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破局(下)
“祖姑姑,這口黑棺里,是云清嗎?”
孟青寧以為星沉同她說了那么多往事,兩人的距離自然近了許多,沒想到她不過是指了指黑棺,星沉便生氣了,突然怒道:“大膽!云清也是你能叫的?你別以為出自烏山族就可以肆無忌憚,最好安分一點!”
這位還真是喜怒無常,為了保命,孟青寧只能忍氣吞聲,乖巧道:“祖姑姑,鐘情知錯,再也不敢了?!?p> 話音剛落,一只烏黑蟲子撲棱著翅膀,落在星沉的肩上,繞圈打轉(zhuǎn),翅膀還時不時振動一下。
星沉道:“你說有人闖進來了?幾個人?”
那蟲子似乎能聽懂人言,像在回復(fù)一般,翅膀發(fā)出一陣顫動,又轉(zhuǎn)了幾圈。
星沉鄙夷道:“一女兩男,有一個還昏了,哼……敢闖進來也是不知死活?!?p> 星沉從懷里取出一個盒子,盒子應(yīng)該是石頭做的,灰撲撲的,盒子上雕刻著一些繁復(fù)的花紋。她割破手指,把血滴在盒子上,孟青寧驚訝的發(fā)現(xiàn)滴在盒子上的血滴,竟被盒子“吸收”了。
接著星沉開始對著盒子念咒。咒語不是我們所熟知的“天靈靈地靈靈”,而是類似祈禱祭獻,希望通過這種方式與蟲皇締結(jié)契約,為她所用。
過了好一會兒,石盒突然發(fā)出一道紅光,星沉立刻揭開了蓋子,一只血紅的蟋蟀從盒子里蹦了出來。
星沉把還在出血的手指伸過去,這只蟋蟀立刻趴在她手指上吸血,過了好一會兒,星沉對貪婪吸血的蟋蟀道:“好了,你該走了,別讓他們壞我的事?!?p> “唧唧……”蟋蟀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手指,后腿發(fā)力,一躍而下,隨后便消失不見了。
兩男一女,應(yīng)該就是寒山他們了,孟青寧腦子飛快的轉(zhuǎn)著,一定有什么辦法可以阻止,但星沉隨后的話,讓她心涼了半截。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這三個人送上門來,我自然要笑納。至于你,我另有用處?!?p> 漆黑的長廊像是沒有盡頭,一支火折子很快燃盡了,寒山皺眉,把火折子一丟,從懷里取出一只玉獅。這只玉獅十分罕見,是冰玉異種,它同夜明珠一樣會在夜里散發(fā)光芒。眾所周知,夜明珠不能雕琢,只要破壞珠體,便會失去功效,但冰玉異種恰好彌補了這些缺陷,所以近些年世家勛貴們又多了佩戴冰玉異種的喜好。
玉獅的光芒是清淺的瑩白色,足夠照亮一方,寒山緊了緊手里的匕首,他知道前方未知的黑暗里危機重重,所以他必須拿出萬分的小心。
“沙沙······”像沙子漏過網(wǎng)篩的聲音,細碎且連綿不絕,不知為何這個聲音一響起,寒山就覺得毛骨悚然,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刻起了一層。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先是拿出金蟾水往自己身上倒了一些,又在墻壁上撒了一些,做完這些后,他摸了摸腰間的箭筒,慢慢鎮(zhèn)定下來。
一片黑影迅速的朝寒山撲來,寒山定睛一看,各式各樣的蠱蟲摻雜其中,但它們彼此之間卻不排斥,異常的團結(jié)。
金蟾水還是很有威懾力的,走在最前排的蠱蟲突然止步,后面的蠱蟲卻不知停止,只能踩在前排蠱蟲身上,碰到金蟾水再次停了下來,后排蟲子再接著上。眼見金蟾水被蟲尸掩蓋,絲毫沒有妨礙蠱蟲的行動,寒山心道不妙,又從懷里拿出一物,那是鐘情在下井前給他們的護身符。
護身符是一塊香樟木雕刻的烏山大神,鐘情說過,烏山族人外出必帶護身符,若到險處則點燃護身符,不僅可以防止仇家下蠱,還可以做信號之用,香樟易燃,煙霧多而濃郁,若附近有族人看到便會來幫忙。
寒山又拿出一支火折子,點燃護身符扔向蟲群,下一刻蟲群立刻沸騰,護身符方圓近一米內(nèi)的蠱蟲個個肚皮朝上,細腿亂蹬,長廊頂部也像下雨似的掉下一層蟲尸。蠱蟲與普通蟲子不同,它們比一般蟲子要狡猾,但一旦離開宿主,它們就不如普通蟲子強大,要不然也不會被普通的香樟木殺傷一片。
著實沒料到這個護身符這樣有效,寒山看著眼前數(shù)量依舊可觀的蠱蟲大軍,不由后悔,當時就應(yīng)該拿了鐘情給的金蟾水。
蠱蟲群剛吃了大虧,蟲群開始騷動了,以蠱蟲的智慧,它們也不愿送死。這時那只紅色蟋蟀搖晃著尾部,發(fā)出“唧唧······”的聲音,蟲群好像收到了號令,立刻又變得悍不畏死起來,前赴后繼撲向寒山。
寒山脫下外衫,又將箭筒里的竹箭盡數(shù)取出,外衫綁在竹箭上,做成了一個火把,然后從懷里取出他隨身攜帶的藥酒,把藥酒一股腦倒在火把上。這時蠱蟲已經(jīng)來到他腳下,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火折子碰到火把,“呼!”立刻燃燒起來,寒山拿著火把往腳下一掃,頓時蠱蟲連連后退,生怕被火把碰到。
