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反應
“老爺先息怒，現(xiàn)在不是該著急的時候，大哥大嫂還沒傳消息回來，事情應該還在能控制的范圍內(nèi)。”林氏思考片刻后斟酌著開口，“眼下當務之急是弄清謠言從何而起，咱們離京城算不上遠，考課院的大人這幾日也該到了，有些事咱們也該從長計議了。”
“太太言之有理。”沈二老爺這會兒也冷靜下來了，他能在朝為官這些年也算不上是個傻得，眼前這出明擺著就是針對他沈家的陰謀，關(guān)乎他自己的仕途，他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目光掃視了一圈，“罷了，本官還有事?！闭Z落站起身來揚長而去。
林氏微微一笑，“老爺有事，我們照舊就是了，鄭氏，別拘束，瑤兒跟你開玩笑呢?！?p> 鄭氏心里腹誹，可面上卻不敢流露出來分毫，雖說她一直覺得沈家是沈二老爺做主，林氏的意見算不得頂重要的，可如今看來，事情跟她的想象還是有著一定的偏差。
鄭氏又一向是個會察言觀色的，知道林氏心情不佳自然不會上趕著去觸對方的霉頭，乖覺地點點頭，“婢妾知道的?！?p> 沈怡瑤見她這副做派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為了掩蓋自己滿腔的不愿，執(zhí)起箸隨便揀了一塊點心來吃，嘴里嘟囔著：“真是好生做作?！?p> “好了瑤兒，今兒廚房做了你最喜歡的羅漢大蝦，你還沒來得及嘗嘗吧？”林氏笑著出來打圓場，舀了一碗雞絲燕窩粥遞給沈怡喬。
“謝謝母親?！鄙蜮鶈堂虼揭恍Α?p> 周氏默默看著眼前的一幕并不搭腔，徑自將碗中挑好刺的魚肉遞給沈怡瑤。
一頓飯就在這般狀態(tài)百出下落下了帷幕。
周氏三人離去后，林氏這才有心思顧得上看看自己的小女兒，女孩眨巴著霧蒙蒙的眸子看著她，叫林氏好一番心疼。
“咱們嫵嫵都快八歲了，剛好女學也到了開院的時候，娘讓人遞了帖子，再過幾日嫵嫵就跟著你四姐姐一起去念書好不好？”林氏輕輕撫過女孩的鬢發(fā)，捏了把她的小臉。
沈怡喬嘟起了嘴，“娘親我會好好念書的?！鄙袂椴蛔匀坏拈W了閃，畢竟夢里的那個“她”可是才華出眾的京城第一才女，她…如果真的就是那個“她”的話，也不能差太多才是。
“好好好，娘親知道咱們嫵嫵最乖了。”林氏淺笑道，“好了，奚春送小姐回屋歇著吧?！?p> “是?！?p> 待所有人走后，林氏這才算松了口氣，對著跟了自己多年的馮婆子表露出了幾分憂心。
“你說，這事怎么處理才好呢？”林氏的神色晦暗不明，語氣中聽不出半分情緒。
馮婆子糾結(jié)了片刻，斟酌著開口：“太太是怕老爺跟大老爺?shù)恼n考出了岔子，心急則亂，依奴才看，考課更多看的是兩位老爺?shù)恼?，而這三年間，無論是大老爺還是老爺，政績都十分優(yōu)異，甚至可以說是挑不出什么太大的錯處，依著這點，大老爺跟老爺?shù)纳僦窇琼槙碂o阻才對，可如今半路殺出了這場鬧劇，只怕是會有影響不對，如果真要算的話，對大老爺?shù)挠绊懖淮?，最主要是的還是咱們老爺?shù)氖送尽！?p> 馮婆子雖說只是一個丫鬟，可長期跟在林氏身邊伺候耳濡目染之下，她對于政事也有自己獨到的理解，甚至有時候還會一語點出要害。
這次就是這樣。
一開始林氏還覺得不痛不癢，等到馮婆子說到最后，這才緩了過神兒。她的確是關(guān)心則亂把自己繞進去了，“欺辱孤兒寡母”一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對于沈二老爺這個收留鄭氏母子的人來說，他就會身處一切風波的檔口，反而沈大老爺最多只會落個管教不嚴的連帶責任，再說了，沈大老爺?shù)牟湃A能力本就是沈二老爺比不上的，考課院的大人沒理由就為著這點連帶責任不讓沈大老爺升遷，沈二老爺?shù)脑捑陀行伊恕?p> “罷了罷了，我一屆閨閣婦人，這種事我也幫不上忙，你且讓人準備準備，咱們明日去靜安寺求柱香吧?！绷质铣谅暦愿赖?，“只叫上兩個姑娘家就是了?！?p> 沈怡喬前腳剛回到她的小院，后腳林氏跟前的丫鬟斂秋就來了。
“斂秋姐姐，您可好一陣兒沒來咱們這兒了，今日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念夏笑著打趣道，一邊掀起簾子迎斂秋走進屋。
斂秋也不接話茬兒，只是抿唇一笑：“小姐，太太看最近府上事端多生，想著明日帶您跟四小姐去靜安寺上香，您這邊可以緊著收拾了，依太太的意思怕是明日一早就要啟程的。”
“上香？”沈怡喬壓下心中的不解，饒是她也想不明白母親在這個關(guān)頭要去寺里上香是為了什么，“母親有說要去幾日么？”
“這…按太太的意思應當是要在寺里住一晚的。”斂秋猶豫著開口道。
沈怡喬心下了然的點頭：“好，我知道了，念夏，送斂秋姐姐出去吧?！?p> 而這廂沈怡瑤也是同樣的不解和疑惑，只不過她疑惑的時間算不上久，既然想不明白沈怡瑤干脆就不想了，吩咐下面的人收拾起了物十。
聽到太太要離府去上香，鄭氏只覺得是天賜的良機，一聯(lián)想到前因后果，她就明白了這次的流言從何而起，心下也了然，如果她不能好好把握住這個機會，懷上孩子借此穩(wěn)固她在沈家的位置，倘若老爺升遷無望，她就成了承擔一切怒火的人。她可不愿意做那種冤大頭！
鄭氏心里仔細琢磨了一陣，或許這次對于她和澤兒來說，是天賜良機也說不準？
如果她在老爺被流言環(huán)繞之時，主動站出來替老爺澄清，借此說澤兒已經(jīng)被老爺認下改姓“沈”，這不就是一箭雙雕的好主意？這事一定要從長計議，如果錯過了這次，只怕澤兒一輩子都要頂著張家的恩恩怨怨做人了。
周氏同樣看不懂林氏在這個關(guān)頭提出要去上香有什么深遠的打算，不過并不影響她知道太太一走，府里就只剩下她跟鄭氏那個小蹄子兩個人了，鄭氏會的狐媚法子可不少，她要是爭不過鄭氏該怎么辦？一想到這兒周氏不由得計上心來，喚來蕓香吩咐了幾聲，這才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