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驪舒仍舊獨(dú)自坐在幽彌石洞當(dāng)中。
本以為夢境之神南湘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懷有身孕會立即跟自己動手,施以八百年前天界對龍族做出的最嚴(yán)厲的懲罰。
八百年前,龍君率領(lǐng)幾大龍神公然對抗天界,最后在東皇神君親自率領(lǐng)的十大主神的圍剿中龍族以失敗告終,其結(jié)果就是天界將龍族囚禁,并不允許龍族再育后代,這種懲罰可謂惡毒,但龍族已然無力反抗。
南湘不但沒有對她動手,也沒有驚動天界諸神,而是行為怪異的摸了摸她隆起的肚子,白驪舒能感覺到那時候的南湘內(nèi)心是有些波瀾的。
作為十大主神之一,她自然與天一樣無情無欲,但也是這樣的日子久了,才讓她缺失了最普通之人都熟知的事情,比如結(jié)婚生子這種人之常情的事反而是她心里一塊空白之地。
她摸了摸滾圓的肚子,然后只說了一句“保重”,就急急忙忙的離開,看樣子就像人間少女一樣懵懂又害羞。
白驪舒笑了,笑她終于也有一天在自己面前“落荒而逃”。
她的手輕輕的撫過肚子,眼神里盡是溫柔的愛意,比世上任何情感都更加純凈。
“孩子,你是該有多懶,在你老娘的肚子里已經(jīng)足足八百年了,還不肯出來跟我見上一面嗎?”
“唉,也是,只要你一降世,這八百年來的平靜就又會打破,是福是禍倒也難料,是不是你從心底也明白這個道理呢?”
她一字一句說話都溫柔無比,簡直比世上任何一個慈母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可是作為龍族五大龍神之一的白龍神,她當(dāng)年的強(qiáng)悍與倔強(qiáng)可是天上地下都出了名的,神龍一怒而滄海皆為之顫抖,說的就是她。
在龍君為天界擒獲的時候,她曾獨(dú)自對戰(zhàn)天界十大神將三天三夜未見敗績,直到殺戮之神親自出手才把她擒住。
肚子里的家伙好像慵懶的伸了一下腿腳,就把白驪舒攪的忍不住咬了咬牙。
不過她還是深感幸福,這也是她八百年來過得“尚可”的原因。
忽然,幽彌石洞里一向平穩(wěn)甚至有些死氣沉沉的氣流開始有了極為強(qiáng)烈的波動,按道理來說只有修為極其強(qiáng)大之人在這里施法才會攪擾的氣流震蕩。
可是環(huán)顧四周又哪里還有其他人?
白驪舒望著幽暗的石洞洞口,仿佛有一道什么東西一閃即沒,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yīng)的時候就已臨近身前。
這一驚變可把白驪舒嚇得不輕,很顯然黑暗中突然出現(xiàn)的東西是奔著自己又或者是奔著她腹中的孩子來的,作為龍神她自然無所畏懼,但作為一個母親,她小心謹(jǐn)慎的就像一只狐貍。
可是,她還是慢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縷濁氣在胸前畫了一個圈之后沒入腹中。
幽彌石洞里的氣流又回到了最初的平靜,身邊的一切也都完好如初,白驪舒手扶著肚子,心里的駭然久久未能平息。
這樣的安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肚子里那個慵懶了八百年的家伙好像突然變得活躍起來,竟在她肚子里不消停起來。
“啊…”
白驪舒忍不住一聲慘叫,只覺得五臟六腑都一陣絞痛。
她急促的呼吸著,一個想法襲上心頭,自知大概是動了胎氣。
“難道你終于還是忍不住想要出來看看這個世界了嗎?”
……
黑龍神御九真在雷柱上也感覺到一股極為強(qiáng)大、震撼的氣息撲面而來,而源頭竟然就是那個向來古井無波的幽彌石洞。
他不禁大為吃驚。
“小白這是怎么了?這么強(qiáng)勁的氣息豈能不招來天界之人?”
“如此一來她辛苦隱瞞了八百年的秘密終究要被天界盡知!”
在他不遠(yuǎn)處的十大龍王之一的云妙緩緩抬起頭來,早已沒有了光澤的眼里變得不知是喜是悲。
“白龍神自從身懷有孕之后早已改掉了曾經(jīng)愛沖動的毛病,隱忍的連我都快不認(rèn)識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突然讓她動了胎氣,這會兒最辛苦的恐怕還是她自己!”
毗樓“哼”了一聲。
“我就沒聽過有在老娘肚子里躲八百年還不出世的孩子,反正早晚都有那么一天,怕天界知道又有什么用?大不了大家拼了性命保她娘倆離開這里就是!”
云妙冷笑了一聲道:“你就只知道沖動亂語,我們都被困在這雷柱上,飽受神雷之苦,別說一動都動不得,就是現(xiàn)在放了你又有幾分當(dāng)初的實(shí)力?”
毗樓被她一“懟”便沒了自信,只好悶不做聲。
“也只能盼著小白母子能逃過這一劫了!”御九真沉吟著說道。
……
幽彌石洞里的慘叫聲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停止的,白驪舒虛弱的躺在地上,不停的劇烈喘息著。
許久,許久。
她都沒能聽到初生嬰兒的哭聲,不是說孩子出生的第一刻都會大哭不止嗎?
一個母親剛剛經(jīng)歷了世上最辛苦的事情,現(xiàn)在卻沒辦法安心修養(yǎng)一刻,她必須堅(jiān)持著爬起來看看自己的孩子是否還活著?
別是在肚子里的八百年讓他真的成了死胎吧?白驪舒忍不住擔(dān)心。
于是,她掙扎著爬了起來,然后她就看到了一雙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臉。
身上還布滿血絲的嬰孩居然也在看著她,八百年的相依為命或許母子倆早就都盼著相見的這一刻了吧?
孩子還活著,白驪舒這才悄悄放心,她把孩子抱在懷中,用衣服為他擦拭著身上殘留的液體和血絲。
哪知道孩子不但一直沒哭,還發(fā)出了一陣“咯咯”的聲音,他居然好像在笑。
這是天底下最純凈最治愈的聲音,白驪舒聽到的時候幾乎忘記了剛才經(jīng)歷的疼痛和苦難。
“你這個小東西,是不是在笑我呢?”
她話一出口便覺得似乎有些不對。
“我和你爹都是龍身,可你怎么一生下來就是人的模樣?”
嬰孩又在“咯咯”的笑著,然后伸出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伸向了白驪舒的臉,白驪舒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當(dāng)中,不知不覺俯下身子任他撫摸著自己的臉頰。
老母親的心終究還是融化了。
“管他長成什么樣子還不是自己生出來的,不是說龍生九子都各不相同嗎?”
就在白驪舒抱著剛剛降生的孩子溫柔無限時,卻不知道他的來臨也早就已經(jīng)驚動了守在龍淵外八百年之久的金甲神將衛(wèi)靈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