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拗氣
飛機到達德國柏林，來接機的是一個美麗又知性的女孩。
“天辰，好久不見！還是這么的帥出天際?。 ?p> 女孩俏皮的說著，很自然的挽上楊天辰的胳膊。
楊天辰猶豫了一下，并沒說什么。
女孩小心翼翼的挨著楊天辰，藏不住的喜悅和害羞讓她滿臉通紅，沉溺在幸福之中，一時忘記了說什么。
二人就這樣走出機場，上了公司的車。
“回國這二年，過的還習(xí)慣嗎？”
車上，女孩子撲亮著一雙大眼睛望著楊天辰，柔聲問道。
“在國內(nèi)不存在習(xí)不習(xí)慣?！?p> “我也想回國。這次我跟你一起回去好不好？”
“梁音，跟CK公司的人約好了嗎？”楊天辰叉開話題。
“嗯，明天下午3點?！?p> “你讓同事準(zhǔn)備一下，一個小時以后開會?！?p> “天辰，你剛下飛機，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明天……”
楊天辰目光如矩的看了一眼梁音，梁音忙改口道：
“是。我現(xiàn)在就安排?！?p> “嗯……莊董事長之前說也是今天到，要不要等她來了，再……再開會？”梁音壯膽又問了一句。
“不用了。她那邊臨時有緊急的事情要處理。”
楊天辰不經(jīng)意的說道。內(nèi)心卻不平靜，CK取消訂單的事情在行業(yè)界傳開后，蒙美的另外二個美國客戶也突然無緣無故的減少了訂單，莊美芬不得不飛往美國跟客戶談條件。
開完會，楊天辰接著在辦公室里看CK的資料，這一看就是三個多小時。倒時差的困意來襲，楊天辰低頭揉了揉眉心。手機咚的一聲響了一下，他渾身一震，抓過手機一看，一陣失望。蘇唯藍還是沒有聯(lián)系他。
“累嗎？我給你揉揉肩?！?p> 梁音輕柔的說著，一雙玉手搭在了楊天辰的肩膀上。
“拿開！”楊天辰有些怒意。
梁音有些委屈的將手移開，這是楊天辰第一次兇她，梁音眼淚在眼眶打著轉(zhuǎn)的流了下來。
楊天辰心里煩燥，默默地收拾好資料，留下在一旁抹淚的梁音，直接回了酒店。
梁音伏在會議室哭了好一會兒，才收拾好情緒，給她爺爺打了個電話，順帶透露了一下楊天辰兇她的事情。
“音子，是你不對，這個時候還談什么兒女私情。公司還沒交到他手上，就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煩是正常的。我聽說天辰，從小就不喜歡別人親近他。你在他身邊這么多年，你見他跟哪個女人親近了？他今天讓你挽了他的手，已經(jīng)是天大的喜事，你還哭什么?！?p> 梁音想起今天在機場的一幕，心如蜜糖，破涕為笑。
第二天下午，楊天辰和幾個同事去到CK公司，可惜這次的拜訪并不順利。CK的現(xiàn)董事長并沒有露面，跟楊天辰碰面的是CK公司采購總監(jiān)Franke。談了大半天，CK公司除了勉強答應(yīng)剩下的十分之一訂單先不取消，沒給楊天辰留太多的希望。
這也更加印證了楊天辰思量了一晚判斷－－CK這次對蒙美撤單不是一件突發(fā)事件。之前沒有撤的單，可能是礙于上年度的年度審核的評分太高，產(chǎn)品質(zhì)量也沒有問題，而沒有實行。
剛好這次年度審核和貨物里有圓珠筆，給CK找到一個非常合適的時機。
D級供應(yīng)商，就是訂單全部取消，也是供應(yīng)商自己的問題！
這次拜訪，楊天辰跟Franke二人在生意上雖沒擦出火花，但在生活上的話題卻談的很愉快。會談結(jié)束時，F(xiàn)ranke有意無意的跟楊天辰透露了一下，CK董事長Henri一個半月以后會去中國。
既然CK公司早有預(yù)謀，一時半會兒自然也很難找到突然口。楊天辰站在酒店的窗邊，眺望著遠方，目光卻有些空洞。心里的人在遠方，他卻又不那么的想去見她。
“天辰，你怎么突然要對A大撤資?！彪娫捘穷^傳來莊美芬的聲音。
