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大富被警察推上警車，柚子還沒有什么反應。
等到大富上了警車，警車發(fā)動的時候，柚子才像瘋了一樣，緊緊追了上去，哭著喊著：“爸爸！爸爸！我要我爸爸！你們還我爸爸！”
可是警車已經發(fā)動，開動了。
柚子追在警車后面，村長和皮可爸爸沒有攔住，柚子就跟在警車后面跑，跑啊跑啊。
大富此時坐在警車里，忍不住淚流滿面，他回過頭，看著跟在警車后面奔跑的柚子，也在大聲呼喊著：“柚子！柚子！你快回去，不要跟著車子了！”
柚子跟在警車后，警車揚起黃沙和灰塵，擋住了柚子的視線。
可是柚子還是跟在后面，從家門口一直跟到村口，又從村口向村外跑，村外的路坑坑洼洼，柚子跑著跑著就摔倒了，臉上滿是泥巴，但是她還是爬起來接著跑。
“爸爸！爸爸！爸爸！”柚子哭著喊著，臉上的淚水就這樣流了下來，她的腿摔破了，衣服也臟了還破了，可是還是緊緊跟著警車后面呼喊著：“爸爸！爸爸！你要回來?。 ?p> 村長和村主任跟在后面，把柚子緊緊抱住，柚子哭著，淚滴順著臉頰上的泥垢滑落下來。
“爸爸！”
警車已經遠去了，只留下一個影子，消失在村外的馬路上。
柚子看著天邊，干干凈凈的陽光照射著大地，一陣風吹在她的臉上，把她的頭發(fā)吹起，村口那麥地里，小草兒隨著風兒波動著，一直向遠方的天際延展。
潔凈的陽光照在柚子的身上，空氣中，氤氳的花香飄來，柚子知道，她爸爸這幾年不能再回來看她了。
皮可是柚子的同學，住得離柚子家不遠。
皮可家其實也很窮，住的還是二層樓的老房子，還是前幾年皮可爸爸外出打工掙的一點錢，后來找柚子爸爸湊了點錢蓋起來，但是因為沒錢裝修，當時算是個毛坯房。
后來皮可爸爸一狠心，又找人借了兩萬塊錢，簡單裝修了一下，可是這樣就負擔了一點債。
皮可的媽媽一直抱怨，說雖然看著皮可爸爸做著村主任，算是個村干部，但是村主任一個月才幾百塊錢，一年下來還不夠人家外出打工一個月掙得多。
皮可爸爸回到家，把柚子爸爸托他照顧柚子的事情和皮可媽媽說了。
皮可媽媽一聽就火了，馬上摔鍋砸碗，對著皮可爸爸鼻子就罵起來：“張建國！我說你這個村干部是越干越有勁了是不是，一個月幾百塊錢，連自己娃都快養(yǎng)不起了，你竟然跟我說這個！”
張建國聽了，也沒吭聲，就坐在那里，說：“李蘭英，你要講講道理好不好，柚子家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大富走的時候一直叮囑我，要我照看柚子，我當時是答應了大富的?！?p> 李蘭英這時火更大了，她說：“為什么人家大富不找村長不找其他人，就找你？就因為你好說話唄！你看看現(xiàn)在我們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要是再添一張嘴那可怎么得了！”
張建國聽了，從懷里拿出一包煙，拿出一個打火機，點燃，拼命抽了起來。
李蘭英一邊說著，一邊在做飯，這時轉身看到張建國在抽煙，火一下子就躥起來了。她對著張建國吼道：“張建國，這個家你到底是管還是不管！”
張建國聽了，問：“我怎么不管了？”
李蘭英說：“你看看人家村里的小青年，都在外面打工，一個月七八千一兩萬，人家娶老婆吃香的喝辣的，我呢，天天起早貪黑，為你們父子做牛做馬，還沒撈到一聲好?！?p> 李蘭英越說越氣，把鍋碗瓢盆摔得聲音很大：“你不掙錢就算了，我也就當我命苦，可是你現(xiàn)在不但不能賺錢，還要幫人家養(yǎng)閨女，這個人情，要做你做，我不做！”
“而且！”李蘭英說，“我告訴你，張建國，你要是真的把柚子帶到我家來，錢你自己出！我可沒有閑工夫幫大富帶孩子，人家發(fā)財?shù)臅r候怎么沒有想到照顧我們！”
張建國這時清了清嗓子，回答說：“我們家造房子的時候，大富不是也幫過我們嘛?！?p> 夫妻倆就這樣吵了半天，一直吵到半夜。
皮可在房間里，聽到家里人的吵架聲，也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口氣又繼續(xù)寫作業(yè)。
張建國和李蘭英吵歸吵，但是夫妻吵架是吵架床尾和，夫妻沒有隔夜仇。
半夜，張建國躺在床上，對李蘭英說：“蘭英，我還是要接柚子回家?！?p> 李蘭英作勢要打張建國，張建國這時用手一擋，接著說：“蘭英，你先別急，先聽我說行不行?！?p> 李蘭英把手放下，說：“你說，你今天不說出個道道來，我就跟你沒完?！?p> 說著，李蘭英就用手揪著張建國的胳膊，把張建國的胳膊揪得直叫喚。
“你聽我說，蘭英，我早就想生個女兒了。”張建國忍著疼，對李蘭英說：“你想想看，我們到這個年紀了，你要是再生，就破壞計劃生育政策了，是不是?！?p> 李蘭英這時才放過他，坐在一邊，聽張建國繼續(xù)說下去。
“我是這么想的，你看柚子這孩子，我們是從小看著她長大的。柚子從小聰明可愛又乖巧，還懂事，一個人在家把奶奶服侍得那么好?！睆埥▏f著，瞟了一眼李蘭英。
李蘭英聽到這里，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動。
“要是柚子到了咱們家，咱們把柚子當做咱們親生女兒來養(yǎng)，要是等我們將來老了，也有個人照顧，你說是不是？”張建國看李蘭英動了心，就趁熱打鐵。
李蘭英聽完張建國的話之后，思索了一會兒，說：“你說的也有點道理，我也想了一下，這樣吧，這事情到時候再說，我現(xiàn)在暫時不發(fā)表意見?！?p> 張建國看李蘭英不再堅決反對他收養(yǎng)柚子，就關了燈，兩個人睡了下來。
夜色如水，此時的柚子，正躺在奶奶的床上，一個人暗暗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