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離將九蓮送回屋內(nèi)后便再未去瞧過她,呈朗倒是來過幾次,只說是九蓮尚未醒轉(zhuǎn)。
鳳離很清楚,其實九蓮并未傷及根本,最多也不過因著外傷這幾日行動上有些不便,不至于持續(xù)昏睡著。
這人究竟是醒不來,還是不愿醒來呢。
鳳離拿著手中的書冊,心中煩躁,書上的字,卻沒看進去幾個。
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的聲響,鳳離起身打開門,只見外頭亂成了一團,不少鬼將正在四處巡視著,婢女們小心翼翼地垂下頭退到一旁。
呈朗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道:“有魔族潛進來了?!?p> 此時忘川渡口忽然壓下幾朵黑云,魔氣四溢。呈朗側(cè)目瞧了眼九蓮的屋子,便忙帶著人去了忘川。
鳳離剛準備跟過去瞧瞧,卻聽見隔壁房間傳來了兵器交接的聲響。
鳳離立即大步走到九蓮的屋外,破門而入。
屋子里已經(jīng)是一片狼藉,桌上的熱粥撒了一地,九蓮穿著內(nèi)衫同三名黑衣人打作了一團,顯然是剛醒來不久。墻角縮著瑟瑟發(fā)抖的王吉,九蓮一邊護著他,一邊同黑衣人周旋。
這三人似乎修為不淺,不似普通魔族,出手十分狠辣,招招朝著要害而去,九蓮身上也落了幾處傷,正手持長劍同他們僵持著。
眼見一人揮刀便要傷到她,鳳離召出烈云劍,上前隔開了刀刃,擋在了她身前。
九蓮側(cè)目,她同鳳離數(shù)次共同對敵,早已十分默契,不需言語便同那三人分別對陣,鳳離以一敵二,九蓮專心對付自己面前的那一個,倒也算勢均力敵,一時間并未落了下風。
只是九蓮的傷在右肩,此時用了不少勁力,傷口似乎是裂開了,她袖中握著長劍的手正微微顫抖著。
這樣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九蓮暗中匯聚靈力,默念鳳離教她的法訣。
她抬劍直刺面前黑衣人的眼眸之處,那人不想她忽然變了招數(shù),側(cè)身一避,卻不想九蓮只是虛晃一招,見那黑衣人眼神閃避,便將手中早已匯聚的靈力擊向了他,那人當即慘叫一聲,身上便多了個血窟窿。
果然,這術法似乎對妖邪之物格外有效用。只是用完后,九蓮總覺得有幾分脫力,不知是不是修習不到家的緣故。
此時眼前的黑衣人受了傷,動作便遲緩了些,被九蓮一連戳中了數(shù)劍,正當情勢就要逆轉(zhuǎn)之時,這屋子里忽然又憑空多出一個黑衣人來。
此人面上帶著銀制面具,周身魔氣四溢,十分可怖。這人一站定,便不由分說舉劍便朝鳳離心口處劈去。方才那兩人進攻又猛烈了一些,左右夾擊,逼的鳳離無法抬手去擋,眼見那劍便要刺入鳳離的體內(nèi)。
九蓮望著鳳離的臉,片刻之間有些恍惚,已經(jīng)分不清這人到底是仙君鳳離,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蘇鈺。
九蓮未來得及思考,抬手一劍隔開身前的黑衣人,便飛身擋在了鳳離身前,抬手刺出一劍,力道卻有些不足,那黑衣人見九蓮撲了上來,眸光閃了閃。
九蓮的劍刺中了面前那人的小腹,而她的心口處,卻被那人的劍貫穿。
兩人齊齊抽劍,殿外升起一陣黑霧將那黑衣人卷走,其他幾人也消失在殿中,九蓮落入鳳離懷中。
“為什么要救我。”鳳離伸手緊緊按住她的心口處,卻沒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有些不穩(wěn)。
此時九蓮唇邊揚起一個淺笑,似乎有一絲釋然,鳳離見她望著自己,又好像透過自己望著另一個人,她說:“許是仙君,同我……投緣?!?p> 她此時終于不用再去想接下來該做什么了,她忽然很想睡一覺,就沉浸在有蘇鈺的夢境里,一睡不醒。
忘川周圍漂浮的都是一些小魔物,只是傷了一些亡魂,輕易便解決了,呈朗卻覺得有些不大對勁,魔族弄的這般聲勢浩大,不可能只為了來忘川嚇唬嚇唬這即將投身的亡魂。
呈朗忽然想到了什么,轉(zhuǎn)身便向九蓮同鳳離所住偏殿而去,一到門前,便看到九蓮躺在鳳離懷中,胸口處大片血花溢了出來。
果然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他們的目標并不是冥界,而是眼前這兩個人。
呈朗連忙上前將鳳離懷中的人打橫抱了起來,高聲吩咐道:“去宣鬼醫(yī),快。”
“帝君?!彼久猜牭搅藙屿o,匆忙趕來,小心翼翼地走到鳳離身側(cè),輕聲問道:“帝君可有傷著?”
鳳離看著自己落空的懷抱和被鮮血染紅的衣衫,有些無措。
其實方才,他可以將那些黑衣人一擊斃命,可是他不想在冥界暴露身份,便未用鳳族術法。那一劍,即使沒有九蓮,他也有辦法避開,可他沒想到九蓮會突然擋在他身前。
為什么?
明明非親非故,為什么要舍了性命救他?
是因為他同那凡人相似,還是只因為不想活了,要順帶送他個人情嗎?
鳳離眉頭緊緊擰著,可是這個人情,他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