“A大的人，有的是錢，也不差蒙美這一點?！睏钐斐叫闹杏袣猓毙ｉL在外面養(yǎng)女人，還投什么投！
“天辰，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怎么會變得這么不冷靜！”
冷靜，怎么冷靜。世間文字八萬個，唯有情字最殺人。他現(xiàn)在在這潭泥里，出不來，也下不去，渾身使不上勁。
“你什么時候回國？明天嗎？”莊美芬見楊天辰不說話，又問道。
楊天辰一時沒有搭話，他的心里亂如麻。謝際華的話，就像蒼蠅一樣讓他覺得渾身不好受。
莊美芬還以為楊天辰以為CK訂單的事情悶悶不樂，便又說道：
“蒙美能從幾十人發(fā)展到上萬人，靠的是真實力，不要太擔(dān)心，會過去的。”
“媽，我計劃去英國拜訪一下TD公司?！?p> “嗯。這個主意不錯，TD公司一直跟我們合作不錯?！?p> “你要不要帶上梁音一起？”莊美芬試試探道。
“不用。”
“唉……你啊，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珍惜珍惜同學(xué)之間的友情呢。幾十年的同窗之情，是最單純最美好最穩(wěn)定的感情?！鼻f美芬游說道。
楊天辰沉默。他媽話中的意思他當(dāng)然懂，這么多年來，梁音對他的感情就算是塊冰也能融化。
可是，他的心不是冰，是塊石頭！
梁音，是楊天辰外公一個至友的孫女。二人從小就認識，開始時交集并不多，直到讀初中時，二人成了前后桌的同學(xué)才漸漸熟悉起來。再到后來，高中同班，大學(xué)同校，連出國留學(xué)也是同一所學(xué)校。畢業(yè)后，梁音沒有回梁家的紡織公司，而是直接進了蒙美當(dāng)了一個小小的翻譯官，現(xiàn)在已是蒙美集團德國辦事處副代表。
這些年來，梁音對楊天辰有意，從沒放棄過對他的追求。楊天辰除了拒絕，卻一直沒將梁音移出朋友圈，只是因為梁音非常的低調(diào)，到現(xiàn)在公司里也沒幾個人知道他們是十幾年的老同學(xué)。也沒人知道梁家跟莊家是至交。在二人關(guān)系上也懂得分寸，除了有時想挽他的手，根本不會干出今天那種把手搭他肩膀上的親昵舉動。總體來說，是一個終始不愛，也不那么讓人討厭的女生。
同窗之情？楊天辰突然間有些無奈。在他的思維里，一旦提及跟女同學(xué)的情誼，他想到的只有蘇唯藍。
可是……蘇唯藍明明不是他的同學(xué)，甚至連校友都算不上！
楊天辰努力的拋開思緒，開始收拾東西準(zhǔn)備去英國。
也許是上天對蒙美有偏愛，英國之行，楊天辰經(jīng)過TD公司的介紹，意外的收獲了一個新的客戶，還談下了一筆大訂單。
之后，楊天辰在英國到處逛了幾天，才回國。
回國后，楊天辰?jīng)]回A市，而是直接去了B市的分公司，在那邊呆了一個星期，才回到蒙美集團。
沒住在紫水園林后，蘇唯藍總是一下班便馬不停蹄的趕去做家教，再乘最后一班公交車回家。有時還不忘抓緊時間畫張插畫賺稿費，每天忙到暈頭轉(zhuǎn)向，眼里只有那一張張的毛爺爺。
二個人就這樣在各自的生活軌跡，似乎都忘了對方的存在。
偶然間，有一天，蘇唯藍聽說楊天辰去了德國又去了英國，才驚覺別墅那晚之后，楊天辰的世界好像不知不覺間離她越來越遠。
他去了哪里，他在干什么，都是聽別人說起，她才知道。
也許，正如謝小維跟她說的那樣：男人對女人的熱情都是一瞬間，如果獵物失敗，他們不會浪費一分鐘的時間，去尋找下一個目標(biāo)。
蘇唯藍望著電腦屏幕正無思亂想時，電話突然響起。
“怎么不給我打電話？”楊天辰極冷淡的聲音傳來。
“哦……有點忙……”蘇唯藍搪塞。她不敢說：你去了德國這么久都不說聲，我為什么要給你打電話？
“下班我去接你，晚上一起吃個飯吧?！?p> “哦”蘇唯藍說著拿出了計算器。
算著算著蘇唯藍嘴都咧開了，只一個月的時間，她晚上和周末做家教竟然賺了快二十萬。她壓根沒想到王金全老婆會給她大力宣傳和介紹客戶，還把她家的客廳移出來給她做教室，介紹來的十幾個學(xué)生好像個個都是土豪。這家教做的簡直跟撿錢一樣?？磥?，有時間得好好感謝她一下才對。
