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決定
“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翰城低聲道:“難不成真是祭司蒼婭?”
容淵沉著目光,克制著不去將墻掀翻,去和容靖當(dāng)面對質(zhì),透過結(jié)界便能看到容靖,這個他一直當(dāng)做是親生弟弟的人,此時卻換上另一幅臉孔。
曾經(jīng)年幼的容靖只身在王宮,與人若即若離,擁有不死之身,以及如狼一般嗜血的習(xí)性,從某年某月開始,容靖唯獨鐘愛馴養(yǎng)靈獸。那只白虎名為阿蠻,彼時這樣的靈獸少有人能駕馭,而容靖卻能輕而易舉地將白虎的牙齒拔掉,容靖是絕對的主人,絕對的威權(quán),況且他也不屑于與看不起自己的容和與容瓔在一起,但唯獨對于容淵,容靖總是很樂意同這個哥哥在一起,但另外兩個強(qiáng)勢的王子,容瓔和容和完全沒把容靖放在眼里,在他們看來,這弟弟勉為其難和他們流著同樣的血,不過是個嗜血的下等怪獸。
可容淵與容嫣卻將他同自己的親人一般看待。
“王子,那些人是沖著上面來的?!焙渤峭高^門縫看著:“不過他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
“你終究是荒原狼的人,自然是要為狼族著想!”那邊傳來聲音:“猶猶豫豫哪里有一點王子的樣子!”
“我是想要成王,可哥哥待我也很好?!比菥傅溃骸拔也幌氩m著他,我就是覺得對不起他?!?p> “成王就沒有兄弟之情!別看容瓔與容和現(xiàn)在勢均力敵,時不常還要通力合作,可該爭的卻一定要爭!”蒼婭道:“你必然要成為狼族首領(lǐng),除了你不能再有第二個人?!?p> “是,母親?!比菥傅穆曇?,聽上去并不那么篤定,但一定是有野心的。
“你大可放心,他已經(jīng)去了烈幽林,能不能回來都說不準(zhǔn),何況你父王如今最寵愛的就是你?!鄙n婭笑,聲音沙?。骸氨搪涮烊薪K究也會是你的?!?p> “我想拿到碧落天刃。”容靖道。
容淵終于忍不住了。
他每一字一句都聽得真實,手掌在墻壁上猛然一推,轟然倒塌,容靖正欲與蒼婭辯駁,只見結(jié)界被一股巨力沖裂開,狂風(fēng)卷入,灰塵彌漫,容靖別過臉去,阿蠻朝著容淵撲了過來,被一掌推倒在地。
“容靖!這就是你幫我拿碧落天刃的原因么?!因為你想成為狼族唯一的祭司,還有冬境的王?”容淵克制著。
容靖根本沒有料到這一處,目光略帶驚惶。
“我一直當(dāng)你是孩子,可你呢!處處想要暗算我!!”容淵氣極。
“哥,你怎么在這兒?”容靖終于反應(yīng)過來:“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那女人回身,狐裘雍容,胸口一串粗糲狼牙,就連耳邊也墜著沉沉的一串白骨,臉龐棱角分明,俱是風(fēng)霜痕跡。
“你就是容淵王子?”女人踱步至容淵面前:“我們方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p> 容淵那雙眼睛猶如深潭,此刻卻也翻起劇烈波瀾:“容靖,你告訴我,這就是你的決定么?”
他忽然有些怕,從容嫣被逼重構(gòu)靈力,他便已經(jīng)開始怕,面前的人不亞于容嫣,是他最疼愛的弟弟。
良久。
“是?!比菥敢嗍制届o,仿佛剛才未曾下過的決心,此時已經(jīng)是千軍萬馬奔騰而過。
“為什么?”容淵問:“你告訴我為什么!”
“我好像不喜歡有人擋在我前面?!比菥傅?,仍是孩子般的語氣,可在容淵聽來,卻寒意刺骨,從頭頂?shù)侥_底都是冰涼。
“可我不會擋在你前面!”容淵道:“待你一如自己胞弟,而你卻連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
“此時說來話長,容淵王子。”蒼婭道:“不過這是我荒原狼族之內(nèi)的事,同你無關(guān)?!?p> “荒原狼族內(nèi)之事為何要將冬境王子卷入其中?”容淵反問。
“哥,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容靖辯駁。
“所以是什么?”容淵問:“從我手中拿走碧落天刃,這就是你想要的?”
“這些都是父王的授意。”容靖道:“你面前的人是我的母親蒼婭,我是荒原狼,但也是世迦之后?!?p> “容靖!”蒼婭拍案而起:“你在說些什么!”
容淵驚異,就在一瞬間,所有關(guān)乎容靖的記憶用上腦海,不死之身,嗜血,狼一般的習(xí)性,難以置信卻又確切,從容靖親口叫出的那一句,母親。
容靖立在容淵對面,像是個鼓起勇氣吐露巨大秘密的孩子,胸口微微起伏著,額頭上滲出汗水。
“為何要瞞著我?”
良久,容淵終于開口。
“我沒想瞞著你?!比菥傅溃骸翱晌冶仨氝@么做,我也是四百年前才知道的這件事,如果當(dāng)時暴露身份,我與母親都會被逐出極寒荒原?!?p> “容淵王子,這件事至今仍舊是個秘密,你只需要知道身為荒原狼族祭司,生命便再也不屬于自己,因而你不能有私情更不能有后代?!鄙n婭波瀾不驚:“可容靖是我的孩子,他必然要成為統(tǒng)領(lǐng)噬天城的人,沒有第二個人能代替他?!?p> 容淵對蒼婭的話無動于衷,默了片刻。
“哥,你別固執(zhí)了!現(xiàn)在的鹿陽早已不是我們冬境的對手?這是父王多年以來的心血!日后鹿陽亦是冬境領(lǐng)土,對我們而言難道不是好事么!”
“父王的心血?若是沒有你也不見得會有如此結(jié)果!”容淵動了動手指,卻壓抑住沒有拔劍,那是最后一步。
“我知道你還在恨他!不過就是因為那個海晟上師,可海晟必須消失,父王沒有殺他只是讓他消失,已經(jīng)夠仁慈的了,他知道太多無極之子的秘密,他只要活著就是個威脅,若是他成為無極之子,冬境的天下就不是北狄家的了!”容靖反駁:“你從來就沒有原諒過父王?!?p> “你沒有資格提海晟上師的名字,他是我唯一的上師,你更不要花心思去猜我的想法,就憑你永遠(yuǎn)都無法明白!可你要記住,冬境如今衰敗,因為寒冬更因為神君的無作為!沉迷靈術(shù)!若是冬境仍舊不停步一朝便可摧枯拉朽,他不配為王!我在意的是這一方水土中的人,活生生的,而不是什么靈術(shù)更不是勝利?!比轀Y不再多說:“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容靖。之后的所有事就怪不得我?!?p> “你想做什么?”容靖上前一步:“你別亂來!”
容淵重重地望了容靖一眼,破門而出,冷風(fēng)如刀,從踏入烈幽林的那一刻開始,安寧時光徹底戛然而止,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