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境澤內(nèi),仙水玉在水底同老龜下棋,身旁圍繞著一群魚兒蝦兒,好不愜意。
蘇御靜靜地看著她,心里一澀,這是他幾年來以來第一次前來看她,還不是他本意。
她終日在水底同這些魚蝦作伴,看似門庭若市,實則無奈之舉。
她再不濟也是個龍女,現(xiàn)在卻淪落到在這泥潭里整日和魚蝦為伴。
覺察到蘇御的氣息,仙水玉懸在空中的手微微顫抖,停頓了幾秒,她繼續(xù)擲下手中的棋子。
“這么多年,你終于肯來看我了。”
仙水玉地聲音有些哽咽。
老龜覺察到氛圍不對,識相地領(lǐng)著魚蝦們游走了。
“嗯?!?p> 蘇御不知如何開口。
不知從何談起,仙鴻瞳帶著仙汐淵來看她,亦不知如何要她幫忙演這出戲。
畢竟是自己親口下令禁足了她三年,她若不肯幫,也是意料之中。
仙水玉含著淚問他:“你就沒有什么想同我說的嗎?”
蘇御心煩意亂,轉(zhuǎn)過頭不看她,他看不得女人落淚。
“罷了?!?p> 他轉(zhuǎn)身要走,實在難以啟齒。
仙水玉冷笑了一聲:“你還是跟以前一樣?!?p> “不說話,不主動,也不拒絕。”
蘇御止住了腳步,神情冷漠:“若沒有三年前一事,你我二人仍舊是朋友。”
仙水玉自嘲地笑了起來:“呵呵……朋友……是啊,你我之間的感情,都是我的一廂情愿和癡心妄想罷了?!?p> 蘇御看她癡狂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問她:“三年前那件事,你可曾后悔過?”
仙水玉的笑聲戛然而止,輕移蓮步,走到他身邊,用堅定的眼神看向蘇御,“不會,即使再讓我做一萬次選擇,我仍會這么做!”
蘇御見她這般執(zhí)迷不悟,慶幸自己當(dāng)年禁足她的決定是正確的。
頑固不化!
蘇御不想說話。
仙水玉繞著蘇御走了一圈,彈了彈他的衣襟,語氣戲謔道:“當(dāng)年若不是我及時終止,你跟她可能皆已飛煙滅了,還有現(xiàn)在的蘇御在這兒趾高氣揚地站在我面前?”
蘇御狹長的鳳眸微微瞇起,眼里迸發(fā)出一抹殺氣,他一把掐住仙水玉的脖子將她提起,語氣陰冷地在仙水玉耳旁低聲怒道:“當(dāng)年若不是你偷偷向長老們告密,現(xiàn)在我與她可能都能好好地活著!都是你的自作聰明,斷了她的活路!你罪該萬死!”
仙水玉在他手里毫無反擊之力,她痛苦地閉上雙眼,淚滴順著眼角一顆顆劃下,形成水花,融入水里。
被他這么記恨著,不如就死在他手里好了,起碼他能愧疚地記著她一輩子。
溫?zé)岬臏I水砸在蘇御的手上,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眼里的怒火頓時削去了一半,手中的力道也慢慢松了下來。
仙水玉這才有說話的余地,聲嘶力竭道:“我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我有什么錯?愛一個人又有什么錯?”
蘇御聞聲嘆息,緩緩將她放下。
這世上很多事的對錯,不是他蘇御說了算,只是他們都太自私。
他自身,他大哥,三弟,仙水玉,狼部長老們,還有人族……都太自私了。
而恰好仙水玉自私的初心,是他蘇御而已。
三年的囚禁雖不足以平憤,可事已至此,再糾結(jié)過去也無濟于事。
“龍族皇子仙鴻瞳不日將帶著仙汐淵來狼族看你,你若愿意,今日便隨我一同出去?!?p> 仙水玉譏笑道:“這么些年過去了,你出現(xiàn)的那一剎,是我這些年在云境澤這泥潭里夢寐以求的畫面,我當(dāng)真以為是你終于想起我了?!?p> 蘇御皺眉,不想再聽她話這些兒女情長:“不愿便算了。”
“愿意。”
她愿意,她為他做什么她都愿意。
鴻酩殿內(nèi),蘇蘊焦急地在大殿上來回踱步。
“大哥,探子來報,再有幾個時辰仙鴻瞳就到了,你說二哥能搞定仙水玉嗎?”
