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川,此時太陽剛剛升起,兵士們或圍聚在一起,各自手握著長槍,拉緊了長盾靠在身上,形成一個小小的盾陣,或是肚子一人靠在城墻角一手持盾,讓盾的上邊緣與墻角相合,組成一個三角,這樣可以防止蠻軍的箭矢偷襲,又可以遮風(fēng)。
蠻軍似乎也疲憊了,每日清晨必有的一場大戰(zhàn),今日竟然停歇了!
不過停了也好,這些活下來的士卒們也太累了,即便是睡,也是淺睡,因為一個不小心,讓蠻人偷摸上來,也許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而城主府蕭衍本該小憩一會的他,正在對著押運官彭凱問詢著什么。
“大人,從南方籌措的四十萬石軍糧路過齊云山時被賊寇所劫!屬下等人拼死也只留下四萬石。其余盡數(shù)沒于盜賊之手?!迸韯P的話說的懇切,眼底也并無貪欲。即便是蕭衍看不透此人是否說謊。
揮退了彭凱,蕭衍呼出隱于簾后的徐文。
“徐先生,你覺得那人說的有問題嗎?”蕭衍看著彭凱離去的背影露出冷笑道。
“彭凱此人我倒是有印象,此人自負武功了得,狂悖的很,即便是同為武將也忍受不了此人的脾性!又言語中看不起文官,結(jié)果大好年華卻不能馬上建功,只得做一文職!”徐文說的挺自然的。
蕭衍聽到徐文對彭凱的評價,本來還尚有怒色的他,差點忍不住就笑出來了。心里暗自吐槽“你一個連皇帝都敢懟的人,還評價別人狂悖?”
不過經(jīng)徐文這么一說彭凱剛才那番話的可信度又上升了幾分。不過,齊云山那邊的強盜不是剛清理了不到兩年嗎?有那個實力去劫軍餉?
“這四萬石糧草,也只夠解燃眉之急,可再往后怎么辦?城內(nèi)糧倉可是沒糧食了?!笔捬茈m然心急,卻也不敢顯露出來。
其實,戰(zhàn)爭打到這種地步,要么出奇兵,阻截對方糧道;要么就生耗,看誰先頂不住了。
可雙方都不傻,糧道可是生命線。而且雙方都曾試探過,可惜都白給了。
當所有方法都成為無用功之后,唯一的方法就是用人命去填!在之前的三個月里,平均下來雙方每日至少有近四百多人戰(zhàn)死。
戰(zhàn)況最慘烈的時候,一日會有將近一萬多人倒在這片土地上。
隨著北方的冷空氣襲來,原本濕熱的南方,變成了濕冷,這是一種凍入骨髓的冷。
這一夜,多少身穿鐵甲的蠻軍不是死在敵軍的刀下,卻是凍斃。六千人!這是一次慘烈攻城時士兵的死亡人數(shù)!
不止如此,有很多蠻人士兵皮肉與鐵甲凝結(jié)在一起,稍一動作就會撕裂皮膚!
不是因為別的,營帳不足,很多蠻人士卒只能睡在營帳外!
四十萬蠻人出山,如今只有不到十萬蠻人回山。蠻王看著大好河山,卻不能據(jù)為己有,他是真的不甘!
可他不能不走,因為不只是蠻人士卒的鐵甲和皮膚凝結(jié)到了一起,象兵也是。
此時的象兵已經(jīng)很起身,有掙扎起身的大象,被鐵甲撕去的大片皮膚,一聲聲凄厲的叫聲。
更是讓本已經(jīng)很難受的象群發(fā)出悲嗷。好在在馴象師的安撫下,剩下的大象都不再動作,隨著太陽高升,加上蠻兵們用燒盡的木炭不斷的給大象鐵甲升溫,象兵終于可以活動了。
而受傷的那群大象則被悄悄帶走處決掉了。
一來,蠻人的食物也不多了,二來,這群大象受傷,難以走動,與其留給南梁人,不如殺死帶走,還能節(jié)省象鎧。
蠻軍撤的很快,甚至連凍僵的蠻兵的尸體都沒有來得及處理。
兩日后。。。
此時的蠻軍駐地已經(jīng)是老鼠的根據(jù)地了,被北方風(fēng)雪一路趕到這里的田鼠,在這里終于飽餐了一頓。
另一邊察覺事情不太對頭的蕭衍終于想起來派出斥候前往探查蠻兵的動作。
斥候從南門出發(fā),分成四路,兩路打探各處高點,兩路探查敵軍大營。
本來抱著必死的決心兩路斥候,探查大營時卻發(fā)現(xiàn),大營似乎是空的!
待兩路斥候再往前走到營門前,突然看到一片血色的鼠潮!比斥候反應(yīng)更快的是馬兒,在鼠群尚未沖出營門的時候,它們已經(jīng)自己轉(zhuǎn)身就跑了。
好在斥候都還未下馬,不然,恐怕即便是馬兒反應(yīng)及時也救不了。
馬背上,這樣一群精銳斥候,都吐的東倒西歪!
斥候們伏在馬上,過了一會才緩過神來!
斥候們將各自觀察到的情況整合之后,回城匯報。
“回稟城主,我部斥候探到蠻軍大營已經(jīng)無人,除了有至少近四千具尸骸,還有不知其數(shù)的恐怖血色鼠潮!據(jù)斥候猜測,恐怕蠻人在施展巫術(shù),想要借鼠潮攻破我龍川?!?p> 蕭衍道:“巫蠱之言可有憑證?”
“有,此鼠群還會隱藏,眾斥候到時,隱藏于營帳,待斥候探入大營方才猛然出擊!據(jù)此推斷應(yīng)該是有人控制!更有一點,有斥候看見有些老鼠在斥候到時還在啃食地上的尸體!如此邪惡之舉,不是巫蠱又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除了營帳外的尸骨,蠻軍營帳內(nèi)應(yīng)該也沒有蠻人了,不是那些離去的蠻人引來,這群血色鼠群從何而來?從其余兩路的探報來看,蠻人也未設(shè)伏。就這般憑空離去了?其中必有陰謀!”
這般話聽的在座的諸將都是脊背發(fā)涼。畢竟巫蠱涉及到神秘學(xué),對常人的震懾力非同一般。
就在此時,徐文卻站了起來,露著莫名的笑容道:
“如此,恐怕蠻軍已然撤出邊關(guān)了?!?p> 秦金也不信什么巫蠱,此時當然出來當個捧哏,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何以見得?”
徐文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吊了眾人一番胃口才道:“其實也不難看出來,其一,蠻人若有此術(shù)早就施展了,何必等到今日?其二,遷移并非只有鼠類,如今北方大雪,許多獸類南遷,不信你們可以看看,如今城內(nèi)鼠類也不多了!至于紅鼠,恐怕是。。。侵入人體,沾染人血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