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勸諫曹操
“哼,縱使孤麾下將士只有十萬,也足以平定江南!”
這就是勝利者自信,當(dāng)年他能在絕境中,給與袁紹一記絲血反殺,使得龐大的袁家從此覆滅。
今天他同樣能夠按死,蝸居一方的兩個臭螻蟻。
且自認(rèn)為,不費(fèi)吹灰之力。
“丞相豈不聞,前朝魏弱翁(相)‘恃國家之大,矜人民之眾,欲見威于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
此前火燒博望坡、長坂坡呵退、赤壁不利等敗績歷歷在目,可謂殷鑒不遠(yuǎn)矣。
如若明公還要執(zhí)意,則在下斷言,此戰(zhàn)必?cái)?,丞相有生之年,則再難見到炎漢一統(tǒng),宇內(nèi)皆臣?!?p> 劉玄的話,讓驕傲的曹操,臉色再次變得愈發(fā)難看,雙目之中怒火,隱隱似有爆發(fā)之意。
然而劉玄卻并未理會,自顧接著說:“明公自中平(189)六年陳留起兵伊始,連年征戰(zhàn),今十?dāng)?shù)年矣。中國百姓苦不堪擾,遂多有流亡江南。
將士也因常年激戰(zhàn),不可與妻兒老小團(tuán)圓一次,又因從鄴城千里奔襲疲憊不堪,北人、南人多有不合,疫病四起,時(shí)厭戰(zhàn)之心充斥兵營,雖抵達(dá)荊州,可謂‘強(qiáng)弩之末,不可穿魯縞’,伏惟丞相明鑒!”
“北軍善馬、南人善舟,將軍棄長就短,可謂不智,此可謂犯兵家大忌也。
且北有馬超、韓遂、諸胡尚在,丞相起兵江南,則中國勢必空虛,彼背輩相聯(lián),奇襲許都,則明公數(shù)十年基業(yè),贈予他人之手,漢家統(tǒng)一則遙遙無期,丞相神文圣武,攘除奸兇于外,興我漢室于內(nèi)。
夫圣人之功,近在眼前,丞相何必急于一時(shí),將千秋大業(yè)毀于一旦?
劉使君久歷四方,名聲遍布宇內(nèi),又有命世英杰之才,所過之處,百姓無不簞食壺漿,夾道歡迎,可謂丞相儔也。
孫討虜雖不及父、兄武勇,然立足江東三世,民心盡附。
聞丞相南征,散布明公欲屠江東之言,則必然群情激憤,誓為其抵御天兵。
江東有甘興霸、呂子明(蒙)、周幼平(泰)、韓義公(當(dāng))、程德謀(普)、黃公覆(蓋)等,有不下明公麾下,五子將之勇。
另有玄德公,關(guān)、張、趙、陳等再側(cè),一時(shí)間不可小覷。
雖程德謀、黃公覆等,對周公瑾素來不服,又因?qū)O討虜重用周郎,而對孫討虜多有不滿,然值此危難之時(shí),無所選擇之際,必然同心戮力,抵御天兵。
如此種種,伏惟明公查察!”
“程普、黃蓋不服周瑜?”
劉玄通篇大論,曹操并沒有聽進(jìn)去,反而咀嚼著最后一句話。
隨后眼睛一亮問道:“你說黃蓋、程普不服周瑜?”
“可有?我何曾說過此話?周公瑾乃江表豪杰,德謀公、公覆公豈會有此不智之事?
此乃丞相聽錯矣!在下乃是說周公瑾雖然年輕氣盛,又許些地方未曾照顧周到,將士偶有微詞,程、黃等人上前勸阻罷了!”
劉玄急忙搖了搖頭,他那里會承認(rèn)自己脫口說出,江東不合之事?
“哦!”
曹操滿是狐疑的打量著,眼前這個俊朗不凡,自帶迷霧,顯得頗為詭異,卻年輕的不像話孩童。
也不知思索著什么,良久之后,莫名的來了一句:“汝現(xiàn)在劉備麾下任何職?”
劉玄拱手而說:“好教丞相知曉,在下方除服,尚未出仕,玄德公聞玄有孝名,聞達(dá)江夏,遂遣人請吾為使節(jié),備禮一份送于明公!”
“既然足下未出仕,又為何替劉備為使?既然足下為劉備出使,又為何不出仕與他?”
