊緊擁著她顫抖的身體道歉,他知道她很累。
“我也想你...”她靜靜的窩在他懷里,嘴角浮出一抹甜蜜幸福的微笑。
他不再說話。
擁著她的手臂卻微微收緊。
第二天早上再醒來時他已經(jīng)買來了熱騰騰的早餐。
“今天所里會很忙,有很多后緒的問題需要處理,你無聊就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我忙完就回來”她認(rèn)認(rèn)真真叮囑。
“嗯,我給你準(zhǔn)備好吃的”他一臉寵溺。
他不想給她增添任何煩惱。
他只想安安靜靜的給她愛和溫暖。
他只想照顧好她的生活起居讓她在任期內(nèi)少受一點苦...。
關(guān)于梁坤的案子每一步都很順利,他的家屬盡一切可能給幾個受害家庭補償。
殺人償命。
他受到了應(yīng)有的制裁。
幾個村莊的村民們又重新將女兒送到了學(xué)校,一切看似恢復(fù)了正常。
“這個老匹夫”林梟看了關(guān)于梁坤的報道后拍著桌子怒吼,片刻之后卻又哈哈大笑起來。
“大哥”小龍一臉詫異。
“心地善良,膽大心細,足智多謀,還有什么詞匯可以形容她?”他一臉興奮扭頭看向小龍。
“誰?形容誰?”小龍故意裝傻。
“夏沫??!夏警官,這丫頭她僅僅用了三天時間就將這個老匹夫繩之以法,假扮學(xué)生,哈哈,虧她想得出來”林梟依舊濤濤不絕,一雙眼睛發(fā)出異樣的光。
“大哥,死,死的可是咱們的搖錢樹,萬一她順藤摸瓜...”小龍一臉不解。
“摸,最好摸到我這兒來,我都迫不及待了”他依舊一臉興奮。
“老爺子那兒”小龍一臉憂慮。
“現(xiàn)在查私礦這么嚴(yán),是該取舍的時候了,將咱們的人撤回來,必要的時候斬斷聯(lián)系”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那丫頭...”小龍小心翼翼試探。
“制造機會讓她盡快結(jié)束下面的一切,給她留下線索,我要她主動到我身邊來”他的聲音變得柔和,嘴角浮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
“萬一...”小龍依舊猶豫。
“沒有萬一”他斬釘截鐵將小龍的話打斷。
“好,我這就去辦”小龍順從的退出房間。
另一邊夏沫一行人正圍坐在辦公室分析上訪村民自殺案件。
“明顯有被嚴(yán)重毆打的痕跡,從傷勢上看被毆打致死也不是沒可能”肖雄看著照片發(fā)言。
“這么說還是所里工作人員有犯案嫌疑?”夏沫看向汪鵬。
“那兩天我有事休假,同事閉口不談,吳所和梁坤一口咬定是自殺,監(jiān)控也壞了”汪鵬一臉無奈。
“監(jiān)控是死的人是活的,相關(guān)人員一一提審答案就出來了”季文軒一臉自信。
“那就交給你了”肖雄嘴角微微上揚。
一行人商定之后由夏沫請示吳昌義。
“事情都過去了,人已經(jīng)下葬了,該賠償?shù)囊操r了,沒必要多此一舉嘛”吳昌義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吳所,人命關(guān)天,咱們必須還家屬一個公道”夏沫微微皺眉。
“公道?家屬已經(jīng)簽字結(jié)案了,夏警官,您好好休息休息吧,聽說您小男朋友...”
“吳所,我不是來休息的,這案子您同意我查,不同意我也得查,而且現(xiàn)在就查”夏沫一臉倔犟起身離開。
“查查查,哎呀夏警官,誰說不查了,我馬上招集相關(guān)人員”吳昌義嘴上答應(yīng),眼底卻浮出恨意,片刻之后他便將全部警員招集到一起。
“交給你了”夏沫沖季文軒微微一笑。
“錄音筆借我用用”季文軒笑著沖她伸出手。
她微微一怔后從辦公桌里拿出筆交給他。
一干人等一一進房間“陪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夏沫時不時抬起手腕看時間。
“放心吧,他會有辦法”肖雄柔聲安慰。
“汪鵬都問不出來,他一個新來的,大家會說實話嗎?”她眉頭皺鎖一臉憂慮。
“你在為他擔(dān)心?”肖雄沖她笑了笑。
“當(dāng)然,咱們都是一心為民啊”她一臉坦然。
肖雄微微一怔。
默默地看了她良久后釋然一笑。
時間依舊一分一秒的過去。
“怎么樣?”季文軒走出房間時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反到是吳昌義依舊鎮(zhèn)定自如穩(wěn)坐桌前。
“吳所,我現(xiàn)在請示傳喚您侄子吳學(xué)才您沒意見吧?”季文軒的話一出,吳昌義騰的一下站起身來,眾人更是一臉驚訝。
“沒,沒,當(dāng)然沒意見,不過他怎么了?”吳昌義下意識擦了擦額頭。
“例行公事,走走過場”季文軒微微一笑。
“我這就將人帶,請,請來”汪鵬沖小王一招手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快速離開。
“我回來之前還請夏警官好好照顧吳所”汪鵬臨出門前突然回頭。
“放心吧!”肖雄意會一笑。
汪鵬離開后吳昌義坐立難安但卻沒主動離開,半個多小時后汪鵬將一個二十出頭滿臉驕橫跋扈的男子帶了進來。
“叔,找我干嘛呀!正玩牌呢”他一臉不屑直接走向吳昌義。
“不是我找你,是季警官有話問你”吳昌義沖他使了個眼色。
“問什么?有什么好...”他慢慢悠悠的扭頭,目光落到夏沫臉上時卻怔在原地,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盯著夏沫。
“您好,吳學(xué)才是吧,我們想找你了解一些情況”季文軒一臉陰沉。
“哦!哦哦...”吳學(xué)才結(jié)結(jié)巴巴的答應(yīng),一雙眼睛依舊盯著夏沫,夏沬伸手摸了摸臉然后一臉無辜扭頭看向季文軒。
“學(xué)才”吳昌義大聲提醒。
“走吧吳大公子”汪鵬沖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他一步一回頭的隨季文軒進入房間。
夏沬嘟著嘴撓了撓頭后將目光投向房門口,而肖雄一雙眼睛卻依舊無法離開她的臉。
“你什么時候才會長大?”想到她對自己不留一絲防備,對季文軒也是毫無顧忌。
在陌生男性面前一臉天真,滿眼懵懂,完全一副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模樣,他突然不知道該慶幸她的心太干凈還是埋怨她太“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