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邊說邊吃,從這位拾荒者的口中,樊宇了解到在裴家鎮(zhèn)周圍還有幾個鎮(zhèn)子,大多都是由滅世后的強者們掌控著,最大的一個鎮(zhèn)子上已經(jīng)聚集了幾千人,而且還聽說在東北部已經(jīng)有個城市在戰(zhàn)后的近三十內(nèi)漸漸恢復(fù)了秩序,里面有幾千人的武裝,還小型的工廠可以生產(chǎn)一些生活物資和武器彈藥,雖然產(chǎn)量無法和大戰(zhàn)前相提并論,可起碼有了些生機。至于紅匪,拾荒者則是談虎色變,只知道他們是一群居無定所的強盜,組織也不是很嚴(yán)密,最初的那一代頭目們大多都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只是在名義上還延續(xù)著這個叫法。
時近中午,三人已經(jīng)將桌子上的食物吃了個干干凈凈,拾荒者和兩人告別后,背起吉他和物資離開了鎮(zhèn)子,裴靈本想留拾荒者在鎮(zhèn)子上過冬,可她知道爸爸是不會同意的,只能默默地祝福這位會唱歌的拾荒者能在亂世的凜冬中活下去,以后還有機會聽他的歌。樊宇把身上僅剩的一些肉干送給了拾荒者,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裴靈帶著樊宇去小樓一層的廊道長凳子坐著等裴虎回來,她知道爸爸中午時候會回來吃飯的。果然不多時,裴虎就回到了鎮(zhèn)上,他來到小樓看見樊宇坐在長凳上和裴靈聊著天,用他特有的洪鐘般的聲音喊道“阿宇!等我很久了吧,你們到底什么時候搬過來,大雪快要封山了。”
樊宇站起來很是恭敬的回道“裴大伯,我到鎮(zhèn)上沒有多久,剛在這里吃了飯。這次我回去就搬了,我?guī)Я藥讖埆F皮送給你和飛叔。是我爸爸準(zhǔn)備的。另外找你淘換些鐵絲,我家那臺三輪車快散架了,需要固定才能裝載東西?!?p> “鐵絲?等找找看。我說你們也是的,還找什么鐵絲呢,今天裴飛下午會回來,他一早開車出去的,我讓他回來帶上幾個人去獵場那邊把你們接過來。那破三輪都多少年了,不要修了,就扔在獵場里吧?!迸峄⒄f道。
樊宇笑著說“那是我爸爸的寶貝,他可舍不得。您還是給我找些吧,就算這次不用,他也要修一修的?!?p> 裴虎也笑了“你爸爸啊,和你爺爺一樣。我這就去給你找鐵絲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鋼管螺絲之類的東西,給你家的老爺車換上,你在這里和裴靈繼續(xù)聊吧?!?p> 裴虎說完轉(zhuǎn)身就去鐵匠鋪了,裴靈拉著樊宇繼續(xù)坐下聊天等著。不一會,裴虎就拎著一個大包回來了,交給樊宇后說道“包里的東西應(yīng)該夠了,你先趕回去吧。和你爸爸說,下午裴飛那小子回來,我和他一起開車去接你們。東西收拾好就行??熳甙?,晚上我們兩家人在老董哪里吃頓飯,聚一聚。”
樊宇道謝后又和裴靈打了招呼,將物資綁在自行車上,往獵場趕去。初冬的氣溫已經(jīng)有些寒冷,騎車在鎮(zhèn)外的土路上,陣陣刺骨寒風(fēng)刮在樊宇的臉上,不一會臉上就被吹紅了。樊宇停下來,把用幾張兔子皮做成帽子往下拉了拉,盡量遮住額頭和雙頰。
樊宇心里是暖洋洋的,因為晚上就可以在鎮(zhèn)上住了,這是讓他很向往的,這半年在鎮(zhèn)子上結(jié)交了不少好友,裴家人對他也甚是關(guān)照,另外他隱約感覺裴靈對他不止是兄妹之間的感情,還有一絲男女之間的情愫,雖然他對這個靈兒妹妹目前還只是兄妹的感情,但想到二叔說過的那句裴虎有意想把裴靈嫁給自己,臉上還是泛起了紅暈,這種事對他這個將滿17歲的少年來說還是很懵懂的。
雖說雪已經(jīng)下過幾次,好在初冬時節(jié)的雪都不是很大,路上積雪很淺,并沒有太多影響騎車的速度,大概一個小時就騎到了獵場林子的入口處,這以后樊宇只能推車走了,林子里的路彎彎曲曲還有坡度,自行車是騎不了的。
