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貂的叫聲極為凄厲,它的處境極為危險。
這只機敏狡猾的小家伙遭遇了獸生中最大的危機。
它藏身草叢中,正在進食一只田鼠,未注意到掠食者的窺視。
它并未聽到遠處樹杈上細小的嘔吐聲還有碎骨落地發(fā)出的動靜,就算森林中偶有幾聲“狠吼~狠吼”的怪叫,它也沒放在心上。
那種叫聲是雕鸮之間聯(lián)絡溝通用的鳥語,如果因為忌憚這種叫聲便停止覓食,紫貂早就餓死了。
但它萬萬不該失去戒心,不將天敵放在眼里。
夜路走多終會撞到鬼,那一聲聲“狠吼”好似牧童的一句句“狼來了”,麻痹了紫貂,使它放松警惕。
這家伙已經(jīng)享受了半個多月的“齋飯”,深陷進安逸的生活中難以自拔,身寬體胖,油光水滑。
在老虎棲息地附近,識相的掠食者全部遠遠繞路,長久沒有危險的逼迫,它那顆芝麻大的心早就膨脹的和南瓜一樣了。
作為第一只和老虎“交朋友”的紫貂,或許它應該驕傲,但它萬萬不該忘記,威懾天敵的是虎,而不是它。
猛禽無聲,掠影無蹤,翅膀畫出向下的弧線,捕獵的本能,超過一切計算。
勁風吹動草叢,紫貂抬起頭,灰蒙蒙的大鳥在它眼中快速放大,這陰影仿佛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尾。
紫貂全身的絨毛都炸開了,煙花般絢爛,轉身,四足著地,發(fā)力飛奔,一連串的動作一瞬間便已完成。
雕鸮鋒利的匕首似的指爪已經(jīng)著地,看似肥胖的身軀遠比紫貂想象中靈活,盡管它反應迅速,眨眼間便鉆進灌木中大半個身子,卻依舊未能逃過雕鸮的魔爪。
嗞!
紫貂痛呼,它那條大尾巴被雕鸮的利爪洞穿,釘在了地上,疼痛閃電般穿過它不清醒的小腦瓜。
紫貂能夠感受到身后的巨大力量,那是雕鸮在拖拽它,若被拉出灌木叢,等待它的便是鐵鉤般的鸮喙,頃刻間便能將它腦殼擊碎,然后雕鸮會吮食它的腦髓,奪走它的生命。
紫貂求生的意志分外頑強,它全身都在發(fā)力,每一根骨骼都因重負吱呀作響,為生存而努力,弓著毛絨絨的身子,彎脊背,握四足,往灌木叢深處爬。
別看紫貂體型小,力氣可不小,多虧了這段時間收到不少老虎送的食物,衣食無憂,它生長的肥碩不少,氣力也有所增長,這兇狠的大鳥一時半會兒竟然不能將它從灌木中扯出。
可雕鸮也不是善茬,它穩(wěn)穩(wěn)落地,一只爪子固定在地面,另一只爪子勾住紫貂的尾巴,與紫貂展開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拔河比賽,彩頭便是紫貂的性命。
這場博弈并不公平,對雕鸮來說只是一頓飯,對紫貂而言卻是全部。
鮮血染紅毛發(fā),被雕爪洞穿的傷口越撕越大,紫貂的小眼睛已經(jīng)瞪到最大,黑溜溜的瞳仁甚至出現(xiàn)了血絲。
它尖叫著,聲音刺耳,緊咬牙關,強忍疼痛,向灌木深處爬行,小爪子握住了裸露在地表的灌木根系,借助這些矮樹的力量,艱難且堅決的與雕鸮作斗爭。
孟焦遠遠的看見雕鸮露出半個腦袋,低下身子,隨后便聽見了紫貂警笛一般的叫聲,它沒想到這小家伙竟然躲過了雕鸮的致命撲擊,不知道是在垂死掙扎,還是奮力逃脫。
猛禽的第一次攻擊最為致命,無論是脊椎還是頭骨,一旦被它們的鳥爪擦著邊兒,基本就宣判死亡。
