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元之痛
“脫胎換骨般的痛？”
蕭也第一次聽到用脫胎換骨形容的痛覺，不免隱隱有些顧慮與疑惑。
“那是有多痛？有生孩子那么痛嗎？”
“公子無禮了……我又沒生過孩子，怎會知道？”
那甜美聲音似有嬌羞，嗔怪道：
“我只曉得這開元之時，痛不欲生，最痛的時候能痛的讓人暈過去?！?p> “??？這……”
這么狠嗎？
蕭也此時心生怕意，但養(yǎng)元丹已經(jīng)吞了，卻也沒有反悔的余地，只得咬咬牙關，暗道：
“痛便痛吧，橫豎也就一個死字?！?p> “公子莫怕，我會輔助公子一同開元，能替公子分擔些許痛苦，公子只需忍一忍便過去了?！?p> 那甜美的聲音聽出蕭也心有悸怕，柔聲安慰道。
這話一出，蕭也更無猶豫，一個女子尚且不怕痛，自己七尺男兒扭扭捏捏，怕頭懼尾，豈不引人笑話？
“沒事，你不必替我分擔痛苦，我行的很！”
蕭也拍了拍胸膛，正值熱血上涌，趕忙盤腿坐正，大喝一聲：
“來吧！”
“好?！?p> 那黑暗中的聲音方才回應，蕭也便覺背后似乎貼著一雙手，溫暖的氣流從那手上源源不斷地匯入自己體內。
“公子，閉上眼睛，放空自己，從現(xiàn)在開始必須做的心無旁騖。”
“是?！?p> 蕭也聞聲照做，閉目凝神，但覺體內一股暖流來回流動，就像體內鉆進了一條蚯蚓，這蚯蚓從后背爬向心臟，又從心臟又爬向小腹，最后于四肢徘徊。
這倒沒什么痛覺啊，不過癢癢的而已。
蕭也暗松口氣，更無害怕。
“公子，莫要分神！”
后背突然傳來嚴厲的女聲，蕭也登時一愣，急急抽去雜念，只感受著自身的胸膛起伏，一呼一吸的速度均勻緩慢。
……
如此過了漫長的半個時辰，蕭也其間偶有分心，都被那身后的女子察覺到，并及時指正。
而蕭也此時體內再無感覺到氣體流動，而是仿佛自身全然淹沒在了溫泉之下，全身上下，皆是溫熱如爐火。
“??！”
突然，蕭也感覺四肢像有無數(shù)螞蟻叮咬，又癢又麻，甚是難受，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鯁在喉！
“公子，忍住，萬萬不可動手抓撓！”
身后的女子厲聲提醒，解釋道：
“倘若亂了氣息，前功盡棄事小，公子若被元氣反噬，必然心破而亡！”
靠！
這么恐怖？！
蕭也如今喪失主動權，自己只得全然聽那女子指揮。
萬一試試就逝世，豈不將自己作死了？
蕭也還是穩(wěn)重的，咬牙切齒忍了下來。
如今這螞蟻叮咬之感密布全身，似有成千上萬的小電流在身上“滋滋”地電。
平日里，蕭也但覺手腳有一處瘙癢，便巴不得撓破了皮，如今全身上下有千百處瘙癢，蕭也卻一處也不能撓，這卻比死還令人難受！
看來那女子卻未是騙自己，果真是脫胎換骨般痛苦。
……
如此蕭也又熬了半個時辰，其間多有堅持不住之時，身后便有一股氣流涌入，總能清楚地找到蕭也想撓的地方，將其間瘙癢壓住。
所以，多得身后高人幫忙，蕭也卻還真紋絲不動地堅持了下來。
但瘙癢剛止，蕭也又覺四肢有一條蜈蚣再往小腹中爬去，這蜈蚣有難以計數(shù)的腿，且每條腿都有倒鉤，每爬一步，便有成千上萬的刺痛感。
“公子，此乃元氣匯元之時，可能會受到抽筋斷骨之痛，公子萬萬需要忍住，不可叫出聲來，也不可暈過去！”
身后的女聲此時也頗有緊張，看來是到了開元最關鍵的地方。
蕭也經(jīng)過方才那一番磨難，已經(jīng)信了真有“脫胎換骨之痛”，如今那女子再言“抽筋斷骨之痛”，險些要破口而出一句：
“靠，老子不玩了！”
但蕭也很清楚，這女子至始至終都沒有騙自己，她說的話全非扯淡和玩笑，倘若他稍有異動，可能真會喪命于此！
老子忍得?。?p> 蕭也暗自打氣，體內的蜈蚣卻不知有多長，足足又爬了半個時辰，方才覺其到尾。
這時，蕭也覺得手腳皆有數(shù)十條魚絲在拉扯，仿佛有人在用針細細挑了自己的血脈和筋脈。
??！
痛！
手腳仿佛抽筋了一般，肌肉在拉緊，真乃抽筋斷骨之痛！
蕭也牙齒咯咯的響，倒不是他主動用力去咬的，而是疼痛感讓他臉頰的肌肉不斷抽搐。
如果世間有什么東西能形容這種痛，大概就是被人千刀萬剮之后，再撒上粗鹽，用力使勁摩擦，而后又倒上一瓶酒精，最后還不忘點上一把火的痛吧。
這種痛苦，恐怕比之分娩有過之而無不及。
蕭也大意了。
他不應該撐這個強的！
冷汗從他額頭如雨后春筍一般不停地冒出，意識漸漸迷失，他仿佛要暈過去了！
“公子，千萬要堅持?。 ?p> 藏身于黑暗的聲音的主人，似乎能一清二楚地知曉蕭也的身體狀況，甚至連他的心思也能洞察一二。
她見蕭也再難支撐，急忙出手相助，道：
“接下來，還是讓我替你分擔一半的痛苦吧?！?p> “不，我可以的?！?p> 蕭也仿佛痛傻了，自己本已茍延殘喘，卻毫不猶豫地一口拒絕了。
“??！”
蕭也體內的元氣終于竟皆成功融匯成元！
便在此時，靈元處像爬出千百萬的長蛇向蕭也四肢蔓延。
這感覺，就如體內被人插入一條條長針，這長針游刃有余地穿行在四肢肌肉、筋脈、血管的空隙之中。
又是一陣刺痛！
如是有一百個容嬤嬤在兇神惡煞，毫不留情的向蕭也狠狠扎去！
……
過于密集的疼痛感讓蕭也開始麻木，他仿佛在漸漸失去知覺，明明意識還是清醒的，但是卻又如在夢中。
……
身邊呼呼吹起晨曦的涼風，東方現(xiàn)出一抹淺黃色的云。
周遭碧綠色的樹葉，棕褐色的土壤漸漸清晰可見。
而后，它們皆又鋪上了橘紅色的日光，宛若新生。
“真美?！?p> 蕭也最終倒在了干巴巴的土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