剛進林子,樊宇就注意到了林間小路那薄薄的一層積雪上面有幾排腳印,看著大小應(yīng)該是成年男人的,因為這些腳印都疊加在一起,也分不清有多少人。樊宇心里有些不安,難道爸爸和兩個叔叔擔(dān)心安全,所以出來迎自己了嗎?這次因為要等裴虎,確實比平時回來的晚了一些。腳下加快速度,一路小跑地推著車往回趕。
到了獵場駐地幾十米處,樊宇看到了令他驚恐萬分的場景。他看見洞口處橫七豎八躺著一些人,不知死活,隱約看見了媽媽和二嬸也躺在那邊,爸爸拿著砍刀和幾個男人在洞口纏斗。二叔倒到洞口外的木屋旁。三叔也似乎已經(jīng)受了重傷,拿著矛半跪著擋在二叔前面,與另外一些人僵持著。
樊宇像是被重物砸中了頭部,腦里頓時嗡嗡作響,突遇巨變也來不及多想,將車上的鋼矛解下來迅速跑了過去。只是剎那間,他就跑到了離三叔不遠處,手中鋼矛被他用力地投擲出去,一聲慘嚎。鋼矛貫穿了三叔前面的一個男人,由于力道很足,鋼矛貫穿后又扎進了男子前面的地里,就這樣釘死了他。其他人猛一回頭,看見后面的少年如殺神一般沖了過來,有兩人拿著砍刀迎著樊宇追砍過去,三叔噴了口鮮血,看見樊宇回來,對他喊道“你快跑,去。。。去鎮(zhèn)上找。。。。“顯然他已經(jīng)重傷,說話都已是勉強。噗的一聲,一把匕首插進了他的小腹,三叔面前的一個男人趁他喊話的間隙,一刀刺中了他。
三叔嘶吼一聲,一只手抓住那人刺進自己小腹的匕首,死死的瞪著他。另外一個人拿著砍刀用力向三叔的頭頂砍去,三叔另外手里的長矛奮力地往上一挺,正中那人咽喉。
樊宇看見三叔中刀,心頭一緊,瞳孔微縮。不要命地跑向三叔。面前兩個拿砍刀的人已經(jīng)到了跟前,一人舉刀便砍了下來,樊宇抽出泊爾軍刀,力道極足的往上格擋,鐺的一聲脆響,那人手里砍刀就這樣斷了,一怔之際。樊宇順勢手腕一翻,反手著拿刀在對面這人脖子上一劃,脖子上出現(xiàn)一道血口,接著血就噴了出來。另外一人舉刀劈向樊宇的脖子,樊宇迅速將刀柄正握,用力格擋。沖過來的第二人顯然看見了樊宇如何將前面那人手里砍刀擋斷的,知道這少年手里的刀口太硬,不能硬碰。虛晃一下,并沒有真正的砍在泊爾軍刀上,刀口一轉(zhuǎn)劈向樊宇肩膀。樊宇一怔,知道對面也是頗有經(jīng)驗的戰(zhàn)場老手,腳步一轉(zhuǎn),身子稍側(cè),躲過了劈向肩膀的這一刀,接著提刀捅上那人的腰間,那人反應(yīng)也是極快,一刀落空后迅速跳出攻擊范圍,回刀擋在身前。
樊宇又是一驚,知道對面的人著實不好對付。自己常年在山里打獵,和敵人實戰(zhàn)的經(jīng)驗確是很少,大多都是和爸爸叔叔們模擬實戰(zhàn)。余光瞥向三叔那邊,看見三叔肚子上插著匕首,和他對面的人扭打在一起,血不停的從嘴里和肚子上流出來。爸爸那邊也危急萬分,一個人對著三個勉強支撐著,渾身是血。還不知道菲兒的死活,心里越發(fā)地焦急起來。
一刀又砍了過來,樊宇對著的這漢子察覺到他分神,不想錯過這個機會,猛的出擊。血從樊宇的肩頭流了下來,雖然樊宇已經(jīng)回個神來盡力想躲過去,可還是慢了半秒,刀口終究刮到了肩頭。感覺一陣刺痛,手里的軍刀也險些掉落,他顧不了那么多了,親人們危在旦夕,樊宇怒吼一聲不顧刀傷的疼痛,猛地撞向?qū)γ娴臐h子,砰的一聲,撞在了那人的胸口。
這人沒想到阿宇竟然用出拼命的打法,措不及防沒有躲開,手里的刀猛揮過去,樊宇嘶吼著并不躲閃,一只手死命地抓向那人用刀的手腕,另外一只手提刀刺向?qū)γ娴男「?,啪的一聲,自己的這只手也被抓住。雙方就這樣僵持住了。
“小崽子,還挺厲害?!蹦侨搜劾锿钢鴥垂?,狠狠的對阿宇說。
樊宇并沒有回話,他急于干掉這人可以去支援爸爸和三叔。一個頭槌撞上漢子的面門,撞的那人鼻血和眼淚直流,樊宇感覺抓著自己握刀的手稍松,忙的用力掙脫手來,握刀一捅直沒小腹,接著手腕一轉(zhuǎn),橫著一劃。這漢子肚子里的腸子被刀絞了個稀巴爛,眼看是活不成了,最后踢出一腳,將樊宇蹬飛出去后,倒下了。
