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臨淵剛從槍仙門出來,就一刻不停的往家的方向走,今天似乎不同往日,他居然連往其他地方看一眼的心思都沒有。
不為別的,他只想早點回到家里去陪在父親身邊,因為父親葉子林自從上次出門到山里采藥回來沒幾天身體就越來越差,直到近日更是常??瘸鲅獊怼?p> 葉臨淵原本以為自己的世界里不會有那樣的一天,一家人會永遠(yuǎn)都陪在他身邊,不會老,更不會死。
直到父親葉子林的重病降臨他才明白這個世界并不完全像他想的那樣。
街上的叫賣聲,圍觀雜耍的喝彩聲都被他拋在了身后。
李大伯和王二嬸正在家門前閑聊,就看到葉臨淵急匆匆的過去,以前他總是會熱情的跟他們打招呼的。
“李大伯,你別說平時看這孩子傻乎乎的,到了這種時候反而最能惦記人!”王二嬸說道。
“可不是嘛,要說葉子林也算沒白心疼他這么多年,只是他們家全靠葉子林一個人撐著,要是他這顆大樹到了,不知道這些孩子們可怎么辦?”李大伯也感嘆道。
“老大和老二那都是人精一樣的能有啥好擔(dān)心的?反倒是這老三和他們家那個小丫頭,一個愚,一個年紀(jì)還小,平時跟那兩個關(guān)系又不好!唉…”
葉臨淵回到家里的時候,那個他的好朋友還是像平常一樣落在大門外的樹枝上等著他,一看到他回來立即就歡欣雀躍一樣的跳來跳去,“嘎嘎”的叫了幾聲。
可是這叫聲無形中卻惹怒了葉仲平。
“喪門星,爹都病的那么重了,成天讓個烏鴉在這里叫叫叫,我看都是你咒的!”
葉臨淵聽到二哥的話不覺間低下了頭,當(dāng)真以為父親的病是自己造成的。
烏鴉似乎有些惱意,正要朝葉仲平再叫幾聲跟他理論一番,但葉臨淵卻祈求的一般的搖了搖頭。
烏鴉扇了扇雙翅,意興闌珊的飛走了。
葉臨淵回到家里,就看到了正在為父親煎藥的妹妹葉韻心。
“三哥,你別在意二哥,他那個人就是那樣!”
“不怪二哥,都是我不好!”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爹不是早就說過了,他誰也不怨,都是因為上次進(jìn)山采藥不慎遇到意外,所以才染了病的!”
葉韻心嘴上安慰著葉臨淵,心里卻忍不住難過起來,一時間眼眶濕潤,怕被葉臨淵看到所以別過頭去。
實際上她年紀(jì)雖然不大,可懂事卻很早,她也知道父親的病越來越重,吃了那么多藥都未見好轉(zhuǎn),絕對不是什么好事,只是跟父親一樣不忍心讓葉臨淵明白真相罷了。
葉韻心小心的把藥倒在碗里,剛要要端著去給父親喂藥,葉臨淵卻伸出了手。
“讓我來吧!”
葉韻心看著他,慢慢的放開了手。
葉臨淵端著熱氣騰騰的藥碗,就跟父親曾經(jīng)端著同樣熱氣騰騰的好吃的走進(jìn)他的屋子時一樣滿懷激動。
屋子里有些沉悶,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的聲音。
葉臨淵小心的端著藥,跨過了門檻,葉韻心就跟在他身后。
葉子林躺在床上,病體讓他消瘦了許多,看起來就像老了十歲。
葉子林也看到了葉臨淵,他臉色蒼白,顯然病的不輕,還是勉強的笑了起來,抬起一只有些顫抖的手讓他到跟前去。
葉臨淵眼睛盯著父親,心里想到的一直都是曾經(jīng)那個無比寬厚的肩膀,在他心里父親永遠(yuǎn)都是那么高大。
他恨不得一步就撲到父親懷里,哪知道腳下卻踩空了一樣,一個趔趄不起眼,手里的藥碗?yún)s掉在了地上,打的粉碎。
他望著父親,熱騰騰的藥灑了一身,但他好像連一點都感覺不到,只是望著父親,生怕下一秒從那雙快要枯竭的眼睛里看到失望。
葉韻心趕緊給他擦著身上的藥湯。
葉子林還是在微微笑著。
“沒事,一會兒再讓你小妹去煎好了,燙的厲害不?”
葉臨淵搖了搖頭,腦子里一片空白。
“爹,您喝了藥是不是很快就會好了?”他把頭浮在父親懷里問道。
“孩子…”
葉子林摸著他的臉,那上面掛滿了誠摯。
“你永遠(yuǎn)都要記住爹的話,不管別人怎么看你,你都很好,你的眼睛比任何人都要明亮透徹,如果有一天你感受到這個世界不全都是善意,也千萬不要懷疑自己…”
“爹很想永遠(yuǎn)都陪著你,但每個人的路最終都要自己學(xué)著去走…”
也許是一口氣說的太多,葉子林開始咳嗽起來。
葉臨淵眨著明亮的眼睛。
“爹,我是不是你撿回家來的?”他問出了放在心里許久的問題。
葉子林摩挲著他的臉龐,笑了,就好像十幾年前在河淵邊上看到那束耀眼的光時一樣。
“你永遠(yuǎn)都是爹心里的一道光,可以照亮世上最黑暗的地方”
…
連葉臨淵自己都不明白,為什么他總是能很快就忘記所有的煩惱?就連妹妹那樣的小女孩也會有煩惱,似乎只有他一個人沒有。
剛剛從父親那里出來,他就又看到了那只烏鴉,他趕緊跑過去伸出手,朝它熱情的笑著。
烏鴉扇了扇翅膀,本來還在生氣,可看到他真誠的目光終究又不忍心,于是晃了晃頭,似乎有些無奈的被他打敗了。
它抬起頭剛想叫出來,卻又忍住,大概也怕再引來葉臨淵的兩個哥哥,然后就飛到了他的手上。
葉韻心乖巧的坐在父親身旁,忍不住垂淚。
“孩子,別哭了,有些話當(dāng)著你三哥的面我講不出來!”
葉子林咳了幾聲盡量讓語氣平和的說道:“你三哥的確是爹撿回來的,但這些年來我早就把他當(dāng)做跟你們一樣都是自己的孩子,甚至還給了他更多的偏愛,我知道你不會記恨,可你大哥二哥心里一直都有隔閡!”
“哪天爹一旦離開,他們很可能會為難你三哥,這是爹現(xiàn)在最為擔(dān)心的事…”說著,他又開始咳嗽。
葉韻心一邊啜泣著,一邊撲在父親懷里。
“爹你別再說了,你就好好養(yǎng)病,一定能好起來的!”
葉子林“哎”了一聲,聲音悠長的好像陽光從窗外照進(jìn)來拖的長長的那道光陰。
“孩子,正如剛才跟你三哥說的,就算是親如父母也不可能永遠(yuǎn)陪在你們身邊,人生的路終究要學(xué)會自己去走…”
他抓住女兒軟綿綿的小手。
“替爹把你的兩個哥哥叫過來,我有話要對他們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