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不一會兒功夫,太陽就下山去了。
靠著樣槐樹納涼的胡豆豆的外爺覺得吹過來的風有點涼嗖嗖的,于是他就把兩只胳膊搭在樹杈上長長地伸了個懶腰,然后把煙斗收拾好掛在脖子上,直起身子,覺得現(xiàn)在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胡豆豆的外爺準備回家去。
這時,胡豆豆的舅舅折回來了,看到了胡豆豆的外爺,就忙問道,“爸爸,你看到胡豆豆了沒有呀?”
胡豆豆的外爺猛掉過臉,表現(xiàn)出一副很吃驚的表情來,“你說什么?你去溝里找了一遍,還沒有這娃的消息?”
胡豆豆的舅舅垂頭喪氣地點點頭。
不再說話。
胡豆豆的外爺用手指掏了掏耳孔,然后慢悠悠地說道,“這樣吧,先回去,這娃有可能在塬上的哪里。先回去再說?!?p> 說罷,就自己先走了。
胡豆豆的舅舅心里越發(fā)感到不安,他沒有回去,而是,來到胡豆豆的外爺坐過的大樣槐樹底下,靠著樹桿發(fā)起傻呆來。
“這娃可能是不小心掉進哪里去了!”
“這娃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的話,我怎么向他媽媽交代呀!”
“娃他媽雖然已經(jīng)走了,但是,她走時是交代的很清楚的呀!”
“天呢!這下可怎么辦呢?”
“天呢!我爸怎么就跟沒那回事一樣呢?”
“……”
……
……
小樹林子里。
胡豆豆的外婆見天色已晚,因此,她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準備向胡豆豆手上密密麻麻的荊棘刺發(fā)起總攻。
“豆豆啊!”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說道,“你準備好,我現(xiàn)在開始加速了喲!”
這時胡豆豆愣了一下。
“呃,我,我還沒準備好!”
胡豆豆急急忙忙把自己已經(jīng)用牙齒咬開的核桃囫圇吞完。
然后,又不無著急地道,“是不是會疼的?”
胡豆豆的外婆一聽胡豆豆的口氣,覺得他可能會害怕,便忙安慰道,“不,不疼的,其實,就像打針一樣,你打過針沒有呀!一下就好了,呃!就像是被蚊子叮咬了的痛感。”
“那,那我手上的刺,如果不拔出來會怎么樣呢?”胡豆豆突發(fā)奇想道。
“你的手就會越來越腫,最后就都什么也拿不了了?!焙苟沟耐馄判φf道。
“會不會——截肢!”胡豆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
“呃!你這小兔崽子的,怎么想到這個上面來了呢?”
胡豆豆很心虛地陪笑著,他外婆腦子一激靈,就隨聲附和道,“截肢嘛!如果你不聽話,不把手上的刺拔光的話,就要截肢!”
終于,胡豆豆不再嬉皮笑臉了,很嚴肅地站著,把手小心翼翼地伸給他外婆。
“外婆,你一定要把我手上的刺拔出來,我不想截肢!”
“外婆當然會的啦!我豆豆不會被截肢的,豆豆放心好啦!”
過了一會,胡豆豆又幾乎忘掉了自己弄不好就會被截肢的事兒。
“外,外婆,你家的核桃怎么那么圓呀?而且,個頭又是那么的大,我怎么從來都沒見過呀?”
這時,胡豆豆的外婆忙的幾乎忘掉了時間,哪里能注意到胡豆豆的芝麻大點的小事?
她慢悠悠的,非常細心地幫胡豆豆拔著手上的刺,動作又不敢太快了,擔怕把胡豆豆拔疼了。
“呃,外婆!”
胡豆豆好奇地叫道。
“嗯?你在叫我嗎?”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反應(yīng)過來。
胡豆豆又把剛才的話重復(fù)了一遍。
“哦哦,”胡豆豆的外婆不無得意地回答道,“這個核桃嘛,呃,說來話長呀!它可不是一般的核桃?!?p> “那是哪種的?”
“好啦,豆豆乖哈,咱們先不問那么多好不好,回家以后,外婆再跟你講?!?p> 胡豆豆覺得奇怪,“為什么就不能現(xiàn)在講呢?”