樊宇被踢中了胸口,這一腳是垂死掙扎的一腳,踢的力道極大。樊宇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他沒時間調(diào)整,迅速爬出起來,握著刀跑向三叔。騎在三叔身上的那人死命用雙手扼住他的咽喉,三叔使勁想掰掉對方的手,可由于流血過多,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眼球突出似乎快要冒出來,口里的血水混著吐沫順著嘴角流下來,嗓子里發(fā)出咕咕的聲音。
突然,三叔看見騎在自己身上那人的腦袋掉了下來,就像樹下熟透了的蘋果,落在了自己的身旁,可那人手還死死的扼住自己。樊宇砍掉了這人的頭后,蹲下來幫著把扼住三叔咽喉的手掰開,想努力扶他起來。三叔擺擺手,接著指向山洞口。樊宇明白他的意思,慢慢把三叔的頭放下,拔出死尸上的長矛,跑向爸爸的方向。
樊宇爸爸面前的三人并沒有繼續(xù)進攻,只是保持距離僵持著,他們知道對面的這個男人甚是強悍,但之前的偷襲已經(jīng)讓他受了重傷,此時只要等著他流血過多后倒地,上去補刀砍死就好了。他們圍成一圈死死盯著,不停地用言語挑逗著,擾亂樊天的心神。他們并沒有注意到后面的幾個同伙已經(jīng)死了,他們覺得四個人去圍攻一個受傷的人不是什么難事,只需要盯著眼前這個人,等著他死后,將這駐地所有物資全部帶走。
樊宇用同樣的突襲方法,離著五六米的距離,將手中的矛投擲出去,正中一人。這是他在幾年打獵過程中鍛煉出來技能,鋼矛也從來沒讓他失望過,這回也一樣,貫穿而入,釘死當(dāng)場。另外兩人反應(yīng)過來,回頭看見樊宇已經(jīng)手握軍刀沖了過來,其中一人看著這突如其來的少年,從腰間抽出一把鋸斷了的雙管獵槍,對著樊宇就要轟過去。
樊天看見自己兒子危險,拼盡最后一些力氣,猛地把手中的刀扔向開槍的男人。那人聽見勁風(fēng)撲來,側(cè)步一躲,但還是刮到了手臂,心中大怒,對著樊天就是一槍,轟的一聲巨響,樊天被擊中胸部,胸口立刻一片漆黑接著血就從無數(shù)的細孔里流了出來。
看見爸爸為了救自己中槍倒下,樊宇頓感五臟六腑都燃燒了起來,熱血上涌。滿臉頓時通紅,手臂和脖頸青筋暴起??谥写蠛啊拔乙獨⒐饽銈?!”
獵槍子彈打完,沒有時間重新上彈,最后剩下的兩人抽出砍刀迎著樊宇攻擊過去,一個攻左一個攻右。樊宇拼命地攻擊用獵槍打中爸爸那人,由于他的這種完全不要命的沖擊,那人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只是下意識的拿砍刀去格擋樊宇手中的軍刀,又時鐺的一聲脆響,砍刀碎裂。那軍刀的攻勢沒有減弱,在砍斷對方的刀后順著劈下,直入對面的面門,一砍到底,腦漿迸出。
樊宇這一砍極是凌厲,左邊攻過來的砍刀還沒有觸碰到樊宇時,他的同伴就已經(jīng)被劈開了腦袋。樊宇收刀回來,左邊的刀才剛扎了過來。稍微側(cè)身,那刀偏了少許捅入了左肋下幾寸,樊宇胳膊使勁夾住捅入身體的刀,右手揮刀便砍向?qū)γ娴牟弊?。這拼命的架勢嚇了最后的襲擊者,撒手棄刀,往后跳開。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跑出這里,樊宇已經(jīng)殺紅了眼,怎么會看著他逃走,他拔出插在自己肋下的刀,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也痛徹心扉,他將手中的軍刀用力投擲出去,由于受傷的原因,吃痛后的投擲并沒有擊中,刀擦著那人頭頂飛了過去。
樊宇沒有力氣再追,蹲下看爸爸的傷勢,整片胸口都是黑黑的,混著血還有燒焦的味道,呼吸已經(jīng)氣若游絲,眼看就要活不成了。樊宇的眼淚奪眶而出,抱住爸爸的頭,確已經(jīng)沒有力氣哭嚎,只是叫著“爸爸,你不能死。爸爸,我們要搬進鎮(zhèn)子上過冬過年去了。我存了好多錢在鎮(zhèn)上,夠我們一家人。。。。爸!”
