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樹林里籠罩著一層橘色的光暈。
榆木林被摧毀了大片,殘木間掉落著幾羽灰色羽毛,有濃濃的血腥氣息飄散在空氣中。
一聲刺耳的唳嘯,整個榆木林都籠罩在陰影之中。
空氣中,無形的威壓如同海浪翻滾,強勢的壓迫而來,一重更比一重厲害。
伏颯接連從腰間的布袋里掏出七八樣物件擺開,一道道光幕爆開,形成一個半圓的罩子,將一行人籠罩。
一道道彩色的光罩肉眼可見,伸手想要去觸碰,卻什么也摸不到。
威壓被抵擋在光罩之外,蘇米米感覺自己能夠用肉眼看到從天而降的傷害攻擊著籠罩他們的彩色罩子。
而彩色罩子也很牢固,不僅將攻擊抵擋,甚至反彈了出去。
有伏颯的庇護,幾人都覺得心頭一松,忍不住的抬頭看。
翅膀煽動,一只大鳥從林中飛起,奔向天際,有撲簌簌的灰色羽毛掉落,其上染著腥紅的血跡。
大鳥的利爪之上纏繞著一條水桶粗的紅花巨蟒,那巨口之中的粉色蛇信子足有半米長,一鳥一蟒似在纏斗,天空中靈光閃爍,像是在放煙花。
眾人卻沒有心情欣賞,因為那些擊打向伏颯建立起的光罩的攻擊正是來自這一鳥一蟒。
高空中,戰(zhàn)斗如火如荼,他們只是在很遠的地方被波及,卻也能感覺到驚心動魄。
染血的羽毛、劃破的磷片,高空上時常有東西墜落,砸在榆木林中。
榆木林里狼藉一片,伏颯護著幾人,一路往里走。
越往里走,斑斑血跡,隨處可見,其味之濃,讓人忍不住作嘔。
“啊……”許莓突然的一聲驚叫,她呆呆停下了腳步,抬手指著林中,張大的嘴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林中,是兩獸正在纏斗,樹木、土地全部染血,凌亂中,幾人認出,那纏斗的兩獸居然是他們走丟的隊員。
“他們兩個?”盧七七捂著心口說不出話來,指著沒有任何理智,如同野獸一般搏斗的兩人,手不停的顫動。
杜戎和蘇米米忍不住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太恐怖了。
兩個人完全喪失了人性,如同獸類一樣用嘴撕咬,用手撕扯,血肉模糊、鮮血淋淋,遠遠看來,這就是兩頭搏斗的兇獸。
“住手?!狈S對著兩人喊了一聲。
兩人預料之中的毫無反應,甚至根本沒有覺察到有人靠近。
伏颯一把扯下腰間的布包,抓起布包往外倒東西,嘩啦啦一大堆東西堆成小山,伏颯從中翻找出三四張鄒巴巴的符紙,朝著纏斗的許薇和夏立扔過去。
符紙在遇到兩人的身體那一瞬間,兩人都是一個激靈,手中的動作停止了瞬息,隨即那符紙突然爆開,串起一束藍色火焰。
符紙燃燒殆盡,化作灰塵散落,纏斗的兩人還在繼續(xù)。
不知是誰咬下了一口鮮肉,也不知是誰撕扯下一片皮發(fā)……
“去……”伏颯已經(jīng)扔出第二樣物件,是一面白色的旗番,上面繪有白虎圖樣。
旗番一扔出去,在半空中變換成一頭兇猛的白虎,吼嘯的朝著纏斗的許薇和夏立奔去。
呼嘯震耳欲聾,許莓和盧七七被這一聲聲呼嘯震得又一次跌坐在地,蘇米米和杜戎也是臉色慘白,卻還穩(wěn)住了身形。
那纏斗的兩人卻只停了幾息時間,而后繼續(xù)撕咬著對方。
伏颯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咬牙道:“如果這件東西還是不能讓他們清醒,那就必須除掉他們,否則他們其中一人戰(zhàn)勝對方,就會對我們下手?!?p> “啊……姐姐……”許莓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聽到伏颯的話,嚇得又一次跌坐在地。
伏颯卻已經(jīng)顧不得許莓,從堆成小山的物件中翻出兩個白瓷杯盞,朝著纏斗的兩人拋去。
白瓷杯盞小巧玲瓏,飛懸在纏斗的兩人頭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最后變成了兩口白瓷大缸。
“碰……碰……”兩聲響,有落葉揚起,兩口白瓷大缸突的落下,竟然將兩人分開,分別罩在一口大缸之中。
“咚……咚……”
缸中,兩人還在掙扎,白瓷大缸穩(wěn)穩(wěn)的扣在地上,被撞得咚咚作響,卻不見被撼動。
伏颯松了一口氣,他將堆積成山的東西裝回布袋中,又取出兩張符紙,分別貼在白瓷大缸上。
夜幕降臨,榆木林里漆黑一片,只有白瓷大缸上貼著的兩張符紙,散發(fā)出淡淡的黃色光亮。
白瓷大缸里安靜了下來,充斥著血腥味的榆木林里安靜得針落可聞。
……
夜里,蘇米米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卻難以入睡。
傍晚的一幕幕像是電視劇一樣在腦海里回放,她覺得這是一部仙俠大片,區(qū)別就是,她不是坐在熒幕前,而是身臨其境,那感覺,比特效更真實。
她一個活了八十歲的老太太,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卻又對那些東西帶著幾分敬畏。
她覺得仙俠都是人類幻想出來的,可等自己真是面對的時候,懵了。
從前她就懷疑過,這里充滿著魔法仙術(shù),卻還不敢相信,等今日看到那一鳥一蟒的纏斗,看到許薇和夏立失控時伏颯的一系列舉措,這些分明是無法用科學解釋的清楚的。
腦海里最清晰的卻還是白瓷大缸揭開之后,明明血肉模糊的兩個人,在伏颯一系列動作之后,那些傷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而后變成了完好如初的兩個人。
白日里的一切,對于蘇米米來說,太過于震撼,她失眠了,來到這里第一次失眠。
轉(zhuǎn)頭看,不說身邊蜷著跟蝦子一樣睡姿的盧七七,旁邊草地上,許薇和許莓兩姊妹相擁入睡,很是安詳。
再看遠處,夏立鼾聲如雷,睡得同樣很好。
而夏立的身邊……
沒有人!
杜戎并沒有在睡覺。
也沒有看到隊長伏颯的身影。
他們從榆木林退出來,并沒有回到之前扎起帳篷的地方,而是聽憑伏颯安排,就近尋了一個草地休息。
她躺下來的時候,杜戎和伏颯都是在的,卻不知道是不是剛剛走神的時候,杜戎和伏颯去了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