算上她的工資和上個星期跟著黃修逸去拍廣告的錢，把那一百萬還給楊天辰完全沒有問題。簡直是喜從天降?。?！
“哦什么？說話！”楊天辰不悅。
這個女人怎么這么沒心沒肺的，這么久不聯(lián)系，她竟然是這種語氣，一聲“哦”之后，半天都沒吭聲。
“沒什么，這樣吧，今晚我請你。地點你選?！?p>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當(dāng)然……當(dāng)然。不過，心不要那么黑就行。先不說了，我還要收拾東西呢?！?p> 掛了電話，蘇唯藍心情十分的好，前所未有的好，開始歡快的收拾東西。
半個小時后，楊天辰出現(xiàn)在事務(wù)所，四目相對，楊天辰本來有些冷目光，柔和下來。不管之前有再多的情緒，他見到她，還是會心動，會緊張這讓楊天辰很沒轍。
“你收東西干什么？”楊天辰劈頭蓋臉的問。
“合同到期了啊，我只簽了這么久?！?p> 一絲不舍浮上楊天辰的心頭。這么沒見她，一見面，她又要走，楊天辰突然恨自己浪費了不少跟蘇唯藍相處的時光。
“真不考慮再簽了？我朋友說他對你很滿意，希望你能留下來。”楊天辰有些期盼的問道。
“這么輕松又賺的多的工作，我當(dāng)然想簽，可是我還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要不我再介紹一個人來接我班怎么樣？”
楊天辰一拉將蘇唯藍拉進懷里道：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p> 蘇唯藍臉色緋紅，連忙掙扎。心中的那些怪情緒，也漸漸的化開，蘇唯藍突然間有些迷茫。
只是，這動不動的擁抱殺，她還真有些吃不消。
這是辦公室啊，一堆人看著呢。
她的辦公室是獨立的不說，就她的工資由事務(wù)所經(jīng)理每星期單獨發(fā)，已經(jīng)特別的不能再特別。
人前雖沒有人提，人后卻是議論紛紛。
她聽到最好的討論是，許多人都猜她跟事務(wù)所經(jīng)理有一腿。如果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早打包走人了?？磥?，生活的壓迫可以讓人根本不想去在乎那些虛的東西。
現(xiàn)在事務(wù)所的人好不容易對她有了改觀，卻被楊天辰這一個動作給毀了。
在楊天辰摟著她的那一刻，她看到周圍的人好像在進行眼神交流，似乎在說：
“看吧，我就說她做不了多久，她來事務(wù)所目的就是為了傍大款，瞧經(jīng)理的朋友不就被她釣走了?！?p> 蘇唯藍心中有氣的看了楊天辰一眼。
楊天辰似乎完全不管蘇唯藍的眼神，依然抱的緊緊的，更讓蘇唯藍崩潰的是楊天辰的唇總是有意沒意的觸碰著她的頭發(fā)。
掙扎不脫那強有力的懷抱，蘇唯藍又擔(dān)心楊天辰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做出不堪入眼的舉動，一著急便伸手在楊天辰背上狠狠的抓了幾下。
果然，楊天辰一吃痛，放開了蘇唯藍。
不是踩他，就是抓他。蘇唯藍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莫名的挑動了楊天辰的神經(jīng)，那張刺眼的照片從腦中一晃而過，楊天辰忍不住怒道：
“蘇唯藍，你到底要在我面前裝到什么時候？”
“什么……裝？”
“什么裝？你一直把我當(dāng)傻瓜是不是？？”
“沒有。我準(zhǔn)備今……天跟你說的?！碧K唯藍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
楊天辰氣到說不出話來。
蘇唯藍看到楊天辰的樣子，自覺理虧。對啊，人家一百萬都肯輕易借，自己卻還對楊天辰隱三瞞四的，太不厚道了。