蘇凜不以為然道:“對你二哥有點信心。”
這點兒事他相信蘇御還是能辦到的。
果不其然,不出一盞茶的功夫,蘇御便帶著仙水玉出現(xiàn)在了大殿上。
“那個……水玉姐姐近來可好?似乎愈發(fā)的漂亮了……哈哈……”
蘇蘊尷尬地搭訕。
這二哥將人家禁足三年,突然就這么喊人家出來幫忙,太尷尬了吧也……
仙水玉盈盈一笑,看向蘇凜道:“云境澤里一切安好,有勞東王,南王掛念?!?p> 她不是不識大體的人,可蘇凜卻毫不領(lǐng)情,根本不拿正眼看她。
蘇蘊咽了咽口水,這大哥二哥求人辦事這的姿態(tài)也擺得頗高了吧。
“去傳帝姬來大殿?!?p> 蘇凜對著旁邊的一個侍女吩咐道。
“殿下,小帝姬還在宮里睡呢,是要現(xiàn)在叫醒嗎?”
平日里殿下們是不輕易讓打擾小帝姬休息的。
“日上三竿了還讓他睡,也不看看今天什么日子!”
侍女嚇得雙腿跪地,連聲道:“是,奴婢這就將帝姬喚醒?!?p> “記得給她好好梳洗一番,今日有貴客到?!?p> 虞無憂的寢宮內(nèi)……
“小帝姬,您快醒醒阿……”
“小帝姬,南王動怒了,姑奶奶您快醒醒吧……”
四五個宮女圍繞在虞無憂的塌前,輕輕搖晃著床上那個睡得哈喇子拖三尺地的人。
“什么事啊……等我起來再說……”
虞無憂擦了一把口水,翻個身繼續(xù)睡。
“等不得啊帝姬殿下,南王說今日會有貴客到,還叫奴婢替您梳洗一番呢,現(xiàn)已耽誤不少時間了,再睡下去奴婢們的小命就不保了呀!”
“哎呀什么貴客??!不去不去……我要睡覺……”
“把東西放下吧,我來替她更衣?!?p> 是三哥的聲音。
虞無憂睡眼惺忪地從榻上坐了起來,一頭長發(fā)亂得跟鳥窩似的,嘴角邊還掛著一行晶瑩的水漬。
“就知道她們把這床榻搖塌了也叫不醒你,三哥我親自來給你更衣了,還不快點起來?”
蘇蘊將衣物拿到無憂的床前。
虞無憂小臉一紅,支支吾吾地道:“我才不要三哥給我換衣服。”
前幾日她讓侍女偷偷給她讀過幾篇人族的詩經(jīng),那書上都說了,男女有別。
蘇蘊敲了敲她的小腦袋,怪她道:“從前不都是我?guī)湍銚Q衣裳的嗎?現(xiàn)在嫌棄你三哥了?”
“不是…不是…是……是……”
“是什么?”
“是男女有別!”
蘇蘊憋紅了小臉鼓起勇氣道。
蘇蘊先是一愣,隨后哈哈大笑起來:“你是個小娃娃什么有別不有別的?還有,以后別再看人間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了?!?p> 無憂的臉更紅了,好像是被三哥看不起了,小孩難道就不算女人嗎?
呔……真丟人!好像確實不算……
無憂不做聲了,任由蘇蘊替她更衣。
“無憂,今日龍族的皇子仙鴻瞳會帶著他的妹妹仙汐淵,來我狼族覲見,你等會得隨我們一同前去迎接。”
“三哥,我能不能不去???”
“不行!你身為狼族的小帝姬,有外族來訪,何況還是龍族的大皇子,你不去是何體統(tǒng)?豈不顯得我狼族有失待客之道嗎?”
“莫不是被那龍族三公主給比了下去?”
“才不是!”
“那就隨我去,對了,此刻你的仙水玉姐姐也在鴻酩殿了。”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