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北國有數(shù)萬座大山,而萬山里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說是山其實都有些勉強了,因為其內(nèi)部是完全中空的,而地下暗河在其中匯聚,倒是形成了一灘山內(nèi)河的景象。
又是因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此山常年被濃霧彌漫,每日陰雨綿綿,草木枯竭。
正是這般,山上無植被又是氣候詭異,導(dǎo)致大部分生靈皆是敬而遠之,要說山內(nèi)活物恐怕也就剩下地下暗河沖上來的些許魚蝦了。
既然山內(nèi)是中空的,那我們不妨稱這中空地帶為山澗。
此時山澗內(nèi)地下暗河涌動,石岸上沖上來些許魚蝦,摔到岸上或死或暈。
其中一雙鉗上有濃密黑毛的螃蟹幸運的摔到一條魚尸上,并未有什么大礙。
吃痛的舉起雙鉗,以為被襲擊的螃蟹惱火的跟空氣打了半天,最終有些力竭,這才作罷,隨后就若無其事的開始食用起附近魚蝦的尸體,閑暇時趴在不會被暗河沖上來東西砸到的地方吐吐泡泡,便過去了一天。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谷中春去秋來已是過去一年。當(dāng)日那拳頭大小的螃蟹,如今已足有成年人腦袋大小,長勢頗為駭人。
至于其中緣由,一是此地吃喝不愁,頓頓新鮮肉食。二是澗中雖兇險荒蕪,卻也因無人修煉無生靈吸納導(dǎo)致靈氣頗為濃郁,一飲一啄,倒是成全了這谷中唯一的生靈,其實還是有其他被暗河沖上來的弱小活物,可惜不是離開水就難活,就是被那螃蟹撕了吃了。
這日黑毛螃蟹正耀武揚威的在其領(lǐng)地上橫著走,時不時被上空石柱處滴落的水滴滴中,就是與空氣一番搏斗,最后走一路打一路,從清晨愣是打到正午。
食了些許死魚死蝦,吐了吐泡泡,黑毛螃蟹蹲在石岸一處角落里窺探下方澗中的暗河,自從那日被沖到岸上就再未下過水,雖然這螃蟹性情暴躁卻也知澗中暗河如此湍急,下去恐怕九死一生。
想到這么長時間都沒在河水里泡澡,黑毛螃蟹馬上又氣的高舉雙鉗與空氣對打了起來。
正午剛過,可滂沱山日日陰雨,山澗又藏于山內(nèi),自是每刻都昏暗無比,白天黑夜毫無區(qū)別,然而此刻卻從暗河中隱隱傳來光亮。
似乎是電光伴隨著暗河翻騰卷聚,已經(jīng)遠離河邊的黑毛螃蟹呆呆的望著暗河急劇的變化。
只是剎那,本昏暗無比的山澗內(nèi)白光噴涌,竟是宛若尋常地方的白晝,暗河卷曲成一條漩渦,自源頭向上噴涌,一道碩大偉岸的黑影裹挾著暗河的漩渦,從那源頭之處直沖而來,最后堵死了暗河的源頭。
那偉岸黑影,一半在山澗中,一半于地底暗河中,它的出現(xiàn)卻是剛好堵死了暗河源頭,如此山澗內(nèi)的暗河反而成為了一攤死水,再無水源補充。
伴隨著黑影的出現(xiàn),一股龐大的威壓涌來,黑毛螃蟹在顫抖中昏迷了過去,還留下了些許味道怪異的液體。
多日后,螃蟹迅速從岸邊撿食些死魚死蝦后遠遠逃開,不敢看那宏偉身影一眼,身影上散發(fā)的威嚴也絲毫沒有減弱,螃蟹在角落無能狂怒,終是不敢抬頭看一眼那身影,來自血脈和生物本能都傳遞給它抬頭就會死的危險警告。
如此月余,螃蟹形態(tài)干癟宛若枯骨,此前換殼期掉落的殼,魚蝦殘渣皆被食個干凈,身影又塞滿了暗河源頭,使暗河再無活物被沖上來。
饑餓讓那種危機感慢慢減弱,螃蟹緩緩抬頭瞄一眼那巨大身影,馬上又把頭低下,一種來自本能的威壓與恐慌讓它又是一陣難受。
半響并無事發(fā)生,螃蟹再次抬頭瞄了一眼,很快低頭,仍是無事發(fā)生。
螃蟹慢慢大膽起來,當(dāng)它直視那身影的時候,那股來自本能的恐慌不斷驅(qū)使著它低下頭逃離,不過它已經(jīng)到了石岸的角落,身后已經(jīng)沒有地方可退了,角落上都是其恐懼時八條尖腿亂劃的白痕。
那身影逐漸清晰,鹿角蛇鱗身形高挑,近乎是通體白色的,華貴而威嚴,它半截身子浮出暗河,如同遮天蔽日的魔神。
美,黑毛河蟹狹小的大腦空間都被這個字占滿了,它陶醉在那身影前許久。
本能讓它爬下不動,就那樣匍匐在這生物面前,可這回螃蟹沒有按本能行事,因為盡管這生物是那么強大,那么的華美,它都已經(jīng)死了,是的死了。
無神的巨大瞳孔,以及部分鱗片上那觸目驚心的焦黑痕跡,一條龍尸,或許它在沖進暗河的那一瞬就死了,殺死它的是那耀眼的白光,又或是什么,此時都不重要了。
螃蟹有了個卑劣的念頭,吃了它,既然快要餓死了,那就吃了它,反正它也已經(jīng)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