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藏著事兒,接下來的幾天,阿余很少離開馬車,只是有時掛起車簾,欣賞一下草原的美景。
一望無垠的草原,像是永遠都走不完一般,阿余其實也希望它永遠也走不完。
可事實卻是,只過了不到十天,他們就到了韃靼王庭。有大隊的人馬過來迎接,于是車隊停了下來。阿余快速地在小笠的幫助下?lián)Q好了紅色的禮服,等著來人引路。
兩人在車里等了很久卻沒有動靜,小笠一次次的想要揭開車簾看,卻一次次的被阿余制止了。
秦御使說了,他進去以后應(yīng)該還有一段時間才會來人引著她進去。盡管如此,阿余坐在車廂里還是有些緊張。還不知道可汗長什么樣子,不知道那人會不會告訴可汗自己這個公主是假的,不知道她這一輩子是否就要留在草原了,阿余這樣想著。
雖說夏天的草原比趙國要涼快一些,但這會兒穿著有些厚重的禮服,阿余掌心里還是捏了一手的汗。
突然,阿余聽到外面一股騷動,她趕緊凝重地朝小笠使了個眼神。小笠立馬意會過來,走到車簾邊,正打算拉開一條縫看看外面發(fā)生了什么。車簾卻“呼”的一聲被掀了上去。
出現(xiàn)在阿余眼前的和她之前的設(shè)想不太一樣,竟是一個滿臉胡子的大漢。只見他一手按著手里的大刀,一邊蔑著眼睛看著阿余,“下來吧!”聲音大而粗魯,果然和書上說的挺像。
阿余不卑不亢地下了車,停了下來,示意眼前這位引路,但他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暗示。難道是讓自己先走?阿余心想,這里的規(guī)矩還真是奇怪。阿余見那大漢果然沒有什么動作便自己帶著小笠往前方最大的帳篷走去。那大漢果然就按了刀,跟著她后面走。阿余感覺自己像是一個犯人被押著奔赴刑場一樣??磥砬赜惯M去后并不那么順利,阿余深吸了口氣,走進了王庭的大帳。
眼前的情景卻讓她愣了兩秒鐘,大帳里站滿了像她身后那位大漢似的人,個個手里按著刀。正前方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漢,他頭發(fā)披散著,額頭帶了塊紅色的寶石,見阿余進來,他把酒杯里的酒往嘴里一倒。他應(yīng)該就是韃靼可汗了,阿余想。他的旁邊站著位著黑色衣服的男子,說那是件衣服,還不如說是破布裹出來的。他的頭發(fā)同樣披散著,臉色有些泛白,他是書里說的,可汗身邊的國師嗎?裝神弄鬼的!阿余不喜歡。
這個黑衣人的下手,有兩個大漢正押著秦御使,秦御使生氣地把頭扭向帳外?!肮鳌币姲⒂噙M來,他叫了一聲,卻欲言又止。
看來可汗并不打算接收她這個公主,阿余心里想。一旁的小笠緊緊地拉住了她的衣袖。到了這時候,阿余反而不緊張了,她平靜地往大帳里走去,在離可汗大概五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前方的可汗看到阿余一臉鎮(zhèn)定的在他跟前停下,便開始打量她。她有些瘦,不像他們韃靼的女人那么豐滿;她膚色比較白,不像草原女人是那種健康的咖色;她個子不太高但也不算矮,好吧,其實比大閼氏還矮小一點;但是她一點也不怕他,她看到這一大帳的持刀大漢,看到被押在一旁的秦御使,竟然一點也不怕?大可汗覺得她似乎也不像是一般的婢女。
“你不是趙國的嘉南公主!”他問道。
“我想國書里,秦御使應(yīng)該讀得很清楚了,我是趙國的漫液公主?!卑⒂嗷卮?。
“你帶了多少侍衛(wèi)?”一旁站著的黑衣男子問。他一張口阿余便覺得大帳里陰沉沉地。
“二十名!”阿余回答得挺干脆,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你身上有大趙的國寶——水月簪嗎?”黑衣男子繼續(xù)開口問。
阿余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沒有馬上回答。
“回答他!”大可汗有些著急了。
“帶了?!卑⒂嗫刹幌脒@個時候惹惱他們。
“拿出來!”黑衣男把手伸了過來。
阿余看了大可汗一眼,見他沒有異議,便從袖袋里拿出了裝著水月簪的盒子,交到了黑衣男的手上。
他懷疑地看了阿余一眼,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簪子。
“假的!”黑衣男剛說完,大可汗便氣得立起身來,把手里的酒杯狠狠地摔到地上,嘴里還罵了一句什么,阿余沒聽懂。
“趙國看來是一點也不在乎他們國舅和勇士了,不僅送了個假的公主來,還送了個假的國寶?!贝罂珊褂悬c哭笑不得地罵道,“來人,先把這個賤婢給我拖下去,殺了!”
小笠嚇得一把把阿余護到了身后,像只母雞一樣,攔在了阿余的前面。
身旁過來打算拉阿余的兩個大漢便住了手,看著小笠的樣子,干脆就叉著手,站在一旁嘲笑地看著她們。
一旁被押著的秦御使也掙扎著叫了起來“不可,這是我趙國的公主!”
阿余突然覺得心里暖暖的。小笠不懂武功,力氣還不如她大,卻愿意在這個時候護在她前面。秦御使只跟阿余相伴了月余,雖說作為趙國的使臣,護住自己國家的尊嚴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但是這個時候出頭,無異于把自己擋在了阿余的前面。
他們都是她見過的,趙國最可愛的人,阿余覺得不能讓他們死在自己的前面。她輕輕地拍了拍擋在自己身前的小笠示意她放松,可是小笠卻一點要讓開的意思也沒有。阿余只好從她身邊繞了過去。
小笠見阿余從自己身后走了出去,趕緊沖上去要再把她護住,卻被一旁剛剛還在看戲的兩個侍衛(wèi)按住動彈不得。
阿余看到被按在一旁不能動彈的小笠,心知現(xiàn)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只有把大可汗說服了,他們這群人才會安全。否則,只怕自己就算跟他們拼了,也走不出這個帳篷。
阿余深深吸了一口氣,望向一旁站出來的兩個想要來按住她的韃靼侍衛(wèi)。她皺著眉,盛氣凌人地朝他們倆瞪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