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九、樹洞

　　那日的鎖妖塔，群妖盡出，遮天蔽日，夜漓為了逃離，什么都顧不上了，帶著昏迷的鶴青就跑，也不知道后來情形如何，洛梓奕收拾完殘局沒有。

　　夜漓有很多問題想問，現(xiàn)在卻不是時候，眼下當務之急是要盡快解決三個人魈。

　　人魈被誅仙劍劍氣驅(qū)散，很快又開始醞釀下一次進攻，但它們似乎十分忌憚誅仙劍，并不敢與之正面交鋒。

　　誅仙是與法華劍，岑纓劍齊名的天界三大神劍之一，有所不同的是后者是因為其所有者而聞名，岑纓是鬼王的魂器之一，法華是天界武神的佩劍，而誅仙劍則完全是因為劍本身的威力，才廣為流傳的。

　　世間對誅仙的評價褒貶不一，爭議較大，誅仙劍原為遣云宮之物，遣云宮乃是天界執(zhí)掌刑法的神宮，誅仙創(chuàng)造之初，就是專門用來對付背叛天界的墮神邪仙的，這些叛徒的修為往往比什么兇獸惡靈都要厲害上百倍，因此主事的婆剎——遣云宮的行刑者一般都會帶上誅仙劍作為助力，也是因此誅仙劍沾染的殺伐之氣極重。

　　一開始夜漓還擔心時英以一敵三，能不能獲勝，沒想到戰(zhàn)斗結(jié)束得很快，或許是因為沒有玄熾之門陣法的約束，誅仙劍的力量比她之前看到的還要強大很多。

　　既誅得仙，這些邪魔外道自然不在話下。

　　人魈為了避其鋒芒，躲到怪樹后面，誰知誅仙劍劃拉，連著樹將他們劈成了兩半，接著時英身法奇快，如行云流水一般，踩著掉下來的樹枝步步向上，騰空一躍，直接翻到另一個人魈面前，一劍斬下其頭顱，最后只有方宇拖著斷臂，逃走了。

　　時英還要追上去，夜漓攔下她說：“誒，別追了。”

　　時英問：“為什么不追？”

　　竹七道：“對對對，別去了，多危險啊?！?p>　　夜漓解釋：“不是要放過它，但它已經(jīng)被中下鶴青的蠱蟲，逃不遠的，最好就是能帶我們，去認識認識它的主子，也好過我們親自去找?！?p>　　聽她如此說，時英也就不再堅持了。

　　“嗚嗚嗚...時英...”竹七哭哭啼啼求安慰：“嚇死我了。”

　　夜漓一巴掌呼在他臉上：“一邊去，”轉(zhuǎn)而問時英：“對了，鎖妖塔那邊后來怎么樣了？”

　　時英回答：“我趁著鬼王施法，將那些逃跑的妖怪重新關回去的功夫，跑了，索性他并也沒有為難我，可能是沒有將我放在眼里吧?！?p>　　夜漓心中驚訝，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關回去？他就自己？”

　　時英道：“不是還有藤女相助了么?！?p>　　“哦...”夜漓略略松了一口氣，她雖然沒探過洛梓奕的修為到底有多深，但鎖妖塔里關著的東西絕非泛泛，又要抓捕這些妖邪又要修補鎖妖塔的禁制，僅憑他一個怕也是做不到的。

　　夜漓又問：“那衡武呢？你有見到他嗎？”

　　時英搖頭：“不知道，之后就沒再見過了?！?p>　　“然后呢？你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時英說：“我離開鎖妖塔，來到一個叫武陵源的地方，一路上都沒有看到你們，聽鎮(zhèn)上的人談論鎖妖塔附近突發(fā)異象，以為妖魔出世，要天下大亂了，還好仙門已經(jīng)派弟子前去處理了之類的，我就想會不會是你們逃跑的時候，撞上了當?shù)氐南砷T被抓了，于是便悄悄回到鎖妖塔附近跟蹤那些人，又在仙門中潛伏了很久，卻都沒有發(fā)現(xiàn)你們的蹤跡，后來我探聽到仙門派了不少人外出追查，便跟著他們一直追到曲潼江邊上，發(fā)現(xiàn)那里有打斗的痕跡，還有不少血跡，想來是發(fā)生了一場大戰(zhàn)。”

　　聽到曲潼江夜漓明白了，原來時英說的仙門就是玄宗。

　　鶴青忽然嚴肅皺眉：“血跡？”

