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夢魘
她仰頭望去,鴻牙山莊一層一層盤旋而上,似乎直通蒼穹,朱紅雕花大梁,用金粉勾勒出畢契,鹿麟,火光和龍,栩栩如生,暗香浮動。一樓是供所有客人玩樂聽曲的戲臺,雅座和小賭怡情的牌桌,但是從二樓以上都需要邀請方能進(jìn)入,而地下一層二層多是在拍賣之前關(guān)押靈獸的秘密囚牢。
“這個地方最好玩的就是靈獸拍賣?!逼渲幸粋€頭上插著羽毛的貴婦說:“可有意思了,從那兒來的東西都有。”
“我家官人上次就從這里買了一只什么海藍(lán)獸呀,哎呦鬧騰死了?!绷硪粋€貴婦撇撇嘴,擺擺那雙戴滿金戒指的手:“可別給自己找麻煩?!?p> “我聽說這兒還有夏漠的靈獸,有一種雪球兔子,就手掌大點,特別好玩兒,溫順的喲?!?p> “下次來看看,下個月今天就是?!?p> “來看看來看看。”其他兩個人隨聲附和。
靈獸都是會思考,有靈力的自然之物。
千懿一直跟在剛剛那幾個貴婦人身后,她們一直在投入地聊著胭脂水粉和靈獸拍賣,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后這個尾巴的存在。
現(xiàn)在她們要上二樓,千懿跟得更緊,樓梯門口站著一些虎視眈眈的護(hù)衛(wèi),警惕而靈敏,稍有響動,他們就會立刻注意到。
她正躡手躡腳地跟著,忽然被一只手牢牢扯住胳膊,這力氣大得驚人,順便,還給她下了個牢牢的定身術(shù)。
“喲,這里哪來的姑娘?。俊泵媲暗纳倌晷忝奸L目,顧盼燁然,深棗紅色的錦袍上繡著鮮紅的金猊獸,身邊只跟著一名玄衣。
千懿定睛一看,這張俊美而邪氣的臉,正是那日在千年大祭上遇到的,北狄容靖,久聞大名未曾照面,五百年之前她就想揍他一頓了。
冤家路窄。
她被定在原地,周圍的護(hù)衛(wèi)一看是容靖王子,都自動將正在掙扎的千懿忽略掉。
“請問您是?!鼻к补室庋b傻。
“別裝了,那日大祭就是你出的風(fēng)頭最大,雪人入魔的時候我也看見了,你叫千懿,前兩日還在靈術(shù)賽上贏了綠辰!”不知為何,容靖的聲音雖然曖昧又性感,千懿卻結(jié)結(jié)實實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子恐怕是認(rèn)錯了?!彼^續(xù)裝傻。
“好啊?!比菥篙p輕捏起她的手腕:“這個手鐲我可是記憶深刻呢,怎么會有兩個人的手鐲一模一樣。放心,我不會怪你,那日大祭上的事,我看得出來你是無心,只要你認(rèn)錯,我就既往不咎?!?p>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王子恕罪!”千懿立刻換上一副無辜的表情:“千懿魯莽愚鈍,還請王子不要和一介草民計較。”
“嗯。”容靖上上下下打量著千懿,面前的小女孩纖纖細(xì)細(xì),眼里卻透著桀驁不馴的凜然。
同自己從前的那些女人著實不同,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千懿像一個人,又怎么也想不起來,他勾了勾唇,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伸手輕輕挑起對面的下巴:“確實不錯,是個美人?!?p> “不知公子將我定住所為何事,既然王子看出我是無心,又何故不放我走。”
千懿被容靖這赤裸裸的目光掃得心煩,雖然對容靖一點好感都沒有,可是無論是現(xiàn)在還是從前,都沒有任何男人敢這樣看她,除了容淵。
真是,莫名其妙就會想起他來。
但看著這個只會四處留情,風(fēng)騷成性的容靖,她只覺得煩,奈何對方應(yīng)該是覺得這一招無人能敵,那張很煩人的臉又湊上來。
她干脆把臉轉(zhuǎn)到一邊去,默默腹誹。
“上次還沒鬧夠又想來這里搗亂,上次讓你跑了,這次若再生事?!比菥搞紤械仄沉饲к惨谎郏骸斑@百年來,還沒有誰敢在我的地盤上滋事生亂,你要敢動手腳,別怪我不憐香惜玉?!?p> “回王子,純是貪玩罷了,學(xué)宮中功課太重,只是來圣曦山散散心,聽到此處歌聲響籟只覺得好奇?!?p> “這也是你好奇來的地方么?”容靖面無表情:“直接把你趕出去,別人看到會說我欺負(fù)弱小?!?p> “為何要趕我出去?!鼻к惨宦犨@話,從前的脾氣立刻上來了:“開門迎客,哪有趕客人走的道理。”
“小丫頭,嘴巴利得很?!比菥敢膊粣?,笑盈盈地看著千懿,他剛喝的有點多,已經(jīng)微醺:“你陪我去散個心怎么樣?!?p> 容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說不上是好是壞笑容:“就當(dāng)是你剛剛上次壞我好事的賠罪?!?p> 他沖著身后的密倫揮揮手:”你先回去,我過會兒就來,今晚一切照常進(jìn)行?!?p> 還未等千懿回答,容靖揮了揮手,千懿定身術(shù)解開,樓梯口那兩個護(hù)衛(wèi)便一左一右,還沒等她說話,就迫著她出了門。
“王子,你這是要做什么??”千懿有點慌:“你要去哪兒啊。”
“你今天別想跑?!比菥感χD(zhuǎn)過身來,一眼能看穿千懿的心思:“我說了,陪我散步,我太無聊了。你在靈術(shù)賽上那么出風(fēng)頭,難道不會飛行術(shù)嗎。”
梅花的香味絲絲悠悠傳來。
那種笑容簡直像是在看自己的獵物,千懿在心里嘆了口氣,與其硬要脫身惹上麻煩,不如就陪著他這么玩一會兒,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線索。
若是在以前,容靖這樣拉著她,她會把他的頭發(fā)都拔光,但是現(xiàn)在她就算是手癢到死也只能看著。
“回王子,贏了靈術(shù)賽不過因為千懿想要去學(xué)宮不想等那么久,又加上運(yùn)氣好罷了?!?p> “你闖入大祭,又強(qiáng)行闖入靈術(shù)賽,贏了綠辰,還說自己是一介平民?!比菥咐淅涞睾吡艘宦暎骸爸e話都編的這么爛,你自己相信么?”
“回王子,千懿從小并未學(xué)過什么靈術(shù),不過是綠辰公子那天累了,所以才輸給我,他在我之前已經(jīng)打了十五場,是人都會累的?!?p> 她是很耐心地在解釋,但對面完全沒有聽。
“行了行了?!比菥赣悬c不耐煩,他今天就只是為找樂子,心情不錯,也懶得計較:“我要去趟圣曦山頂,你陪我散心?!?p> “那就多謝王子?!鼻к矡o可奈何,不過看容靖不再糾纏靈術(shù)賽的事情,千懿終于松了口氣。
“要不要跟我去玩?”容靖說,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
“啊?”千懿一驚。
這個趣味奇異的男人又想做什么。
容靖面無表情地重復(fù)了一遍,雙手卻直接將千懿擰到自己身前,千懿一抬頭,只感覺后背一熱。
“給你試試看,你沒見過的東西?!?p> 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
“這是什么?”
她吃驚得張大了嘴。
眼前的世界,已經(jīng)全然不是從前的樣子。
就是在鹿陽,她也沒有聽過這種靈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