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很美,但美的不是時候,尤其是對夜行人來說。
林凡一路謹(jǐn)行,生怕引來巡城守衛(wèi),所幸,一路上沒遇到任何危險。
站在坊門前,林凡抬起頭來望向夜空,深吸一口涼氣,緊接著雙目一凝,縱身躍起!
腳踏灰墻、雙臂前伸,大手勾住墻沿猛力一按,整個身子翻墻而過!
一套動作干凈利落,瞎子都能看出來,他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了。
前文說過,清文坊比鄰東市,而東市是洛陽城內(nèi)最為繁華的地方。
因此,其周邊不僅僅是豪門富商的聚居之地,同時也是眾多達官貴人的府邸所在。其中有一座吉府,正是林凡的目標(biāo)。
吉府,顧名思義其主人姓吉....全天下姓吉的人很多,可這一位絕對是佼佼者。
吉溫,京兆府法曹,掌司法,與京兆尹蕭炅關(guān)系很好,是宰相李林甫的左膀右臂。
不過這個左膀右臂不是治國上的,而是專門治人的。
說到這里不免要提一提一代奸相李林甫,他聰明異常也歹毒異常,在位期間大力排擠政敵。
而且不光是政敵,哪怕是自己人...只要能力強過自己或者受到皇帝賞識,都會被他給整垮,一路上所向披靡!
要整人就得有幫手,蕭炅、吉溫,就是他的幫手。
當(dāng)下,李隆基暫居洛陽、百官相隨,吉溫作為李林甫的親信自然也要隨駕,如今的吉府只是吉溫的臨時居所。
權(quán)貴居處守衛(wèi)森嚴(yán),夜巡的金吾衛(wèi)士兵來回穿梭,十分兇險。
好在林凡腳下功夫還算敏捷,憑借一身夜行衣層層躲避,折騰了一個時辰最終來到吉府的后墻之下。
面對高墻,林凡一聲暗嘆....
他此來不是為了仇殺、不是為了偷竊、更不是夜會佳人...
說出來實屬無奈,他是為了尋找線索,關(guān)于自己重生盛唐的線索!
兩年前的一個月圓之夜,林凡就是從這棟府邸內(nèi)走出來的...他只記得當(dāng)時的月色很美...美的如夢境一般...
自此,每逢月圓,林凡都會前來探看,希望從中找到謎底,那時候這里空空蕩蕩,沒有那么麻煩,如今住了官員,就不一樣了。
萬一被抓住,隨便一個罪名都不是自己可以承受的,奈何林凡心中急切難忍,知道危險還是來了。
“這官看來不小啊...也不知道他府中有沒有家將護院...”
林凡心中暗想,卻不敢再繼續(xù)呆愣,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天亮之前他必須離開,否則難以躲避巡城的金吾衛(wèi)兵士。
想到這里,林凡把心一橫:“為了回家,干!”
貴府高墻不比坊市,跳是跳不過去的。只得解下腰間飛索甩上墻頭,而后順著繩子向上攀爬...
林凡初始只顧著爬墻,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直到他立上高墻被一股暗夜涼風(fēng)拂過額頭之后,才猛地驚醒!
“不對!”
二字出口的瞬間,林方的心便已涼了個通透...
因為四周漆黑且靜的可怕,甚至連蟲鳴都沒有...
秋夜微寒卻不是冬季,鳥寢蟲鳴夜夜不斷,即便是高官之家也不可能沒有一只蟲子吧?
為何如此安靜?只能說明...此地已是危機四伏、殺機重重,而且是天羅地網(wǎng),以至蟲不敢鳴!
“抓刺客!”
果然...
就在林凡深覺不妙、轉(zhuǎn)身欲逃的瞬間,一聲大喝響徹夜空。
緊隨而來的是排排火把和隊隊甲兵,甲士持槍、弩手搭箭,紛紛對準(zhǔn)了墻頭。
林凡相信,只要自己有任何不軌的舉動,肯定會被當(dāng)場射殺!
站在墻頭的林凡懵了...以至于目瞪口呆...這一刻,林凡心中百分百確定,這絕對不是為自己準(zhǔn)備的大餐,一個小賊還不至于動這么大的排場,他還不配....
“大膽刺客,還不下墻就縛!”
喊話者是一名四十多歲的短須官員,看身上袍服品階還不低。
林方真的想大聲回一句:“你們抓錯人了!”
可他沒有張嘴,現(xiàn)在這個場面,就是黃泥落褲襠,怎么看都是shi!
“我擦...再世為人近兩年,一直謹(jǐn)小慎微...難道今天就要掛了?上天啊,你是在玩我嗎?”
也怪林凡沒經(jīng)驗,人家都喊話讓你束手就縛了,你就乖乖聽話唄…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現(xiàn)在可不是感慨的時候?。?p> 就在林凡抬頭感嘆的剎那,自官員身后走出來一位年輕將軍,二十許歲的模樣,一身戎裝十分英氣。他看了看墻上的黑衣人,嘴角上揚露出一抹微笑,手中鐵锏順勢飛出…
“砰!”
不偏不倚,正中林凡腦門...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帶過來!”
“遵命!”
一聲令下,身邊立刻站出來兩名甲士,上前幾步架起已經(jīng)昏死過去的林凡然后回到自家將軍面前。
年輕將軍一把扯下林凡的蒙面黑巾,看到真容后不由笑道:“長相不錯,只可惜這武藝身手...比傳聞中差了不是一星半點,該不會抓錯了吧?吉大人,要不你來驗一驗?”
原來,那名短須官員就是大名鼎鼎的酷吏吉溫!
吉溫走進了一些,仔細(xì)看了看林凡,惡狠狠的道:“這惡賊三番兩次行刺于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真容,看他這身裝扮,定不會錯!”
“那就好,大將軍有令,抓到刺客后要連夜審訊,帶走!”
“是!”
吉溫一愣,連忙阻止道:“且慢!郭賢侄,這不合適吧?本官身為京兆府法曹,本就是負(fù)責(zé)審訊的,更何況這刺客是沖著我來的,你怎么能帶走呢?”
年輕將軍微微抱拳道:“吉大人,小侄奉左武衛(wèi)大將軍之命捉拿刺客,既已擒獲理應(yīng)帶走,有何不妥?”
聽了這番話,吉溫的面色冰冷如水,可是不等他發(fā)怒,那年輕將軍毫不給面子的一揮手,幾隊甲士立刻收起長槍弓弩、整齊隊列,隨在將軍身后有序地離開了...
只留下吉溫在那暗暗發(fā)恨!
“阿郎,我們...搶回來?”一名家奴湊到近前詢問道。阿郎是對主人的稱呼,唐代還沒有老爺這個詞。
“廢物,閉嘴吧你!”
吉溫大罵了一句,大袖一甩轉(zhuǎn)身離開,幾名家奴對視一眼,趕緊舉著火把跟了上去。
很快,這里的一切歸于平靜,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然而,就在遠處一座高樓的房檐后面,一道黑影幽然閃過,其速度極快,眨眼間便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