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舒在姚悉微走了很久后還愣在原地,直到背后被一擊籃球砸中,怒視轉(zhuǎn)頭。
肇事者王帆絲毫沒有歉意,大咧咧跑過來抬手勾住路子舒的脖子說:“終于回神了,你知不知道你剛剛的眼神略有些……”
他本來想說變態(tài),摸了摸路子舒比他寬一圈的肩膀,改成了:“略有些癡漢。”
反正這兩個詞某種意義上沒差。
聽到這句路子舒又開始嘿嘿傻笑,抓住王帆一通問:“她剛剛是不是讓我小心感冒來著?”
一模一樣的話蔣太平剛剛轟他們回教室的時候也說了,你都給忘了嗎!
王帆清了清喉嚨準備把他魂拉回來,就看到暮色中又有個女生向這里走過來,心想這路子舒最近桃花運真是焦頭爛額。
余光看清楚來人,不由得把勾肩搭背站得七歪八扭的身體站直,甚至想吐點口水往頭發(fā)上涂充當摩絲。
路子舒無比嫌棄看著他突然犯病,順著他的目光往后看,有一個長得極漂亮的女生站在他身后,笑起來星河燦爛。
看著有些眼熟。
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是姚悉微早上追出去非說認識的那姑娘。
不過到底認識不認識他也不知道,自打前一天晚上姚悉微冷漠得讓他離遠點后,他沒敢跑過去跟她說話了。
想到這里,路子舒的眉毛難看得高高皺起。
趁著這間隙,女生已經(jīng)走近站在他面前,笑著對他說:“你好,我叫于姍?!?p> ……管我什么事
他眉毛直接皺成豎得了,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冷淡回應(yīng)一句:“你好?!?p> 就懷里掛著籃球拉著王帆又回到球場。
于姍也不惱,甚至笑容都沒松下,站定凝視他們打了會兒籃球,才緩緩離去。
路子舒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王帆倒是越大越起勁,等余光瞟到于姍走了,才從王帆手里搶斷一個球。
“哎……你這人……”
王帆說了一半又不罵了,畢竟以路子舒的實力,剛剛完全可以直接在?;媲敖財嗨趴岬难b逼。
笑得極其狡黠跑過去,問路子舒:“據(jù)內(nèi)部消息,這可是江湖上剛評的?;ǎ闶裁磿r候勾搭到的?”
路子舒“嘖”了一聲表達對他用詞的不滿,說:“我不認識她?!?p> 可是人家想認識你,王帆眨眨眼睛看著眼前這個渾然沒有察覺到的人,在心里補充了一句,傻子都看得出來。
又賤兮兮得補充了一句:“這長得比姚悉微好看多了……嗷!”
被路子舒一球直接砸在肩膀上,朝他吼了一聲:“滾蛋!”
對路子舒突然的爆粗口見怪不怪,他跑了兩步看了下天色,隨意問了句:“哎你媽今天不來接你嗎?”
籃球突然被重重砸在地上,又高彈起,無助得滾向遠處,路子舒站在那兒沒說話,眼神冒著寒意。
意識到自己玩笑開嗨了,說錯話踩了雷,王帆看了下眼色改口道:“后媽后媽?!?p> 路子舒白了他一眼,拎起羽絨服外套和書包就往學校走,籃球部其他成員看他突然走了,揚聲問道:“你怎么走了?不打了???”
路子舒筆直往前走沒說話,王帆也拎著書包跟過去,往后擺擺手:“今天不打了!明天再說!”
才大步跟在路子舒身后,小聲求饒:“我錯了我口誤,從小學開始我認識你,她這每次家長會就說是你媽媽,我一下子順口給忘了?!?p> 見他神色略有松動,又不怕死繼續(xù)說:“況且我覺得你后媽對你也挺好的啊……”
路子舒被他吵得心煩意亂,轉(zhuǎn)過身盯著他,臉上透出一種疏離的冷漠:“別讓陶阿姨出現(xiàn)在這個詞的適用范圍?!?p> 他沒有胡鬧折騰,王帆說得沒錯,陶阿姨這十幾年來確實對他不錯,吃穿用度比自己親兒子還關(guān)心。
但是路子舒就是接受不了她,將她隔絕疏離在了外人范圍。
那件事他沒跟別人說過,七歲那年他聽到家里座機響起又很快被接通。
那天爸爸不在家,小路子舒按著接通鍵拿起家里另一個座機。
聽到這個總是笑語盈盈看起來對人和善的后媽,在電話那頭對自己親媽說:“啊……家里沒人,周末我們出去郊游,恐怕不方便?!?p> 他那時候還不知道這種感覺要怎么形容,只知道陶阿姨對自己對爸爸再好,也有著一些藏起來的陰暗心思。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南方冬天無處不在寒冷,溫度計上顯示的數(shù)字并沒有低得可怕,但是陰嗖嗖得鉆進皮肉骨縫間讓人無處遁形。
每天對著陶阿姨假笑,路子舒心里渾身別扭,心里默默想著,以后可不能跟他爸那樣喜歡這樣的女人。
王帆見他靜默了幾秒鐘,伸手在他眼前搖了搖招回神,指指不遠處的公交車,說:“車來了?!?p> 路子舒看了眼,又抖落一下已經(jīng)鉆進敞開外套的寒意,想了想把臉埋進姚悉微剛剛遞過來時拿著的臂彎處。
目睹了這動作的王帆表情扭曲,想說他這樣看起來頗為變態(tài)。
問道:“你到底上不去車?”
“不上,”路子舒上面搭在他肩膀上,很輕松就勾過去,說,“這么早回家干嘛?走,去市圖書館寫作業(yè)去?!?p> 圖書館的方向在另一邊,等倆人走后才有輛車姍姍來遲開到校門口,拉下車窗是個看起來和善靚麗的婦人,對著手機打了通電話沒人接。
在校門外拉了個同學問:“這位同學,三班下課了嗎?”
于姍剛從文具店出來就被一個開車的女人拉住,沖她露出個同樣的明媚笑容:“不好意思啊阿姨,我不是三班的,不過看樣子應(yīng)該學校走了一大部分同學,教室沒人了。”
婦人聽完朝她道了謝,轉(zhuǎn)頭又打了個電話:“……是啊,我在子舒學校門口了,一放學就等在校門口,不過他人好像先走了……”
重新走出兩步的于姍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了一眼,露出個饒有趣味的眼神,才重新轉(zhuǎn)身,擠在人群中趕公交。
路子舒和王帆干脆到另一個路口打了輛出租去圖書館。
城市的公交建設(shè)并不會因為少了誰而暫停運作。
早一步坐上回家公交車的姚悉微下車看了看天,空中像是有云層中帶過的小雨。
再低下頭,看到目光正前方,隔著條馬路,李喬然正從超市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