　　夜漓知道鶴青是擔心他的師父和那些同門，一下心提到了喉嚨口。

　　骨生花別是趕盡殺絕了吧？

　　若真是如此，那鶴青跟她的仇怨就深了，怕是沒法和解。

　　時英道：“眼看線索斷了，沒法追蹤下去，我就又回到武陵源，藏身仙門之中打探消息。沒過多久，我聽到兩個仙門弟子的對話，說塞外一個叫西虞國的國主給他們宗主送了請?zhí)?，請他去參加那邊的鬼祭典禮?！?p>　　鶴青驚訝：“你是說，我?guī)煾敢瞾砹?？”就在剛剛他還擔心師父遭了骨生花的毒手。

　　時英：“你師父？”

　　鶴青：“我就是玄宗門下弟子，雖然已經(jīng)被逐出師門了，但一日為師，終身為師?！?p>　　時英道：“我只瞧著那仙門宗主是一個面色灰沉，兩頰凹瘦的老者，卻不知是不是你師父?！?p>　　夜漓暗自松了一口氣，想著萬錦年這回好歹是沒有親自追出來，這會兒她雖對此人極為不喜，但也慶幸他沒有死在骨生花手上。

　　“等等，那你的意思是，萬錦年也來西虞國了？”夜漓忽然想到。

　　時英問：“萬錦年是誰？”

　　夜漓道：“就是他師父，那個仙門宗主?！?p>　　時英說：“如果是我見到的那位老者的話，那是昨天就到了，我是藏身他們車隊，一起跟過來的。”

　　夜漓神秘兮兮地湊近她問：“你們穿越沙漠，沒遇上什么嗎？”

　　“遇上什么？”

　　夜漓搖頭：“沒什么?！?p>　　曹杰和孫一勝都受了傷，找了一棵樹靠著坐下，順便聽了一耳朵，雖然沒聽全，心下也明白這一群所謂“中原人”來歷不簡單，尤其是曹杰，他為人謹慎，觀察縝密，他看出時英和夜漓所使功法，絕非凡人能習，而鶴青似乎是能操控那些斗篷怪物，他們之間應該是有某種聯(lián)系，所以他始終神經(jīng)緊繃，不敢懈怠。

　　至于孫一勝，他就是個蠢貨，剛剛被人魈追殺時還嚇得屁滾尿流，這會兒看到時英，就暴露了他的無賴本性，目光在她身上打轉(zhuǎn)，根本挪不開眼，哈喇子都要淌下來了。

　　色膽包天說的就是他這種人，若是孫一勝知道時英乃是白骨山藏尸洞中的頑石所化的石妖，又在鎖妖塔中被關了幾百年，怕是就不會這么不知死活。

　　只見他舔著一張鼻青眼腫的臉，賤嗖嗖地對時英說：“多謝小娘子救命之恩，小娘子人長得俊，功夫又好，令在下一見傾心，不知要如何報答娘子的救命之恩？”

　　時英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兇狠。

　　“是吧，”竹七沒心沒肺地勾著孫一勝的脖子，樂呵呵地對時英說：“我也覺得你厲害，你又救了我一次，謝謝你啊?！敝衿唠p眼亮晶晶的，嘴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就像是在跟人炫耀自己的媳婦兒似的。

　　時英的臉色剛剛緩和了一些，孫一勝卻不耐煩地推開竹七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兒，一邊呆著去。”

　　夜漓察覺不對，趕忙按住時英，直接拿他的話反過來來堵他：“有你什么事兒啊，滾一邊去?！?p>　　孫一勝見夜漓拉著時英的手，那美娘子也不推開，便覺她們有私情，立刻賠笑道：“原來二位是舊相好...我還以為...”他眼珠子一轉(zhuǎn)，看看夜漓，又看看鶴青，一臉猥瑣，不懷好意。

　　夜漓瞪了他一眼道：“相不相好的，與你何干??？”

　　這家伙居然還敢大放厥詞，他可能不知道，他剛剛命懸一線，若不是夜漓打岔，可能就活不了了。

　　夜漓本因冥界的規(guī)矩，不會對凡人出手，如今礙于鶴青在側(cè)，更不會隨意殺人，但時英不一樣，她無所顧忌，手中的誅仙劍一揮，孫一勝可能就連人帶魂一起被大卸八塊了。

　　孫一勝大動肝火，但因著方才被救，眼下也不好發(fā)作，只得忍下這口氣。

　　曹杰則適時地在旁緩和氣氛：“承蒙各位出手相救，在下萬分感激，對了，你們是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夜漓不答反問：“你們又是怎么會在這里的？”

　　曹杰道：“前日我與孫兄領了‘賢’字牌，便去城西開始追查，沒有查到國師的消息，倒是聽人說起一件怪事兒來?！?p>　　“怪事？”夜漓豎起了耳朵：“什么怪事？”

