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絕望

　　如果媽媽沒有離開，他會不會不會被那家人趕走？

　　如果不是沒有容身之處，他是不是就不用來虹市?

　　如果沒有來虹市，他會不會就不這樣了？

　　十分鐘……

　　半小時(shí)……

　　一小時(shí)……

　　秦鹿呆呆地盯著鋪蓋，平平的，他知道那里沒有腿。

　　周圍很光亮，光亮到，他可以清晰看到那平整外翻且萎縮的傷口。

　　很惡心。

　　很難看。

　　他打量四周，他不懂但也知道很先進(jìn)。

　　先進(jìn)病房先進(jìn)科技。

　　可，還是治不好他!

　　他以后都要頂著這個(gè)樣子，這個(gè)丑陋不堪的樣子活著嗎?

　　他會被別人笑嗎?肯定會。

　　他還能走路嗎?不能了。

　　不可以追逐嬉戲，不可以來去自如，不可以像正常人那樣生活!

　　可是，又為什么要他活下來?

　　哥哥呢。

　　哥哥是不是沒事?

　　可是那輛車不是撞的哥哥嗎?

　　為什么是他變成這個(gè)樣子?

　　噢，他想起來了。

　　是他跑過去被車撞的。

　　是他。

　　自己不小心的。

　　才被撞的。

　　“吱——”

　　門開了。

　　秦鹿依舊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腿”，好像那樣，就可以憑想象把那里變得鼓鼓的。

　　秦曜就這么扶著把手，顫抖著，心驚著，卻又怯步著。

　　他記不清打開過多少次這扇門。太久了，久到他都以為弟弟會像醫(yī)生說的，腦死亡。

　　他更理不清，這一刻他是希望哪種結(jié)局。

　　可好像，他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接受醫(yī)生說的。卻，沒做好這種，弟弟醒了。

　　“秦鹿?！绷季茫仃状蚱屏顺聊?，走到床邊。

　　秦鹿感覺到和床相連的他的肢體很疼。

　　醫(yī)生告訴過他，要躺著，不能坐起來，上身的重量會把壞肢磨損，造成感染加重病情?？墒牵习肷聿哦嘀匕?

　　“秦鹿……”秦曜的眼睛濕濕的，他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再掉眼淚。

　　秦鹿聽見有人叫他。

　　他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水，可眼神是呆滯的，模糊的，秦曜的身影是慢慢地縮影到他的視野，他才看清了叫他的人。

　　很高，很帥，他在哭。這是秦鹿第一想法。

　　穿著漂亮的衣服，頭發(fā)很淺，眼睛很黑，鼻子很挺，眉毛像他哥哥一樣鋒利，嘴巴……

　　“啪嗒”、“啪嗒”……

　　哥哥。

　　秦鹿無聲地在心里叫著。

　　可是嘴巴像被拉了鋸條、沾了膠水，怎么也打不開。

　　他就這樣看著哥哥在床邊坐下來，對他說話，說了好多好多，也流了好多好多眼淚。

　　他明明知道的，哥哥不愛說話，哥哥也不愛哭。

　　哥哥說了很久，從他出事到現(xiàn)在，每一樁每一件，直到醫(yī)生來提醒他不要影響自己休息才停止。

　　可是他睡不著啊。

　　哥哥走了。

　　說明天來看他。

　　他想問他去哪，可他還是說不了話。

　　哥哥主動(dòng)說他是去辦事情，他就知道了是給那個(gè)叫三爺?shù)墓芾砣瓝麴^的事。

　　他睡不著。

　　可是他還能去上學(xué)嗎?

　　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長得像哥哥那樣高，所以他也不能去上學(xué)，他沒有腿。

　　……

　　“俞非，怎么樣?”俞非出了考場后，潘老師帶著俞非去吃飯，邊吃邊問到。

　　俞非喝了口湯，砸吧著嘴，“還可以，這湯。”

　　潘長青:“……”我是問你考得怎么樣。

　　俞非:我就知道，嘿嘿，不告訴你。

　　兩人打道回府，俞非不知道，有個(gè)人從餐館出來就一直關(guān)注著她。

　　見火車開走了，秦曜才掉頭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