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歷往事仍然在李陽的腦海中來回穿梭……
眼前這個穿著雪白色短袖襯衫的男孩,讓李陽想起了當初的自己。只是當時李陽在來武漢時甚至連一個皮箱都沒有。
兩件襯衣,兩條休閑褲,一雙運動鞋,一個廉價的背包就已經(jīng)足夠容納了。
“李陽…李陽?”
付磊的聲音終于是把李陽從記憶中拉了回來。付磊將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了,外面這么熱,怎么還不進去?”
“師傅,我就是覺得有點難過?!崩铌柧従彾琢讼聛?,雙手掩面。
“怎么,還在想房子的事?”付磊點燃一根煙,也彎身蹲下,和李陽并肩一起。
“其實我們這個行業(yè),主要看勤奮,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堅持!”
“其實……你這都不算什么。”
付磊緩緩地吸了兩口煙,開始回憶起自己的經(jīng)歷,并一字一句地講給李陽聽。
“我還在做經(jīng)紀人的時候,當時有一個客戶在我手上看中了月半彎小區(qū)的一套房源。當時業(yè)主的掛牌價是260萬,后來經(jīng)過三天的周旋,我終于把價格談到230萬了。
本來230萬的價格客戶也已經(jīng)勉強同意了,卻想不到在簽約的當天……”
付磊用中指撣了兩下煙灰,繼續(xù)說道:“想不到就在準備簽約的時候,業(yè)主又臨時跳價了,低于240萬就不賣?!?p> “我仍然記得客戶當時那種失望的神情,他氣沖沖地站起來直接就走了。后來是電話不接,微信也不回。我知道,他肯定是不肯再相信我了?!?p> “李陽,你說,這是不是到嘴的鴨子說飛就飛了?”
付磊習慣性地用幽默輕松的口吻為李陽講述著他的故事。
李陽有所動容,深埋的頭又抬了起來,仔細聆聽著師傅的話。
“這還不算什么,最讓我感到難過的是另外一件事?!?p> 煙已經(jīng)燃到只剩三分之一,付磊干脆直接丟棄了,又重重地踩了一腳,讓它徹底熄滅。
他繼續(xù)認真地對李陽講述著另一個關(guān)于他的故事,只是這次的神情卻不再像之前那樣的輕松。
“那是2014年,我剛剛?cè)肼毑痪?。有一個進店的客戶是我接待的,他指定要華榮小區(qū)的房子。
三室兩廳,樓層不能太高,老人住,另外一定是要東邊戶。我那段時間是廢寢忘食,因為系統(tǒng)上沒有這樣的房子,我就每天一有空就守在小區(qū)門口,把招牌一放,只要有人遠遠地看,我就會立馬上前,詢問他們有沒有房子要賣。”
“這樣持續(xù)了兩個多月,終于是有一套合適的房源被我給挖了出來?!?p> 付磊說完,又抽出一根香煙,不緊不慢地點燃,隨后深吸兩口。
“那后來,這個客戶看中了嗎?”李陽關(guān)切地問道。
付磊將兩縷濃厚的煙緩緩吐了出來,又深吸一口,繼續(xù)說道:
“看中了,當然是看中了,房子一出來我就約他出來實地看房,而且,各方面都很符合他的要求。”
“房子是176萬,他當時是我讓我談到166萬。如果談好了可以直接簽約。我反復跟業(yè)主打電話議價,都沒有什么效果,那個王阿姨是一分不讓。
后來我提著水果上門跟業(yè)主談價,終于是讓業(yè)主松了口,從一分不讓少到170萬。我立馬就跟客戶打電話說明了情況?!?p> “那后來呢?客戶定了嗎?”
“后來,后來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聯(lián)系不上了?!?p> “怎么會這樣?是覺得價格還是太高了嗎?”
“是啊,我也這樣想過,但是就算這樣,也不至于直接斷絕聯(lián)系吧。而且從頭到尾,我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專業(yè)方面上我到處請教,自認為沒有說錯任何細節(jié),服務上也一直是不折不扣,每次看房我都是接他來又送他回去?!?p> 李陽和付磊一問一答,此刻,李陽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師傅身上。
“直到有一天,我路過華榮小區(qū)的時候,親眼看見他拎著一個裝滿水果的塑料袋走進了這套房子。那時我才意識到……我被利用了?!?p> “我才知道,他要么找到了業(yè)主私下成交,要么讓我把房子找好然后在別的中介那里簽了合同?!?p> 付磊的故事講完,第二根煙又快燃燒殆盡。
“太過分了!”
一旁的李陽又握緊了小拳頭,一縷憤憤不平的怒火在雖然窮困,但仍然年輕氣盛充滿正義感的李陽心中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