　　他們昨日奔忙了一天，也只在國師的臥房里查到一簇可疑的頭發(fā)，今天聽說發(fā)生命案，又火急火燎地趕去府尹衙門，沒想到痕跡已被人抹得干干凈凈，又是一無所獲，若不是鶴青敏銳地將那些看似不相關的事情串聯(lián)到一起，準備去證實，眼看就查不下去了，他二人又能查到什么？

　　曹杰正要往下說，這時，那被樹干壓著的兩具人魈的尸首忽然開始猛烈抖動起來，人魈的身體和四肢都被劈成了段，冒出青煙來，那青煙就仿佛像是補衣服的線，一點一點將支離破碎的身體縫合起來，不一會兒，人魈的身體就被拼湊了起來，其中一個人魈的左臂還和另一個的右腿還拼錯了，簡直牛頭不對馬嘴，又可怕又滑稽。

　　接著人魈躬身后仰，將軀體拱成橋形，好似柔弱無骨，以一種極其詭異的方式站了起來。

　　“不好，這是要化成厲鬼了，”夜漓下意識地往腰間一模，糟了，身上的符箓都用得差不多了，她立刻喊朝竹七喊：“竹七，快替我去扒幾塊樹皮！”

　　這一次竹七很有身為一個靈獸的自覺，也不犟頭倔腦，反倒是立刻照辦，乖順地讓夜漓都有些不習慣。

　　他跑到一顆參天老樹旁賣力地刨樹皮，不一會兒就刨了一大捧，轉(zhuǎn)頭問夜漓：“這些夠不夠?！?p>　　夜漓瞧那老樹蒼勁巍峨，底下更是盤根錯節(jié)，應是不錯的，老貨應該更能鎮(zhèn)魂一些，她看到竹七所站之處，腳后跟好像有個深坑，不過他扒樹皮太專注，似乎是沒有看見，于是夜漓提醒了他一下：“小心后面。”

　　“?。俊敝衿哌@幾日跟著他們冒了不少險，早已猶如驚弓之鳥，還以為是人魈又出現(xiàn)了呢，猛一回頭，腳下一個踉蹌，沒站穩(wěn)，便掉入坑中，樹皮撒了一地。

　　“竹七！”時英第一個跑過去，朝著漆黑深坑喊道。

　　但回答她的，卻只有她自己的回聲。

　　時英見狀二話沒說，便跳了下去，夜漓都沒來得及阻攔，也無暇分身，方才這出意外一發(fā)生，已經(jīng)讓她錯過了超度人魈最好的時機。

　　人魈活著時就是極兇惡的，死后自然也不會安生，幾乎有一個算一個，都是會兇化的，這就是人魈另外一個棘手的地方。

　　而且夜漓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對付過這玩意兒了，三百年？五百年？久得她都忘記這茬了。

　　原本處理人魈最好的方式是用青冥符將其困住，再施以凈化的符箓，然后一邊頌轉(zhuǎn)世輪回咒，一邊將尸體焚了，方能徹底超度，送去往生，誰知道時英手快，居然就這么一劍給砍了，還一殺殺了兩個。

　　夜漓心里沒什么底氣，光是牽制它們就很費勁了，人魈死后煞氣助長邪力大增，力量幾乎是生前的三倍。

　　那兩人魈都死成那樣還不消停，必須滅了，以免留下禍患，夜漓顧不得時英和竹七了，飛奔過去，割破手指，撿起地上的樹皮，迅速畫了十多張符，注入魂力，手一擺，樹皮符咒懸空而起，齊刷刷飛向人魈，將其困在符陣之中。

　　鶴青見夜漓的青冥符困不住人魈，人魈不斷掙扎蠢蠢欲動，立刻仗劍相助，夜漓也趁此，貼地放出黑火來。

　　但這些不人不鬼的東西狡猾得很，知道夜漓的黑火不好對付，一旦觸碰必難以撲滅，奮力一拼，沖破青冥符，縱身躍起，夜漓立刻收緊符陣，雙方僵持不下，但夜漓魂力被封，以一第二終究是勉強了一些，沒過多久人魈破陣而出。

　　孫一勝這會兒知道害怕了，又驚又恐：“這...這究竟是什么怪物？！都這樣了居然還能動！”

　　一切發(fā)生得太快了，曹杰和孫一勝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時沒拿定主意是逃跑還是戰(zhàn)斗，人魈就沖著他們來了，煞氣直擊面門，身上的斗篷破破爛爛的，明明有腳卻不用走的，而是漂浮在空中，那模樣跟那話本子里描述的黑無常倒有幾分相似。

