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日東升。
天尚未大亮,彌漫的水霧還未消散,小鎮(zhèn)校場大大小小的男子漢們早已經(jīng)操練起來了。小男子漢們的訓練內容也很簡單,揮刀劈砍而已,練的主要是力量的控制。
練法也不過是雙手持刀,每一擊都必須用盡全力,劈后,刀尖與眉同高,手不能抖,力要能有所回轉,同時具備平砍的余力與控制。
不過真正揮刀的時候,想要掌控好自己的出手,確實很難。
在揮刀的時候,本該成為你借助的力量,會阻止你收力的動作,甚至在與之對抗的情況下,力小的可能連刀都握不住。特別是寬背刀,刀身很重,無疑會加強劈砍的力量,若是用這種刀練習,就連成年軍漢都難以支撐。
而軍中多為寬背刀,重劈砍,輕橫掃。練習力量控制也是基于此。
每一次的揮砍都需要全神貫注,感受重力加速度帶來的助力,掌控它,才是揮砍的真正目的。
少年人總是熱血的,特別是他們這些身上流著軍人血液的孩子,對于刀劍,即便是練的再累,臉上也洋溢著笑。
晨練一直延續(xù)到日上三竿,各家的炊煙又各自升起時。少年們才帶著木刀回了家。
吃過早飯還得去付博登家去跟劉仁,不求考個秀才,多少識幾個字,看得懂家書。
至于付博登,他的訓練更早,量也更大。盡管,他十歲的時候就掌握如何引導那份“天地助力”為己用。
天還未亮的時候,他就扛起了一桿他兩個人那么長的長槍向山上跑去。
這桿槍可有來頭,取自東部耶羅國獨有的木頭所制,槍身通體呈現(xiàn)黑色,質地極密可比鐵器??上攵渲亓?。
靜功付博登練的是點槍法,下盤扎穩(wěn)過后,便開始練習點槍刺殺,兩腿紋絲不動,雙手攥緊槍桿,順著眼前的方向刺出,直至雙手握到槍桿尾端,而后雙手平舉大槍,做完再收槍重復。
動功他練的是棍式,或劈打,或橫掃,或直刺都能帶起呼呼風聲。
用過早飯后,小兒輩們都到付博登家集合了。開始今日份的“折磨”,念著像是天文一般的文章。
“往日教過你們的《兵道》可通透了?今日,我便好好教教你們《林戰(zhàn)篇》??纯茨銈冞@仗打的,敵方絲毫無損,上了戰(zhàn)場,兄弟將性命交付給你們,你們自己能安心嗎?”劉仁拍著桌子道。
下方的少年們聽了話,都抬起羞紅的臉,等著好好學一學這《林戰(zhàn)》。
劉仁看著這滿屋子的少年,心中是滿意的嘴上卻到:“看著我干什么?失敗了,就要多總結經(jīng)驗,下次不要再犯!先從付云開始,一個一個總結自己失敗的地方?!?p> 付云站起來道:“先生,學生身為帶領大家的人,動身前去叢林深處布置陷阱,卻沒有對灌木叢和大樹進行排查,犯了沒有探清情報的錯誤。”
“第二,面對豹子這樣的強大的對手,未曾進行威懾,反而一味的被動等待攻擊?!?p> “第三,敵強而我弱,還分化己方,若是豹子未跑,我等幾人,怕是跑不了了。而且,林深危險,卻留下武力更強的和我一起對峙豹子,讓山河他們自己走出深林,若是他們出事,我難辭其咎。”
“那你們記得我教你們《兵道》時,遇到兩軍對峙,怎么做?”劉仁問道。
“外亂而內整,示饑而實飽,內精而外鈍,一合一離,一聚一散,陰其謀,密其機;高其壘,伏其銳。士寂若無聲,敵不知我所備。欲其西,襲其東。”付山河站起身道。
劉仁倒是沒想到,自己這些學生中居然有人記得那么清楚?!盎卮鸬牡故且?guī)整,尚缺些變通?!?p> 示意付山河坐下后,劉仁道:“《兵道》中這句話是什么意思呢?將自己的強大隱藏起來,讓對手看不清自己的虛實,誘導對手行動來探清對手虛實。在此時就顯得有些呆板。敵強我弱,若是照搬《兵道》的策略,只會讓豹子發(fā)現(xiàn)你們的軟弱,在這個地方,付云的決策可以說對了一半。不能讓對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軟弱該怎么做?”劉仁在學堂中踱著步問道。
“我們應當虛張聲勢。這樣它也會誤判我們的實力,不敢主動撲擊。”付清風回過頭看著劉仁道。
“清風說的不錯,當你處于弱勢方的時候,一定要學會示敵以強。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其目的就是讓對手看不清你的真實想法。如何掩飾你真實的目的,或者說,即便是知道你真是目的卻不得不按你的想法走?”
付成站起來道:“先生,戰(zhàn)場廝殺,講的是勇,您也說過,狹路相逢勇者勝,若我為付云,必集齊兄弟與那豹子決戰(zhàn),三人為一組,射那豹子,六子借勢可回。”
“匹夫之勇罷了,戰(zhàn)時,若你為主將,不知會有多少手足,為你賠了性命?!?p> 付成猶自不服,心道:“付云失誤那么大,錯的那么多,也不曾批駁于他,我只是想救小六,他便痛斥與我!”真是越想越生氣。低下頭,不讓旁人見著自己氣的通紅的眼睛。心中卻暗自決心,好好學完《六韜》,一定要比他們更強,讓劉先生好好看看,戰(zhàn)爭,是勇武者的世界,謀略只是更好的贏。
我付成沒有錯。
付成覺得學堂里的聲音,像是被一層膜擋住了似的,聽的不大真切。
劉仁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只當他是被訓斥了,有些不好意思。沒有太過在意。
在他心中付云的決策說不上對,但是,對于一個少年來說,還算不錯了??筛冻傻乃枷刖秃芪kU,破釜沉舟,孤注一擲的戰(zhàn)法,不可能長久。而且他似乎把這種硬碰硬式的戰(zhàn)斗當成了核心戰(zhàn)法,這顯然不可取。
所有的戰(zhàn)爭決策都應該最大限度保全自身,打擊對手。而不是機械式的兌子。
可惜這些劉仁心中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門外的人招呼出去。
來人身穿黃色紙甲,雙眼炯炯有神,右手一直搭在刀上,之見他在劉仁耳邊說了幾句,劉仁輕聲回了幾聲,那人便抱拳告辭了。
趴在窗前的一眾,連忙回座位坐好,佯裝在看書的樣子。
劉仁也沒點破,讓他們結束早課各自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