只是，這種事情，蘇唯藍覺得實在是沒什么好說的。她在楊天辰眼里可是個數(shù)學(xué)打零分，連三流大學(xué)都畢不業(yè)的學(xué)渣啊?？偛荒芡蝗凰χ鴰妆咀C書出來在他面前炫耀，說她其實是待讀博士。排了一年多的隊，現(xiàn)在終于排到她了。
在楊天辰這個雙料碩士面前，蘇唯藍覺得自己向他甩證書，跟二傻子毫無區(qū)別。
“是我不對。對不起，我不該對你隱瞞……只是，這種事情，冒然跟你說，我怕你面子上掛不??！”蘇唯藍態(tài)度一轉(zhuǎn)，誠誠懇懇的說道。
面子上掛不?。磕欠N過去，是個男人面子上都掛不住。楊天辰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為什么要那樣做？”
楊天辰更怒！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不傻不笨、有顏有料、又可愛又善良，去選擇那條路干什么？奢侈的鞋包衣服沒見她買，高檔餐廳也不常去，連個車都沒有，真不知道她的錢花到哪里去了。
蘇唯藍看著楊天辰，她不解楊天辰對她隱瞞學(xué)歷這件事怎么會氣成這樣。
“說！為什么要那樣做！”楊天辰低吼。
“……”蘇唯藍想起過去，心里痛了一下，更加不想回答。她已經(jīng)不想提起關(guān)于謝際華的任何事情，特別在是楊天辰面前。
當(dāng)初她以高中學(xué)歷入職到蒙美，純粹是為了謝際華。
那時，謝際華，因為找不滿意的工作而悶悶不樂，甚至有點自暴自棄，蘇唯藍不愿看到謝際華長期處在那種狀態(tài)下，便對他說：
“際華，學(xué)歷不是全部，高中學(xué)歷一樣可以成功的。”
謝際華不說話。
“這樣吧，我跟你一樣用高中學(xué)歷找工作，我們從基層做起，一起努力，就像高中時那樣好不好？”
謝際華看著蘇唯藍，過了很久才點了點。
“我一直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碧K唯藍也終于笑著說道。
謝際華感激抱著蘇唯藍道：
“藍藍，謝謝你一直在身邊鼓勵我。對我不離不棄，這輩子能認識你真好?！?p> 蘇唯藍也擁著謝際華，輕輕的說道：
“我也很慶幸能遇到你?！?p> 然而，蘇唯藍忽略了一個大問題，即使她跟謝際華拿著高中學(xué)歷去找工作，可是，謝際華的文化素養(yǎng)和知識水平根本沒有辦法跟她處在同一起跑線上，所以她很快晉升成了副經(jīng)理，謝際華還在工廠里當(dāng)生產(chǎn)小組長。
當(dāng)謝際華知道蘇唯藍晉升成副經(jīng)理時，也終于意識到他跟蘇唯藍的差距。這個醒悟，讓他突然對蘇唯藍產(chǎn)生了恨意。他覺得蘇唯藍說的那些鼓勵的話，根本就沒有考慮他的實際情況，也不是真心要幫他的。如果真心幫的話，怎么不會去分析他們之間的差距？
蘇唯藍并不知道自己好心辦了壞事，謝際華從那時開始不再用心工作，而是絞進腦汁的尋找通往成功之路的捷徑。
“我哪一點讓你很討厭？很難接受？”
楊天辰氣得差點要伸手捏住蘇唯藍下巴質(zhì)問。
蘇唯藍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楊天辰，表示不明白。
“我今天還有事，飯不吃了！”楊天辰面對一聲不作的蘇唯藍，氣的差點七竅生煙。
“哦……也好。那個錢，我先還給你吧?！?p> “隨你！”
“那帳號是……？”
“自己去找財務(wù)！”
……
蘇唯藍覺得她一定是中了什么魔咒，不然，為什么每次離職都要跟楊天辰鬧的不歡而散。
楊天辰走出事務(wù)所，五味雜陳、心亂如麻。越走越悔恨，一見面就找別人吵架，不應(yīng)該啊。跟一個女人拗什么氣？
轉(zhuǎn)身回去找蘇唯藍？楊天辰拉不下那個臉，也解不開心中的那團悶氣，只好氣呼呼的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