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行來到安公公的住處,一座帶庭院的獨棟磚瓦房。
兩人坐在廳堂中,泡著陳年茶末,相對而坐。
“殿下,那狗東西的病,我差不多已經(jīng)能斷個七七八八了。您在那狗東西家,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同尋常的地方?!卑补攘丝诓?。
“你這是在考我?”
“奴才不敢。”安公公連忙搖頭。
相處一天,方思行知道他這有些顯擺的性格,也不在意,微微一笑后說道。
“要說不尋常的地方,我還真注意到了一個地方?!狈剿夹忻蛄丝诓杷?。
“先說書房吧,在我映象中,薛百川是個好書之人,幾乎書不離手。今日看他書房中的那些書籍,也能看的出來,他時常翻看。
我看他書房的那些書籍,所用紙張都是廉價的黃草紙,紙質(zhì)粗糙而且容易破損,如果只是一兩本,尚能說是孤本,也能理解。但是我看他的書架,所有的書卻都是黃草紙。以他如今的身份,不說用徽州玉紙,這博州的雪紙總用的起吧。
他是愛書、好書之人,早年在東宮他就說過,書本紙張雪白,字體優(yōu)美,文章錦繡,看著賞心悅目,是一種極大的享受,這是我在書房發(fā)現(xiàn)的異常。
隨后,臥室當中,其他我沒注意,但是他的蚊帳,卻是黑色的,實在是怪異。天下蚊帳多用棉紡紗,幾乎都是白色,唯獨他這我見到了獨一份的其他顏色,還是黑色。
后來我一面回想,一面注意到,無論是他的書房和臥室,一樣白色的東西都看不到,一些本是白色的東西,也全都以其他顏色替代。
不知道你發(fā)現(xiàn)的問題,是不是和我發(fā)現(xiàn)的一樣。”方思行笑著看向安公公。
“呃……”安公公尷尬一笑:“殿下果真慧眼如炬。”
“沒錯,老奴去那狗東西家,就是為了確定這個事情。
今日官道之上,自雪廬殺手出現(xiàn)后,我就發(fā)現(xiàn)他很不對勁。
而且,雖然雪廬六殺手合擊默契,手段凌厲,但斷不能將一個十大先天高手那么快就逼迫到絕境之地,以至于不得不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
起初老奴只是覺得蹊蹺,并未多想。直到后面,他的一系列異常舉動,再加上他后來刻意回避去看那些雪爐殺手的尸體,老奴越看越像凌然西醫(yī)知識中的一種精神疾病——恐懼癥,準確的說是白色恐懼癥。
當時我就有猜測,他似乎是看到雪廬殺手白色衣服后,會出現(xiàn)緊張、不安、甚至是有暴躁的情況;而后,他家沒有白色東西,讓我的猜想徹底得到了證實。以前在東宮,您常穿白衣,他是沒有這種恐懼情況出現(xiàn)的,也就是說這二十年,他可能遇到了什么關于白色的恐怖事情,導致現(xiàn)在他看到白色后會出現(xiàn)恐懼情況。
只要對手掌握了他的這個弱點,遇到六個擅長合擊的后天武者就如此狼狽,如果換成是先天高手襲殺的話,成功幾率還是很大的?!卑补榻z剝繭,一一說道。
“嗯?”
聽了安公公的話,方思行心中一動。
對呀,秦昊成太子后只穿白衣,難道是因為秦昊?
愧疚慢慢倒是不愿面對,恐懼秦昊?
他恐懼白色,其實就是因為秦昊常穿白衣的原因?
會是這樣嗎?
既然都選擇背叛出賣,那他恐懼什么?
方思行一陣胡思亂想,隨即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異想天開了,或許薛百川因為其他的原因也說不定。
方思行沒有再說話,陷入了沉思。
此時他另外的想法,是如何通過手上掌握的這個消息,使利益最大化,讓自己強大起來。
方思行再次調(diào)出諸天幕后黑手系統(tǒng)的透明面板。
自己所有的底氣都來自于這個系統(tǒng),要想強大起來,就必須獲得大量的權力值,而權力值來自于自己所掌控的勢力。
方思行將目光看向了面板中下位置的一處數(shù)據(jù)。
【權利值增幅:0點/天(該值根據(jù)宿主所掌權利大小浮動,宿主所控制的勢力越多,影響力越大,掌控人數(shù)越多,每天獲得權力值將越多。)】
按照這個項目顯示,權力值會根據(jù)自己所掌握的權利大小,每日固定產(chǎn)出。與自己所掌握的勢力大小,影響力和人數(shù)有關。
換句話說,就是自己所掌握越多人的命運,權力值增幅也就越多。
想到這,方思行有了想法。
“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雪廬是一個收集販賣情報的組織,我們這情報你預估能賣多少錢?”方思行突然問道。
“按照現(xiàn)在雪廬公布的懸賞榜來看,薛百川的人頭值30萬兩白銀,我們這消息,怎么的至少也值個15萬兩吧!”安公公保守估計道。
方思行搖了搖頭,并不認同安公公的估價??吹桨补唤獾难凵窈?,方思行再次問道。
“我問你,你知道薛百川有什么仇家嗎?或者換句話說,你覺得那些人最有可能會出錢殺他?”
