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挺靚挺颯
蒙著白紗的綠綢少女握劍出現(xiàn)，在廊橋尾端注視莫離和靈姬。
她的眉極淡，眸子如水，是極美的鳳眸，瞳仁如雪，瞳孔漆黑如夜
她身上有股不懂掩飾、肆意張揚的銳利。
靈姬眸光如水，驚訝的亮光一閃即逝。
此時出現(xiàn)在崔家的握劍少女，除了那個曹少?？谥袧娎钡拇藜遗€能有誰。
崔家女側(cè)身讓開道路，靈姬瞥眼莫離，莫離輕聲解釋：“崔家女要捉住盜面賊，興許可以幫忙?！?p> “她要是有個閃失，失職的就是咱們。”靈姬抱劍，輕聲表達不滿。
“走吧，出門辦案。”莫離釋然，反正勸她危險不要跟來，她也會跟來的。
莫離踏出廊橋，靈姬瞥眼崔家女，快步跟上，崔家女跟上莫離，并肩而行。靈姬斜眸瞥眼崔家女，不甘落后。
查暗世界必要跟混跡其中耳目靈光的人聊。
“莫離，不該尋老捕頭問的？”靈姬掃眼前面的不知樓，外面普通的好像酒樓，除了刻意的低調(diào)。
崔家女踏步而入。
莫離翹起嘴角，跟著入內(nèi)。
靈姬埋怨一句，跟上莫離。
不知樓老板精瘦，兩只微瞇的眼睛炯炯有神。
他著合體的藍袍，坐在柜臺前悠然泡茶，似在等待來客，又漫不經(jīng)心。
崔家女來到柜臺前，他才懶懶抬下眼皮，順便掃眼莫離和靈姬。
“喝茶？”不知樓老板淡淡一問，卻未騰出茶杯替前來的三人斟茶。
他眼睛深邃，雖無意打量來人，卻讓人有股靈魂遭受一寸寸審視探問的戰(zhàn)栗感覺。
靈姬隱藏在柜臺前的手握緊劍，眸子不安地瞥向一旁。
莫離挪向靈姬，替她遮掩幾分視線。
崔家女不堪忍耐，“啪”的一聲將劍拍在柜臺上。
“我要知道盜面賊的蹤跡?！?p> 不知樓老板淡定飲茶，不為所動。
“多少錢？”
崔家女問，跟拍劍的動作一樣爽快利落。
“夜貓子招子亮不亮？”莫離冷不丁開口。
靈姬、崔家女驚異地看向莫離。
“亮不亮看天。”不知樓老板答。
“烏云蓋頂，誰撥云？”莫離問。
“天王不管，天狗吞了?！辈恢獦抢习宕?。
靈姬湊近，問：“你們打什么啞迷？我都給你們弄糊涂了?！?p> “總瓢把子，線上朋友?！蹦x道。
“三斤只打半斤，倒嘍?！辈恢獦抢习宕?。
莫離示意崔家女退開些，“不瞞老板，我們揭了抓捕告示，前來抓捕鬧得滿城風雨的盜面賊。你看我們辦不辦得成？”
不知樓老板垂目飲茶，“茶味淡?！?p> “告知我地點，人我抓。”崔家女抱劍，目光一如往常的銳利。
“你們有兩人官家身份，一人崔家千金?！?p> 不知樓老板淡淡打量三人一眼，“我告訴你們一人，蘇家老太?！?p> “費用一百兩。”
“你怎么不去搶？”靈姬如讓人扒了一百兩銀票，怒了真怒。
崔家女捏著一百兩銀票壓在柜臺上，向前滑，轉(zhuǎn)身離開。
靈姬心情頓時一松，跟上崔家女。
莫離朝不知樓老板淡淡點頭，踏步離開不知樓。
崔家女、靈姬在不知樓門口等他。
“莫離，你跟不知樓老板說什么？”靈姬問。
“黑話?！贝藜遗蹇诘?，“該查案捉賊，敢在威州犯案，當我威州俏娘子的名白叫的？”
沿街大步走，風聲有股仗劍天涯的女俠風范。
“不錯，她挺靚挺颯的，像我?！膘`姬夸道。
“除了掏銀子的時候?！蹦x輕聲取笑。
“我沒錢，怎么，不行？”靈姬舉拳威脅。
“跟上崔家女，不然錯失捉賊的機會?！蹦x笑著追去，靈姬嘟囔著快步奔去。
“蘇宅?！膘`姬見崔家女入內(nèi)，陪莫離跟上。
蘇宅會客廳
蘇老太太、崔家女已分主客坐了。
靈姬陪莫離踏入門檻，朝蘇老太太作揖。
“嗯，聽說你們就是鎮(zhèn)妖司執(zhí)事莫離和靈姬？”
