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0
“你們先吃，”老爸突然站了起來，很不仗義地說道，“我突然想起來了，老吳讓我中午去拉肥料……”
“拉什么肥料，吃飯?！崩蠇尩穆曇簦耘f莫得感情。
沒能逃過，老爸只能跟著杜鋼一起，硬著頭皮坐在飯桌前。
但一看桌上的菜，杜鋼就傻眼了。
一盤炒青菜，一盤泡菜、一盤燒豆腐，再有就是一碗西紅柿湯，沒有雞蛋。
杜鋼是個肉食動物，恨不得早飯都啃大肘子。
就讓他點這些，實在難以下咽。
“媽，”于是他壯著膽子問，“就這個菜……”
“和尚不是吃素嗎？”
杜鋼：……
老爸也是個肉食動物，而且父子連心，也壯著膽子道：“他不吃，我也要吃……”
“老和尚也不能吃肉的。”
老爸：……和尚的爸爸，不是老和尚……
“愣著做什么？”老媽面無表情道，“趕緊吃，吃了還有急事。”
“什么急事？”
“念經(jīng)。”
杜鋼：……
“我覺得吧，”老爸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熊膽，道，“杜鋼這么大還沒女朋友，跟你也有很大關(guān)系?！?p> 老媽非常淡定地問：“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看你，整天都兇巴巴的，肯定讓他有了心理陰影……”
“我很兇嗎？”老媽微笑著問，“杜正明，你說清楚，我從來說話都是輕言細語的，什么時候兇過了？”
老爸：……現(xiàn)在，笑兇笑兇的！
但這話他可不敢說，不能引起家庭矛盾對不對？
“對，你一直都很溫柔，吃飯吃飯！”
老爸是不敢再發(fā)言了。
只能給杜鋼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就當(dāng)是給他加了個菜。
杜鋼在心里輕嘆一聲。
這就是他家的日常。
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家三口兩個大男人，老媽她就是能不怒而威，就是能鎮(zhèn)壓群雄。
算了，趕緊吃點飯。
不吃飽怎么有力氣斗智斗勇？
三碗米飯下肚，杜鋼正要去喝點開水，老媽突然問：“吃完了？”
“嗯?！?p> “吃完了就坐著，說事！”
老爸又來打抱不平：“你不會吧，真要讓他念經(jīng)？”
“念什么經(jīng)？”老媽道，“你們回來之前，秀容來找了我，又是問杜鋼多大，又是問在做什么的，最后說想讓杜鋼幫忙，教韭菜學(xué)修車。
“說是什么游方和尚指點的，說這樣韭菜就可能好起來?！?p> 杜鋼心里一松，看來李姨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不過他還是要假裝驚訝，和真正驚訝的老爸對視一眼。
“那你怎么說的？”老爸問。
“當(dāng)然不可能。”
雖然早就有所預(yù)料，但聽老媽反對得如此決絕果斷，杜鋼心里仍舊忍不住一嘆。
但像這種重要的事情，他沒有主動的發(fā)言權(quán)。
老爸也沒有。
不過老媽雖然獨斷，但也不是不講道理。
“不是不幫，但這有點不合適。杜鋼三十歲了沒女朋友，帶個十幾歲的傻姑娘在身邊，就更不好找女朋友了。
“再說，城里邊人多車多，韭菜腦子又不清醒，萬一有點閃失怎么辦？”
老爸點頭，默認了老媽的說法。
這事責(zé)任實在太大了，只要腦子稍微清醒點的，都不會答應(yīng)。
不過他還是看向杜鋼，問：“你怎么看？”
“我？我沒什么看法?！倍配撘贿吔釉?，一邊引導(dǎo)話題，“只是韭菜長大了，總不能一輩子留在家里，也不知道李姨往后想怎么安排。”
“這個我聽說了，”老爸很配合地說道，“介紹給了隔壁村那個光棍兒，都談得差不多了，據(jù)說年底要定親?！?p> “不會吧？”杜鋼再次假裝驚訝，道，“這么草率，韭菜能有好日子？”
“你懂什么？”老媽眉頭一皺，“先把自己的事管好再說?！?p> 杜鋼敏銳地發(fā)現(xiàn)，在說起那個光棍時，老媽眼里也是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這才是正常的。
沒人會喜歡一個好吃懶做的人。
于是他繼續(xù)說道：“反正我要是李姨，絕對不會把韭菜嫁過去受罪。就算是個傻的，那也是自己的親女兒?！?p> “你又知道了？”老媽道，“不管人家好不好，你李姨肯定比我先抱孫子?！?p> 杜鋼：……
一說到這事，他就只能沉默了。
誰讓他沒有女朋友呢？
不過他的話，還是隱隱觸動了老媽的心。
作為一個女人，她怎么可能不懂這個道理？
但人活著，總有很多事無能為力，也總要優(yōu)先為自己考慮。
她現(xiàn)在唯一要考慮的，就是杜鋼的婚事，但凡有一點會影響到這件事的，她都會硬起鐵石心腸。
否決！
沒得商量！
老爸面色平靜地看著杜鋼。
知子莫過于父。
他知道杜鋼心地善良，而且心軟，只怕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有了收韭菜當(dāng)徒弟的打算。
作為父親，他自然希望杜鋼生活平平順順，沒有任何麻煩。
但問題是，他也心軟。
隔壁村那光棍不是什么好東西，韭菜嫁過去鐵定很慘。
現(xiàn)在難得李姨改了主意，說不定就是改變韭菜命運的機會。
而且在他看來，讓杜鋼教韭菜學(xué)修車，問題也不大，就是多費點心而已。
能教會自然最好，教不會也能長見識，說什么都比窩在這窮鄉(xiāng)僻里好。
至于閑言閑語什么的，這就更沒什么了。
十里八村的人都說他是個耙耳朵、妻管嚴，老婆一跺腳，魂都往外跑。
但又能怎樣呢，他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他覺得作為一個男人，心胸就要像大海那般廣闊，跟女人計較什么呢？
云淡風(fēng)輕的，就過去了！
于是他把杜鋼叫到外面，小聲問道：“你是不是想幫韭菜？”
杜鋼微微一愣。
難道他剛才表現(xiàn)得有那么明顯，連老爸都看出他的意圖了？
但這沒用，他們兩個都沒有發(fā)言權(quán)。
0+0=0。
“想也沒用，”他兩手一攤，“媽是絕對不會同意的?！?p> “你只要說愿不愿意，”老爸道，“只要你愿意，你媽那邊我去說，而且有很大概率能談下來。”
杜鋼眨了眨眼，感覺有點古怪。
難道老爸覺得穿上皮夾克、騎著摩托車，可以農(nóng)奴翻身把歌唱了？
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