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科的步梯間很少有人去，以前那里是老煙鬼的聚集地，不過安常在視察了兩次之后，煙鬼們就再也沒去過。
畢竟這家醫(yī)院從上到下，從醫(yī)生到病人，沒人愿意招惹安常在。
陳壹和大劉一起去了步梯間，前者走得光明正大，后者畏畏縮縮，就像是要去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步梯間很安靜，說話還有回音。大劉先是往樓上樓下各看了兩眼，確定沒人之后，這才準(zhǔn)備展開話題。
大劉說：“我得事先確定附近沒人偷聽。”
陳壹不以為然地說：“其實你隨便說什么都行，反正這里是精神科，你說的話估計也沒人信。”
“那你信不信？”
“看情況?！?p> 大劉突然湊近陳壹，低聲說：“之前跟蹤你的人是我?！?p> 陳壹忍不住笑了一下，說：“就是你在我家門口呆了一整天，最后被警察帶回了精神病院？”
“那是一場意外，但你要相信，我對你沒有惡意。昨天我去你家找你，也是為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突然，大劉的眼神發(fā)生了變化，一對眼珠子徹底變成黑色，不留一絲眼白。他的語氣也變得飄忽起來，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祇。
他說：“陳壹，再給你一次機會，是否愿意做我的信徒？”
陳壹想了想，發(fā)現(xiàn)這個語氣有些熟悉，是“抑郁之神”慣用的。
“大劉”說：“這是最后一次機會，如果你點頭，你將成為我最寵愛的信徒。”
“對不起，我是真的沒興趣?！?p> “既然如此，我要好心提醒你一句……不久之后，你可能會有大麻煩。”
陳壹想起了電子之神曾經(jīng)提起的那件事情，說：“你拿我當(dāng)擋箭牌，拒絕了憤怒之神，對吧？”
“大劉”嘿嘿笑了起來，“沒辦法，我確實對他不來電。”
“弱弱得問一句，憤怒之神的脾氣是不是很暴躁，會不會直接殺了我？”
“這個你可以放心，新神不能殺害凡人，這是鐵律。不過，把你打成半死，變成植物人，他真能干得出來。”
陳壹覺得一陣頭大，“我這算不算無妄之災(zāi)？”
“大劉”說：“嚴(yán)格來說不算，被神覬覦美貌的人，往往都沒有好下場?！?p> “我現(xiàn)在毀容還來得及嗎？”
“這只會讓憤怒之神更加憤怒，認(rèn)為我用一個丑陋的凡人當(dāng)借口拒絕了他?！?p> “那我到底應(yīng)該怎么辦？”
“大劉”伸出手想要觸碰陳壹的臉，但被后者躲過了。
陳壹可不愿意讓一個油膩膩的男人碰到自己。
“大劉”說：“像個男人一樣，做你自己，這是我對你的忠告。不要讓我失望，新神在注視著你?！?p> 說完，大劉眼神變回了原來的樣子，憨憨的，傻傻的。
他問：“我剛才怎么了？”
陳壹說：“抑郁之神附體?！?p> “真的？！”
“真的?！?p> 陳壹不明白大劉為什么特別興奮，手舞足蹈地沖向了衛(wèi)生間的方向，好像對他來說，被抑郁之神附體相當(dāng)于一份恩賜。
“憤怒之神……聽起來就很麻煩。”陳壹嘀咕說。
天庭APP在褲兜里說道：“是超出想象的麻煩。在新神的行列中，‘憤怒’在戰(zhàn)斗力方面排名至少前十?！?p> “能不能給我個參照物，不然我想象不出他到底多強?！?p> “約等于天庭里的二郎神楊戩，而且還是哮天犬斗志昂然的情況下。”
陳壹吸了一口冷氣，“那我豈不是死定了?！?p> 天庭APP：“沒辦法，見招拆招吧?！?p> “對了，她說新神在注視著我，這是什么意思？”
“你作為天庭臨時工，自然會引來多方勢力的觀察。而且我早就說過，你現(xiàn)在是唐僧肉體質(zhì)，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對你流口水?！?p> 陳壹嘆了口氣：“聽起來，我距離日常生活越來越遙遠(yuǎn)了?！?p> 天庭APP：“日常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如果你想過那樣的生活，其實也很簡單，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p> “這都什么時代了，還天天打打殺殺的，真是粗鄙?！?p> 陳壹吐槽了一句之后，聽到精神科有人叫自己，于是趕緊過去。
原本以為是有病人需要自己，沒想到是有人來找。
許小仙手里拎了一個大大的飯盒，包得很嚴(yán)實，不過即便不用聞，陳壹也知道里面的食物肯定香氣逼人。
她看到陳壹之后，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偶然知道你也在這里實習(xí)，我就給你帶了便當(dāng)?！?p> 陳壹恍然大悟，說：“哦對，你爸爸也在這里，他怎么樣了？”
“沒什么事，醫(yī)生建議住院觀察兩天?！痹S小仙把飯盒遞了過去，說：“你應(yīng)該還在上班吧，我就不打擾你了?！?p> 陳壹看了一眼時間，說：“沒事，還要十分鐘就到午休時間了。不過我還是挺想問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實習(xí)？”
陸大川不知道從哪里鉆了出來，眼神哀怨，說：“小仙加了我的聯(lián)系方式，我還以為是小妹妹暗戀我，結(jié)果她問的全是你的信息?！?p> 許小仙臉色一紅，說：“我和你加了好友之后，系統(tǒng)提示我說，我可能也會認(rèn)識他……”
陸大川砸吧著嘴，說：“小妹妹心真大，也不怕遇到騙子?！?p> “我也沒想到一問你認(rèn)不認(rèn)識陳壹之后，你就特別興奮地說認(rèn)識，還發(fā)了好多照片做證據(jù)?！?p> “沒事，我已經(jīng)習(xí)慣當(dāng)一個工具人了?！?p> 許小仙說：“不好意思啊，不過我給你也順便做了一份，就當(dāng)賠禮吧?！?p> 陸大川一聽頓時來了精神，立刻對陳壹說：“這個可比安然懂規(guī)矩啊，你要不選她吧？”
陳壹踹了陸大川一腳，懶得理這個憨貨。
就在這時，一道在精神科代表著不祥的聲音傳來，“雖然已經(jīng)臨近午休時間，但就這短短的五分鐘，你們也要打起精神！有多少惡性事件就是發(fā)生在這五分鐘的，你們知道嗎！”
安常在背著手，鐵青著臉，緩緩走到陳壹和許小仙的中間。
顯然這是個沒有眼力見的老人家。
護士長見狀沒忍住，發(fā)出一聲驚呼，隨后精神科的大小醫(yī)生護士一涌而出，拍成兩排，大聲喊道：“歡迎院長！”
安常在說：“說了多少遍了，我不喜歡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都忙去吧。”
“好嘞！”眾醫(yī)生如鳥獸退散，都心里覺得陳壹這下要完蛋了。
不過反正他就是個實習(xí)醫(yī)生，大不了回學(xué)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