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槐葉冷淘
“你暫時就住在莊子上吧,好好照看林三,若是林三真能痊愈,阿爹便向官家進(jìn)言。
此等為國為民的好事,想來官家也會高興?!卑鬃谡玫搅藴?zhǔn)確的答復(fù),總算放下心,點(diǎn)頭應(yīng)允白夢瑾留在莊子上。
“阿爹會讓你六哥留下來陪著你,再留幾個親衛(wèi)保護(hù)?!?p> 自家閨女那可是寶貝,不能有丁點(diǎn)差池,留下人保護(hù)那是必須的。
白夢瑾也沒反對,反正只要讓她留下來救治傷患就可以了,誰陪著誰保護(hù)的都不是問題,就算沒人保護(hù),以她的本事也沒人傷得了她。
“就依阿爹所言,小七定然會照顧好幾個受傷的人?!?p> 父女二人談到此處算是告一段落,正好白芷端了涼面進(jìn)來。
“相爺,七娘子,這是奴做的涼面。莊子上沒有冰,只能用井水鎮(zhèn)涼,請相爺和七娘子品嘗?!?p> 白芷一邊說著,一邊將面條還有各色小料擺在了桌子上。
白宗政看著眼前這顏色翠綠的面條便笑了起來,“是槐葉冷淘?
小七身邊的女使倒是有一手好廚藝啊,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做出來槐葉冷淘來,好?!?p> 槐葉冷淘是用槐樹嫩嫩葉取汁和面,制成的面條,煮熟后用冰水浸漂,再以熟油澆拌,放入井中或冰窖中冷藏,食用時加佐料調(diào)味,是夏日消暑的佳品。
“阿爹不知,白芷一手好廚藝,今日時間太短,莊子上一應(yīng)物件也不齊全,所以只做得這槐葉冷淘。
改日讓白芷好好露一手,給阿爹做點(diǎn)好吃的?!卑讐翳⑽⒁恍?。
白芷本身在廚藝上就很有天賦,又得了她指點(diǎn),做出的飯菜格外好吃,這槐葉冷淘根本就不算什么。
“好,好,這個不急,以后有的是時間,先吃面?!?p> 今天早飯吃的確實早了些,也沒有點(diǎn)心墊一口,白宗政此時也餓了。
又見到這令人口舌生津的槐葉冷淘,其實也有些忍不住,于是招呼白夢瑾吃面。
白夢瑾含笑起身,給父親挑了一碗面條,“阿爹喜歡吃什么口味的?這里還有魚蝦做的澆頭,阿爹喜歡哪種,小七幫忙調(diào)味。”
“小七喜歡吃哪種,阿爹也一樣?!?p> 白宗政常年在邊關(guān),打起仗的時候能有口吃的就不錯,自然不挑,再說閨女給盛面呢,什么口味他也甘之如飴啊。
白夢瑾笑笑,往白宗政碗里放了些調(diào)料,又盛了些魚蝦的澆頭,將面條放到白宗政面前。
“阿爹嘗嘗,若喜歡,以后讓白芷常做。”
白宗政接過碗,拿筷子挑起面條便放入口中,入口酸甜中帶著些蒜香,另外還有芝麻和其他調(diào)料的香氣。
各種調(diào)料的比例很好,哪一種也不會特別重,吃著清爽適口,竟是比府中廚子做的好吃多了。
“嗯,好吃,面條本身的清香味很濃,不會被調(diào)料味兒蓋住,吃著清爽。
我在邊關(guān)習(xí)慣了,回府之后有些受不得府里廚子做的飯菜,調(diào)料放的太多了,反而失去了食物的本味?!卑鬃谡u頭感慨。
大趙朝海貿(mào)盛行,各種香料也隨之而來,所以時下人做菜很愛用香料,尤其是富貴人家,一份菜里恨不得半份兒都是佐料。
白夢瑾剛穿來時,就見過廚子做的菜里面全是花椒渣,那滋味簡直沒法說。
白夢瑾實在適應(yīng)不了,于是就命令廚子按照她的要求做菜。
反正師父師娘對她縱容的很,由著她折騰,那些年廚子被她折磨慘了。
不過如今嘛,那些廚子都已經(jīng)成了各地聽雨閣里面的大師傅,一個個牛著呢。
白宗政之前在邊關(guān),飲食上不精心,更沒有那么多調(diào)料可以放,所以他更偏愛食物原本的香味。
這一點(diǎn)倒是跟白夢瑾很相符,父女倆口味很一致,都覺得這樣比較好吃。
白宗政吃的很高興,不多時一碗涼面下肚,好像沒什么感覺,“再來一碗?!?p> “呦,阿爹和小七妹在吃什么呢?”
這時,白六郎笑著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鼻子一抽聞到了香氣,再往桌上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
“槐葉冷淘?哎呀,快給某也來一碗,正好這一身汗,吃些消暑?!闭f著,便要動手去盛面。
“六郎君莫急,容奴婢打些水來,郎君洗了手臉再來吃面,奴婢做了很多冷淘,都在井水里鎮(zhèn)著呢,夠吃?!?p> 白芷抿著嘴直笑,忙出去打水,擰了帕子讓白六郎擦臉擦手。
白六郎用井水洗了手臉擦凈,那邊白夢瑾已經(jīng)給他盛了面條,也照著方才那樣調(diào)味。
“六哥來嘗一下,若是不喜歡這味道,可以隨意加佐料?!?p> 白六郎坐下,接過碗,也不管那些,先吃上一口,“嗯,好吃,真好吃?!?p> 白宗政瞥了一眼兒子,“堂堂國公府的公子,瞧你那吃相,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難民呢?!?p> 嗯,又是嫌棄兒子的一天。
說這話的時候,白宗政好像忘了,剛才他吃面的時候似乎也不怎么文雅。
“事情辦的怎么樣了?那邊是什么人?”
白六郎咽下口中的面條,這才開口說道,“那邊是史相的侄兒,聽說是將附近多數(shù)的土地田莊都霸占了去。
那伙人挺橫,蠻不講理,仗著史相的勢頭誰都不放在眼中。
我?guī)е诉^去,那頭知道是白府的地,知道他們傷了白府的人,竟然不害怕,還在那叫囂。
說阿爹不過是一介武夫,被史相壓著一頭呢,有什么可囂張的?
于是我就帶著人,把那幾個傷人的全都按住了,方才已經(jīng)讓人帶著白府的名帖,將那些人送去了臨安府衙門。
這事兒先見了官再說,至于那臨安府敢不敢管,怎么管,就得阿爹出面了,總之這一回,要讓史相看見白府的態(tài)度?!?p> 大趙朝歷來重文輕武,壓制武將是政治正確。
前些年皇室南渡,戰(zhàn)亂紛起,全都仰仗著武將安邦定國,那些年武人地位稍稍抬高。
隨著三次議和,大趙與女真對峙的局面趨于和緩,這重文輕武的老規(guī)矩又搬了出來,武將在朝中沒什么話語權(quán)。
白宗政不同于尋常武將,他文武雙全,于文學(xué)上也頗有造詣,開辦過好幾處書院。
這也是皇帝為什么任命他為樞密副使、參知政事,朝中反對聲音小的緣故了。
當(dāng)然,還是有一部分人不服氣的,比如這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