樊天最后用手摸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臉,說了句“菲兒。。。菲兒被他們。。。劫走了。你。。。你。。。。要活下去。。。知道嗎?”接著咳出一口血,沒有了氣息。
樊宇緊緊地抱住爸爸還有溫度的身體,終于哭出了聲,發(fā)出了絕望的怒吼。突然想起來三叔還在外面,還有媽媽和二嬸。他慢慢把爸爸的頭放下,跑出洞門口看見媽媽和二嬸,身體早已經(jīng)沒有了溫度,樊宇強忍著撕心的悲痛,又趕忙跑到三叔身邊。還有一口氣,三叔強行提著一口氣等著樊宇過來,他一把抓住了樊宇的手說“菲兒,菲兒被抓走了。阿宇,你一定要救回你的妹妹,他們是紅匪。劫走菲兒的那人脖頸處有刀疤,咳咳。。”三叔說到一半,開始咳血??吹贸鰜恚f話已經(jīng)很是勉強。
“他們。。。他們偷襲了我們,來了二十多人。他們先。。。先劫走了菲兒。。。。還有一些東西,然后先走了一批人,留下這些人解決受傷的我們。。?!?p> “記住,去裴家鎮(zhèn)找裴虎,你要活下去。救回菲兒。。?!比寰o緊抓住樊宇的胳膊,眼睛看著他囑托道。突然身體一陣痙攣,手一松,放開了阿宇,死了。
樊宇又是一陣悲痛,一天之內(nèi)幾位親人都在駐地里被殺,菲兒被劫走不知死活。這巨變對樊宇造成了極大的打擊,加上廝殺過程中受傷又筋疲力盡,癱軟在地上咳出幾口血,用衣服把肋下流血的傷口簡單包扎后,背著三叔的尸體回到洞中,接著是背二叔,媽媽和二嬸。一家人的尸體整齊的排在洞里,樊宇已經(jīng)沒有力氣挖坑埋掉尸體。他只能跪在地上與家人最后告別。
洞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聽到一人說道“一幫廢物,老大給你們留下10來個人還搞不定這幾個受傷的獵戶。還要哥幾個陪你再回來一趟,晚上分東西,你那份得分出一部分給我們幾個,不然弄死你?!?p> “三哥,你不知道那小子多狠,我一刀扎進他身體,他居然還死命的攻過來?!绷硗庖粋€人說道。
樊宇知道跑掉那人帶著紅匪回來了,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親人們,使勁咬了咬牙,手里緊握鋼矛,走出了山洞,狠狠地盯著來的這些人。
跑出去的那人,不知道從那里又叫來了四個人,這些人看見樊宇走出山洞,先是一怔。然后其中一人說道”就這么個小崽子,你們還搞不定。等晚上回去,看老大怎么收拾你。一起上,趕緊弄死這他,我還想盡早回去呢,晚了老大連我都收拾了?!?p> 樊宇看著這幾個人要發(fā)起進攻,知道今天自己可能也要死在這里了,回頭又看了一眼躺在洞里的親人尸體,覺得和家人們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壞事,只是可憐了菲兒。
接著樊宇憤然地對著包圍過來的五人,先是拍拍著自己的胸膛,又指著躺在后面的親人,喊道“我叫樊宇,我的爸爸叫樊天,我的爺爺叫樊鋼。我的爺爺在我爸爸十二歲時,就帶著他在這里生活打獵,我爸爸在我12歲時也帶著我在這里打獵。這是我們老樊家的獵場,我以后也會帶著我兒子在這里打獵。你們想搶就過來吧,我要在我家獵場里砍掉你們的頭,殺光你們所有人,來啊來啊!”
樊宇嘶吼著喊出這段話,那聲音和氣勢顯然震懾住了對面的五人,他們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握矛站在洞口處的少年,覺得他是不是瘋了。更讓他們意外的是,這少年喊完話后,居然主動地沖了過來。五人笑了起來,確認這少年的確瘋了,分別抽出砍刀等著少年過來,把他砍成肉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