蘇老太太兩鬢斑白，臉上爬滿了皺紋，眼睛卻清澈，目光在莫離和靈姬面上掃過，微笑詢問。
“正是！”莫離、靈姬同時回答。
“都坐吧?！碧K老太太揮手示意。
“謝謝?！?p> 莫離和靈姬依次坐下，看向蘇老太太。
只是靈姬的眼睛有些濕潤。
“蘇老太太，聽說您有盜面賊的消息？”崔家女開口問。
蘇老太太沉默片刻，神色不經(jīng)意間有些黯然。
“十五年前，我孫女她即將出嫁...”蘇老太太眼睛微紅，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靈姬感同身受，安慰道：“蘇老太太，您別難過?！?p> “自那日起，我就發(fā)誓一定要捉住殺害我孫女的兇手！”
時隔多年，蘇老太太依然耿耿于懷，憤怒的渾身顫抖。
“蘇老太太，您息怒?！贝藜遗矒崴?，生怕她怒火攻心。
“我沒事?！碧K老太太揮手，“我請江湖包打聽追尋殺害我女兒的真兇。費些時間，終于打聽到殺害我孫女的就是畫骨坊干的。”
靈姬睜大眼，“畫骨坊在哪？”
“岷山。”蘇老太太斬釘截鐵，斷然回答，枯瘦如柴的手緊握成拳，胸口劇烈起伏。
似殺害孫女的真兇未繩之以法便未了卻心頭憾事，死不瞑目。
“那今次犯案的也是畫骨坊派來的？”靈姬問。
“不是畫骨坊做的又能是誰？”蘇老太太重重一拍座椅。
靈姬吃癟，后悔問她。
整個會客廳氣氛凝重，寂靜的落針可聞。
“那蘇老太太，可知道今次來威州的盜面賊藏身何處？”莫離問。
蘇老太太怒氣漸消，鄙夷說道：“翠云樓?！?p> “具體些?！贝藜遗久迹_口道。
靈姬豎起耳朵聽。
“頭牌燦云。”蘇老太太看向莫離等三人，“不要叫老婆子我失望?！?p> 出蘇府，靈姬有些為難，“那個，我不去那地方，在門口處堵住就好?！?p> “我也不去?！贝藜遗脵C開口道。
“我一個人去？”莫離指著自己問。
“莫離，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成功的?！膘`姬抬拳，目光堅定。
“蘇老太太的囑托就交給你，我要回家梳妝?！贝藜遗脵C逃開。
“我回鎮(zhèn)妖司幫你叫人?！膘`姬亦逃。
莫離無語，“不是一起答應蘇老太太的？”
“真正關頭還是得靠自己?！蹦x轉(zhuǎn)身朝相反方向走，問行人翠云樓在哪，竟讓人取笑一番。
“好后生，年紀輕輕的不娶妻，逛什么青樓？哎，年輕人就是好風流?！?p> 莫離無語。
茶館里借喝茶的功夫問茶老板翠云樓的所在，又問了燦云姑娘的事。
“燦云姑娘三年前來到翠云樓，便憑借美貌和琴藝成為翠云樓頭牌。想見她的公子豪紳排隊能排出翠云樓整條街。公子，我一看你就不是等閑人物，官人查案的吧?！?p> 莫離謹慎掃眼周圍，湊近問：“你別亂說，我就是好奇而已。”
“也對，燦云姑娘美貌無雙，盜面賊應該...”茶老板說到這里，仔細打量莫離。
“如今出了盜面案，富戶人家未出閣的貴小姐閉門不出，府中加派人手，
就是青樓女子也不安生，若是面生的，不一定讓進呢。
公子，聽我一聲勸，你回家安生娶妻度日，別湊近勾欄臟了自己?！?p> “我知道，謝過茶老板。茶錢?！蹦x放下三枚銅板，起身朝街上走。
“這位公子，少聽茶老板的。”茶館里出來一錦衣公子，熟絡地湊來，“我聽說威州出盜面賊，好奇來瞧，順道見識見識美艷無雙的燦云姑娘。走，一道吧?！?p> “好，結(jié)伴同行，多個照顧也不錯?！?p> 莫離打量他一眼，瞧不出什么問題，結(jié)伴前往翠云樓。
“我來自明州，姓周名義，打抱不平，仗義相助的義，叫我義或者周義，可別跟打掛算命的周易混淆了，哈哈?！?p> “莫離，相見莫離的莫離?！蹦x自我介紹。