“原來這東西怕火?!焙脚e著火把四下一揮,蠱蟲立刻回避,不僅如此,他還發(fā)現(xiàn)有許多蠱蟲只是被煙熏到,它也像被燙了似的飛快后退。
所以寒山火把所到之處,蠱蟲都會讓出很大的空隙,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寒山掄起火把,四處亂點,蠱蟲紛紛避讓,他一路小跑,竟一口氣跑出了蠱蟲群。
紅色蟋蟀驅(qū)使不動蟲群,但它又不愿放棄追殺寒山,便煽動翅膀親自出馬,速度很快,紅色的影子像一支飛箭急射而來。
只可惜寒山早就盯上它了,它屢次催動蠱蟲大軍前進,分明就是這些蟲子的王。兵法有云: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寒山從一開始就在觀察蟲群,一直在等它現(xiàn)身,它果然沉不住氣了。
寒山左手舉著火把,右手緊握匕首橫于胸前,他一動不動像只蟄伏的獵豹,全身肌肉收縮,等待著獵物上門。
紅色蟋蟀驟然出現(xiàn)在視野,就是現(xiàn)在!寒山一刀橫劈,紅色蟋蟀被斬成了兩截。
紅色蟋蟀一死,長廊突然又變了模樣,寒山舉著玉獅遠眺,看見了一扇門。
“吱呀······”門推開了,大廳便暴露在他眼前。
十口大缸圍繞著一口黑棺,一個人被綁在黑棺前的石柱上,寒山來不及觀察周遭環(huán)境,一看清那人的臉,便什么也顧不得了。
“孟青寧,你怎么樣?”寒山來到孟青寧身前,幫她解開繩子,發(fā)現(xiàn)她睜著眼卻不說話,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中滑落,寒山以為是他來遲了,便道:“嚇哭了吧?你放心,公子我說話算數(shù),能把你夾帶出京,也能把你······噗······”
星沉收回手,眼中一片冷漠。方才寒山毫無防備,空門大開,生受了她一掌,頓時一口血噴出,人也軟軟的倒在地上。
“能闖過我的蠱陣也算有本事,奈何兒女情長啊。原來你叫孟青寧,并非我烏山族人,這樣更好,你是天生蠱體,正好借你的心一用,只要殞心母蠱在你的心臟里成蟲,云清很快就會醒來······哈哈······”
星沉癲狂大笑,推開黑棺,動情的看著云清,好像這一刻她的云清會醒,也會答應(yīng)同她隱姓埋名,遠離紛爭,做一對神仙眷侶。
寒山躺在孟青寧身旁,生死未卜,孟青寧想喊他,想扶他起來,想掐他人中,可她被星沉下了蠱,動不了。
他都是為了救我!可我竟眼睜睜看著他死,天吶!誰來救救我們!救救寒山!孟青寧氣血翻涌,她滿腔的怒火和絕望卻找不到發(fā)泄的出口,突然喉嚨一甜,“哇”的吐出一口血來,一只雪白的胖蟲子在血跡中扭動著身軀,孟青寧立刻感覺自己能動了。
孟青寧看了眼寒山,眼中露出一絲決絕,她突然上前,一把推開星沉,把手伸進了云清胸前的洞里。
“放他走!你要的是我!”
云清心口養(yǎng)的正是“殞心”母蠱,孟青寧只要捏碎心脈,云清就永無復(fù)生的可能。
“你別亂來!”星沉害怕極了,她連連點頭答應(yīng)道:“我答應(yīng)你,放他走,絕不阻攔!”
孟青寧看了眼寒山,發(fā)現(xiàn)他還沒醒,心里著急,她現(xiàn)在騎虎難下,又不能真捏碎云清心脈,不然星沉發(fā)瘋,魚死網(wǎng)破,到那時,她是不是得跟這堆蟲子死一起?
星沉投鼠忌器,為了穩(wěn)住孟青寧,她扶起寒山在他背后點了幾下,道:“他只是震暈了,沒死!”
孟青寧警告道:“你別趁機下蟲子,若你起什么壞心思,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星沉舉起手,解釋道:“我發(fā)誓,我沒下蠱!“她一門心思穩(wěn)住孟青寧,絲毫沒有注意寒山的手悄悄伸進了懷里。
怎么還不醒?為拖延時間,孟青寧故意道:”你說你沒下蟲子,為何他還沒醒?“
星沉皺眉,再一次彎腰用手探寒山的鼻息,道:“呼吸順暢,真的無······”礙了,星沉突然倒下,她的心口處赫然出現(xiàn)一個血洞,大量鮮血正在涌出。
寒山就坐在一旁,目光冰冷,手里削鐵如泥的匕首尖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掉血珠。
寒山和孟青寧站在黑棺前,孟青寧手里舉著一個火把,她臉上表情復(fù)雜,很想說點什么,卻什么也說不出來,手一松,火把落入棺中,火苗立刻吞噬了棺材中的兩具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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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釵
我發(fā)現(xiàn)看多了鬼故事還挺得心應(yīng)手,氛圍感很重要啊,應(yīng)該不怎么嚇人······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