“因為現(xiàn)在太晚了,”胡豆豆的外婆頭也不抬地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天就快要黑了,現(xiàn)在距離回家還有幾公里的路呢?”
“那,回去晚了又會怎么樣呢?”
“呃!”胡豆豆的外婆突然語氣變得嚴肅起來,“要是回去的晚了,你,你外爺就要罵人,還要打人!”
“呃,你是說那個個子瘦高瘦高,脖子上掛著煙斗的老漢嗎?”
“你說誰是老漢?”胡豆豆的外婆突然嚴厲起來。
胡豆豆嚇得不再吭聲。
“啊呀!豆豆呀!你要聽外婆的話喲,回家去了后,你可千萬不要隨隨便便就叫他老漢喲!”
“為什么呀!”
胡豆豆好奇盯著他外婆。
“你不是知道嗎?他下午兇巴巴的,想伸手打你,對不對?”
胡豆豆點點頭。
“那么,你如果叫他老漢,他就會真的打你!他如果發(fā)怒了,可不止用手,拿起什么就會用什么抽打你的!”
胡豆豆終于明白了,“那就是說,如果回去晚了的話,他也會打人嗎?”
“是的呀!你外爺就會對你嘟囔幾句,見你不理他了,然后就會一股厲害的勁兒,吸在你面前,一看你不順眼,然后就會打你嘴巴子……”
胡豆豆一聽,頓時不覺毛骨悚然起來。
天呢!這樣的話,我還怎么回家去呢?不,我干脆不回家算了。
胡豆豆呆呆地想著時,他外婆就看出來了。
“豆豆呀,你其實不用擔心的,”胡豆豆的外婆態(tài)度陡然一轉(zhuǎn),柔聲說道:
“你不知道,你外爺可是很喜歡勇敢的小孩子的,當然,相對于勇敢,他更喜歡聽話和懂事的孩子,尤其是懂禮貌的孩子。
外婆剛才不是說了么?見面就要向人問好,每個人都有個稱呼,是哥哥就叫哥哥,是舅舅就叫舅舅,是外公就叫外公,或者外爺,或者爺爺都行。
總之,不要一見面就像個傻子一樣,一聲不吭,也不叫舅舅,不叫外公什么的。
你外公就喜歡這樣的小孩子。
聽懂了嗎?”
“嗯嗯,我知道啦,外婆?!?p> 胡豆豆不再心存顧慮,因為他覺得那些事兒都不是大事。
而眼下,他竟突然關(guān)心起趙家村里的小孩子是否喜歡玩滾核桃窩兒游戲的事來。
他覺得,自己只要擁有這樣一顆圓的像玻璃珠一樣的大核桃,就有足夠的信心把其他小孩兜里的核桃贏光,全部落入他的口袋里。
胡豆豆就玩核桃窩的游戲在自己大腦里想象了一小會,然后,就頗為好奇地問他外婆道:
“外婆,我想問你一個事兒?”
“喏,什么事,你說就是?!?p> “你們村里有沒有小孩子玩滾核桃窩的游戲呀?”
“當然有呀!多的很呢,那些小孩子每天都爬在水渠里玩,玩的都是忘吃忘喝的……”
“哦哦?!?p> 胡豆豆暗自竊喜,“那他們用的是什么核桃呀?”
“呃,他們的核桃當然都是扁扁的那種,就像歪瓜裂棗一樣,沒有一個像外婆給你的那么圓,而且,個頭又很大,吃起來口感還很不賴?!?p> “那你的核桃還有沒有呀?”
“呃,我的核桃多的很,可是,我只給聽話的小孩。誰不聽話,我就不給誰!”
“……”
如此這般,很快的,胡豆豆的外婆就給胡豆豆拔完了手上的刺。
這時小樹林子里面開始陰森森的,仿佛已經(jīng)是大晚上了一樣。
“走吧,豆豆,快走,我們趕緊回去?!?p> 胡豆豆緊緊地跟他外婆并排走著,每走一步,腳下就會發(fā)出青草葉子碰撞的沙沙聲。
有那么一瞬間,胡豆豆竟嚇得猛然跳起來,以為那條蛇就在自己腳下。
“啊啊,外,外婆?。 ?p> “別怕!”胡豆豆的外婆安慰道,“你怕蛇嗎?呵呵,別擔心,我腳上有雄黃!”
“雄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