“幸會幸會?！?p> “今日同往翠云樓見頭牌燦云姑娘，三生有幸?！敝芰x拱手道。
莫離還禮。
一路周義談及明州風物，莫離細細記在心里，說到開心處禮貌點頭微笑。
算是點頭之交。
“今日的花銷全記在本公子賬上，莫離兄盡管享樂就是?！?p> 周義豪爽道，乘興快步走向翠云樓，莫離跟在后面。
占人便宜的絕對不做，往后還他，不得麻煩？
翠云樓占地數(shù)畝，歌舞歡鬧聲透著酒香傳來。
“啊，一聞就知道是好酒，三十年杏花娘是有的?！?p> 周義嗅嗅酒香，鬧心陶醉。
“春姨，燦云姑娘有空嗎？”
老鴇脂粉玉簪紅綢羅，微胖，三四十歲，眼角的魚尾紋小心用脂粉掩蓋，往日迎來送往的熱絡笑臉今日依舊。
“公子好面相，可惜面生了些。若是提前三月來尋燦云姑娘，媽媽肯定幫你安排?！?p> 春姨掩面偷笑，笑容大了些，眼角的魚尾紋便顯露出來。
“媽媽，您看。”周義遞給春姨一疊銀票，春姨微抬眼皮，“不是春姨不幫你，最近盜面賊鬧的兇。燦云姑娘就是媽媽的寶貝女兒心頭肉，媽媽呀得好好保護她。公子回去，取地方州府的文書來，再說吧。”
“乘船來威州一趟花大半月，回去取辦文書，來回兩月，想見燦云姑娘，相思也相思死了，媽媽救命啊。”
周義笑著懇求說，硬塞給春姨銀票，急匆匆往樓上走，上至一半，扭頭看向春姨。春姨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收銀票入袖。
“春姨，燦云姑娘的閨房在何處？”
“甲字狀元牌街，房間里就她一個。”春姨笑著抬手提醒。
“謝春姨?！敝芰x拱手，迫不及待地尋燦云姑娘的房間。
莫離跟在周義身后。
春姨見莫離上樓，忙斥道：“哪里來的，敢白嫖?。俊?p> 莫離蹙眉，“春姨，我跟周義公子一起的。”
春姨見莫離面生，不好痛罵門子，笑臉相迎，“等周義公子來說清楚，公子再上去吧?！?p> 周義想起照顧同伴，忙折回來，“春姨，他是本公子多年相識的同伴，出事本公子擔待。讓他來吧?！?p> “哎，那個銀子也得...”春姨眉開眼笑的搓著拇指和食指。
“周義公子，我在一樓挑處位子，不麻煩你了。反正周義公子乘興而來，為的單獨會見燦云姑娘。我怎可打擾你的雅興?！?p> 莫離朝周義公子拱手，春姨厭惡地白眼莫離，“沒錢尋什么花問什么柳！”無趣地照顧熟客去了
周義笑了笑，又將銀票收回懷里，噔噔噔上二樓。
莫離只當春姨不存在，自翠云樓出來，掃眼身后的紅樓，紅綢布紅燈籠和膀大腰圓的門子。
“趁夜來探。”
莫離回頭，見靈姬站在面前，嘴角輕揚，遞給莫離一個神色讓他過去。
“靈姬，我潔身自好，絕沒有瞧里面的女子一眼。”莫離知靈姬醋勁大，表面和顏悅色的，實則...
一道掌風劈來，莫離下意識地后退避開。
“你敢躲了，不想好了是吧！”靈姬壓低聲音狠道。
莫離朝靈姬使眼色，快步離開。
“呵，原來捉奸來的。”
門子事后諸葛亮。
“莫離，你見沒見到燦云姑娘？”靈姬邊走邊問。
“跟我同行的周義公子入內(nèi)尋燦云姑娘?！?p> 莫離回答，“等晚上來探探。”
“莫離，咱們先查查燦云姑娘，或許能查出什么貓膩來。”
靈姬垂頭思忖，抬眼看向莫離。
“回鎮(zhèn)妖司問曹首座，拜托他向州府縣爺要燦云姑娘的檔案?！?p> 莫離輕笑，負手前行。
“那你入翠云樓做什么？”
靈姬不依不饒地追問。
莫離抿嘴微笑，“春姨人不錯?！?p> “我看你欠打！”靈姬抬拳頭瞪視莫離，莫離握住靈姬的拳頭，“有你，我眼睛再看不見其他女子?！?p> “你輕浮?！膘`姬收回拳頭，加快腳步沿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