金雕擅長將獵物帶到空中摔死,作為大型猛禽,金雕甚至能將羊羔帶到高空。
一些鷹類能刺穿獵物的身軀,將其制服在地面,然后用銳利的喙破開獵物的頭骨,或是撕開獵物的皮毛,殺死獵物,對它們而言,這輕而易舉。
只要不喪命于猛禽落地時的致命撲擊,逃生的可能性就會大大提升。
俗話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失去制空權的猛禽殺傷力雖然不減,機動性卻會大大下降。
尤其是植物密集的森林,灌木草叢,高低起伏的地形,均可限制猛禽的行動力,在這種復雜的地方,它們的速度不會比雞快。
看樣子那只紫貂幸運的躲過了雕鸮的首發(fā)攻勢,聽這凄厲的叫聲,應該是受傷了,但不致命。
孟焦揣測著紫貂的處境,它對那只“垃圾桶”沒什么感情,雖然已經(jīng)朝夕共處了半個月,不過從未近距離接觸過,親近感也就無從談起。
別看紫貂吃死老鼠吃的挺香,真讓這家伙和老虎親熱親熱,它是絕對不同意的。
起初和孟焦體型相仿時它就不敢與幼虎正面對峙,更別說現(xiàn)在孟焦已經(jīng)比它大了好幾圈,它可不傻,和誰打交道不好和老虎打交道,難道嫌命長。
一直以來,紫貂都扮演著一個清潔工的角色,確認幼虎離去,才敢上前取走食物,也因此并未和孟焦有過近距離接觸,火箭和虎三妹兩個甚至都不知道紫貂的存在。
雖說不在乎紫貂的生死,孟焦還是不由自主的小跑下巨石,相隔太遠它看的不是很清晰,它很想知道,紫貂現(xiàn)在是個什么情況了。
貓科動物的好奇心早就潛移默化的改變了孟焦的性格。
“叫的挺慘,聽聲音中氣十足,不像是要死的樣子啊?!泵辖咕従徸呓渖迹咛∧X袋,向那片草叢瞄去。
雕鸮和紫貂的拔河比賽進入了白熱化,紫貂一邊忍受著鉆心的疼痛,一邊使出吃奶的力氣往灌木叢里鉆。
繁多的枝干可以阻撓兇狠掠食者的前進,只要給它一點喘息的時間,它就能順著灌木中的小道跑回自己的新巢穴——一個樹洞。
回到家,它就安全了。
雕鸮勾著爪子與紫貂持續(xù)著無聊的拔河游戲,它終于等得不耐煩了。
雕鸮低下頭,兩根耳羽從腦袋兩邊伸出,像為將軍勾畫的劍眉,使它顯得分外英武。
攻擊快如閃電,探脖子扭尖喙,這一口狠狠啄了下去。
隔著些許灌木枝干,雕鸮的大腦袋直勾勾頂了進去,這一口直指紫貂的后腦勺,是足以終結比賽的重擊。
嗞~——撕拉!
兩道聲音不分先后。
紫貂聽到了灌木被撞開的聲音,樹枝摩擦,雕鸮的大腦袋帶起一股腥風,吹得它骨頭發(fā)麻。
小家伙又急又氣,又慌又懼,張開小嘴,伴著一聲發(fā)自內(nèi)心的慘叫,在死亡的威脅下,紫貂爆發(fā)了全部潛能,奮力向前,竟把尾巴撕開了。
漂亮的大尾巴鮮血淋漓,從正中被撕成兩半,軟骨隱藏在肌肉中,暴露在空氣的血肉沾染泥土樹葉枯枝,不斷刺激紫貂的神經(jīng),帶給它劇烈的疼痛。
它顧不得那么多,忙不迭的埋頭奔跑,尾巴軟塌塌,再也無法甩動。
雕鸮圓瞪雙目,它自信的啄擊最終還是落在空處,樹枝稍微阻礙它的動作,纏住了它的利喙,試圖阻撓它的進攻,但架不住它一身蠻力,轉眼就被掙脫。
到手的貂兒跑了?
你能跑的了嗎?
雕鸮已是出離憤怒,喉嚨里擠出幾聲咕嚕咕嚕的怪叫,像是沸水翻騰,邁開一雙大長腿,它竟想鉆進灌木中。
契丹水神
感謝:我大蛇丸、浮兮水沫、動也不動的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