“江湖很多勢力都想殺人,然后就是齊王、韓王……”安公公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這兩人。
“你說過黑衣人和軍隊有關聯(lián),應該不是江湖勢力所為。
剩下的就只有韓王和齊王了,這兩人想殺薛百川,是覬覦應天府尹這個位置。但是,即便薛百川死了,他們兩人就一定能保證自己拿到這個位置嗎?”方思行又問道。
安公公沒說話,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所以啊,在共同的敵人面前,這兩人或許會聯(lián)手也說不定,先把薛百川干下去,再各憑本事爭奪。
今天你也看到了,襲擊薛百川的分明就是兩撥人,一個是軍方背景,一個是雪廬,正好符合你對兩人背后勢力的判斷。
要我說,我們這個情報,開五十萬兩都沒問題?!狈剿夹歇{子大開口。
“五……五十萬?”安公公異樣的眼神看著方思行,分明一副你瘋了的表情。
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薛百川值這個價?
“不信?你應該有雪廬的聯(lián)系方式吧?你看我去談!”方思行挑著眉說道。
“殿下是認真的?”安公公這才確定,方思行并沒有在開玩笑。
“廢話,我和你開這玩笑干嘛?快,天還沒黑,爭取今天搞定?!?p> 在方思行的催促下,安公公隨即帶著方思行出門了。
與此同時,京城一座深宅的地下室內(nèi),兩人身著白色長袍,頭帶白色面具之人,在昏暗的油燈下,坐在一張圓桌旁。
“咯咯……咯咯……”
密室中的石門緩緩開啟,又有一個身著白袍的身影從石門后走入密室,與另外兩人一樣,此人全身被白袍遮掩。不過來人面具并非白色,而是金色,金燦燦的。在面具的眉心處,銀閃閃的寫這個“柒”字。
“七長老!”
“七長老!”
另外兩人起身相迎。
“剛傳回來的消息,薛百川半個時辰前回到京城,雪九小隊音訊全無,另外的三十位殺手也音訊全無,應該都死了。柳執(zhí)事,這件事情你怎么看”七長老揮一揮手,示意兩人坐下。
“韓王派出的那些人死了不奇怪,一個個都是丹藥強行堆積出來的,根基虛浮。雪九小隊的實力我們是清楚的,即便不敵,以他們的合擊法,逃離一兩個出來并不難。但是雪九小隊全軍覆沒,要么是薛百川有了宗師實力,雪九小隊全無還手之力;要么,就是薛百川有援兵相救。
這兩個可能,我更傾向于后者。畢竟薛百川才42歲,雖然天賦不差,但是這些年醉心于權利爭斗,武功上難免有些荒廢,他成為宗師的幾率并不高。
而韓王他們選擇的伏擊地點就在十里亭官道附近,一旦突襲不成功,被薛百川拖住,出入京城的封疆大吏不少,他們基本都有好幾位后天武者保護,甚至軍方今天還有幾位先天境界的將軍回京述職,一旦遇到這些人幫助,雪九他們?nèi)姼矝]就不奇怪了?!庇沂诌?,柳執(zhí)事回答道,聲如黃鸝,聽聲音年紀不大。
“當時我們沒有人在旁邊,具體情況雖然不太清楚,但我的觀點基本和你一致?!逼唛L老點了點頭,同意柳執(zhí)事的觀點。
“如今我們損失了整整一個暗殺小隊,是否要對薛百川的賞金重新評估?”右手邊一直沒說的另一位女執(zhí)事開口問道,聲音略顯蒼老。
“不可能,薛百川是大秦十大先天第九,現(xiàn)在的賞金都超過了第一名了,再重新評估就是宗師級的賞金?
就這三十萬兩的賞金,也是因為兩位皇子合力,才能開到這么高的價格,再高想都別想。
而且,大秦宗師境強者一共六位,兩位在大內(nèi)護衛(wèi)皇帝,四位在江湖,行蹤飄忽不定。目前針對江湖的四位宗師,都有懸賞,可是包括黑閣在內(nèi),這些懸賞久的都掛了三十多年了,至今沒有一位宗師被暗殺。
就算那兩位同意加大賞金,可是,賺的是宗師境的賞錢,殺的卻是先天第九,這種事情傳出去,只會被黑閣,被江湖恥笑?!逼唛L老直接拒絕了另一位執(zhí)事的提議。
“夏執(zhí)事的提議雖然欠考慮,但是此次暗殺失敗,縱然是雪九小隊實力不濟,沒能第一時間襲殺薛百川,但也與韓王他們選址有關,當時我們是不同意在官道附近襲擊的,奈何韓王強求,我們的損失,多少韓王和太子總要承擔一部分吧。
薛百川的賞金不好加,但是今后太子和韓王的生意,傭金上調(diào)一成也是一樣的?!绷鴪?zhí)事提議道。
“可以?!逼唛L老沉吟片刻后,同意了柳執(zhí)事的提議。
“叮鈴鈴……”
突然,密室東南角,一個黃橙橙的銅陵突然響起,而后石門緩緩被推開,一個灰面白袍走了進來,恭敬向三人行禮。
“長老,外面來了兩人,說是有殺薛百川的方法,問我們雪廬收不收?!?p> “知道了,你把他們帶到甲號會客密室?!逼唛L老吩咐后,轉頭對柳執(zhí)事說:“你去見見那兩人,看看什么情況。”
“是?!绷鴪?zhí)事回答后,起身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