“明公明鑒,玄非為劉豫州出使,而是為我炎漢而使,至于為何不仕玄德公,乃是在下才疏學(xué)淺,暫時(shí)只想前往許都求學(xué),日后出仕廟堂!”
劉玄屁股一翹,曹操就知道他想干啥,是干的還是稀的。
聽到此話,自然譏諷一番:“哦?為炎漢而使?莫非還是說此前,孤此行必?cái)≈?”
“正是,在下身為代孝王參苗裔,絕不忍見,我朝中興在即,卻因丞相一時(shí)驕傲,而毀于一旦!”
劉玄也不偽裝,直接就表明,自己的確是想這么說。
而且這勸誡的話,也不是只說了一次。
“哦?代孝王苗裔?”
曹操這才一驚,又重新上下打量了劉玄一番。
別看現(xiàn)在漢室頹廢,皇帝都是傀儡,推算起來,宗室更不算什么。
可實(shí)際上,漢朝宗室依然很滋潤,哪怕歷史上曹丕改朝換代,有的人家依然頂著爵位。
當(dāng)然,這里自然不包括劉玄、劉備這些隔著十萬八千里,又早就落魄的家族。
曹操的驚訝是,劉玄一個漢室宗親,居然處處為他著想,這未免也太奇怪了!
也不是沒有這種。
比如劉曄,愿為曹家世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劉曄這種,要么是早就投靠,要么就是歸降。
但劉玄這屁股,還不知道朝向哪邊,就替他說話,不由不讓他起疑心。
“然也,代孝王參苗裔!”
劉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在漢末,你說漢室宗親有多強(qiáng)勢?
那倒是不見得!
你說他們不行吧?
那也不見得!
再落魄,在擺出臺面的時(shí)候,人家也對尊一聲帝胄!
這是劉邦、劉恒、劉啟、劉徹、劉病已、劉秀、劉莊等人的功勞。
漢室積威三百余年,從公卿到黎庶,無人不知當(dāng)家姓劉!
曹操捋了捋頷下胡須,莫名其妙道:“代孝王苗裔?難怪!”
曹操說的沒頭沒尾,可是劉玄卻大概能猜到他,這話的意思。
無非就是說劉玄,怎么先前說想去許都求學(xué)。
在曹操看來,求學(xué)是假,揚(yáng)名才是真。
畢竟代王從劉參傳到劉登手上,劉登死后傳自劉義,后來改封清河王。
劉義死后劉陽嗣位,劉陽再傳幾代,到了劉年手上,劉年被冀州刺史舉報(bào),在當(dāng)太子的時(shí)候玩骨科,于是被廢為庶民,趕到房陵。
如此劉玄自然需要,去許都攀附王室,然后好恢復(fù)祖上名位。
畢竟劉玄一支終歸是庶民,雖然可以號稱宗室,實(shí)際上在王室看來,這支已然是放棄了的。
說到這里就不得不說說,房陵還真是個好地方,自從丹朱開始,無數(shù)皇室血脈,高官貴族都有流落到此處的。
若說天下哪個地方貴族血脈最多,那無疑就是房陵。
便是號稱帝王鄉(xiāng)都沒事,當(dāng)然還得加個“流放”二字。
回歸正傳!
曹操的自言自語,劉玄倒是沒在意,說起揚(yáng)名,他曹操做的更絕,而且對方要是這么認(rèn)為,對于他的謀劃,就更加有好處了。
隨后就道:“對了,先前與丞相只顧說話,忘了劉使君之禮,能否讓將士,將其抬進(jìn)來?”
“???”
曹操頭上瞬間滿頭都是問號,他尋思著,劉備送的什么什么禮物,還需要抬進(jìn)來?
不過想這些也沒啥用,還是先見了再說,于是喊了一聲:“將劉備禮物抬進(jìn)來!”
一聲落下,只見五六個將士,合力將一個蓋著黑色帷布寬約一米五,長約兩三米左右的東西抬了進(jìn)來。
看著眾人的樣子,好像還頗有幾分重量,這就更讓曹操感覺疑竇叢生。
待到禮物放下之后,劉玄又說:“劉使君有言在先,此物乃是因曹公先帝年間,與其友善,也是當(dāng)年許都厚待之誼,故而今日備禮、遣使而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