　　但他們到是習武之人，雖難免害怕，臨危倒也不慌亂，見人魈襲來，孫一勝迅速趴下，兩手撐地，下顎鼓起，規(guī)律地一呼一吸，宛如一張拉滿的弓，續(xù)勁不發(fā)，發(fā)功的樣子跟妖界的蛤蟆怪還真有幾分相似。

　　天蟾功是武林中少有的，將內(nèi)家和外家功夫相融合的武功，講究的是以靜制動，抓準時機，收放自如，練功者從小接觸毒物，自體帶毒，尋常人挨一記毒掌登時斃命。

　　曹杰吸人內(nèi)力化為己用的功夫就更了不得了，他這套功夫叫潮汐大法，以看似只是尋常的吞吸吐納，卻能將對方的真氣轉(zhuǎn)換成內(nèi)力，存于丹田之中，要知道真正的高手相爭，斗的往往不是武功的高低，而是持續(xù)的輸出，這一點來說曹杰就很占優(yōu)勢了。

　　只可惜這凡人的功法對付不了已化為厲鬼，水火不侵的人魈，不過三兩下，就被打地滿地找牙，還得鶴青相救。

　　“誒，孫兄，你去哪兒？”

　　見孫一勝得救后拔腿就跑，曹杰在他身后喊道。

　　“離開這個鬼地方！”孫一勝似乎是被兇化的人魈嚇破了膽，大喊大叫著逃走了。

　　但跑出一段后，他抬頭望了一眼，只見密林遮日，白晝?nèi)缫梗南聼o人，又辨不清方向，心中咯噔了一下，這種時候，反是遠處傳來的打斗聲尚還能給他些許安慰，想到這密林中別的地方或許也藏著這鬼東西，孫一勝的腳步就遲疑了，慢慢停下來，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去。

　　剛跑回來，他就見曹杰生起一個火堆，似乎是在焚燒什么東西，已經(jīng)燒得差不多了，只留下幾片黑色的衣角。

　　看到孫一勝，曹杰語氣嘲諷：“孫兄不是走了么，又回來做什么？”

　　樹下夜漓與鶴青兩人正聯(lián)手對付正聯(lián)手對付一個人魈，而另一個則不見了，孫一勝這才確認曹杰在燒的的就是其中一個人魈，略略放心了，賠笑道：“曹兄見笑，剛剛我有些嚇到了，有什么小弟可以效勞的嗎？”

　　“可不敢勞煩孫兄，”曹杰繼續(xù)冷嘲熱諷：“怕一個不小心又把你嚇跑了?！?p>　　“豈敢豈敢?！睂O一勝撿起樹枝，撥弄火堆，被燒焦的人魈的尸體散發(fā)著陣陣惡臭，骨頭一碰就化成灰燼，讓人幾欲作嘔。

　　他一邊撥弄，一邊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樹下，他發(fā)現(xiàn)鶴青攻擊的速度提高了很多，整個人也變得陰郁了，眼罩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延伸出來。

　　夜漓右手握著一把匕首，手上還有紅色的電流縈繞，爆發(fā)力大增，每一招都蘊含內(nèi)勁。

　　孫一勝看得一愣一愣的，這是什么功夫？

　　剩下的一只怪物在他們二人的夾擊下很快就潰敗了，夜漓佯敗，轉(zhuǎn)由鶴青主攻，她則迅速閃到人魈身側(cè)，先朝它的手臂砍了一下，沒砍斷，卻將人魈徹底激怒了，但還沒等它有任何動作，一把劍就刺穿了其胸膛，鶴青撩劍，一陣眼花繚亂的動作之后，便將它的肉身徹底毀了。

　　不能讓它的惡靈逃脫了，夜漓勾起手指結(jié)了個印，那些畫了青冥符的樹皮就飛過來貼在人魈身上，貼得極緊，像是要嵌到它肉里似的，不一會兒樹皮著火，燃燼消散之后，血繪的青冥符就直接印在了人魈身上。

　　人魈狂吼一聲，還想沖破陣法，夜漓哪里會給它機會，黑色的火焰在手心燃起，手掌一推，人魈就被黑火包圍了，鶴青在其上方張開驅(qū)靈陣，不一會兒，人魈就在咆哮中被燒成了灰燼。

　　夜漓筋疲力盡地倒在地上，長舒了一口氣，嘴里大罵：“媽的，累死老子了，別被老子知道是哪個豢養(yǎng)了這些鬼東西，老子絕饒不了他！”

　　她也就嘴上逞能，心里知道，對付兩個人魈就費了這么大功夫，幕后黑手要是真的出現(xiàn)，想必更是一場硬仗。

　　夜漓坐起來，看了鶴青一眼，互相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便對曹、孫二人說道：“我們要找同伴去了，你們怎么打算？”

　　曹、孫二人也互望了一眼，孫一勝微微有些猶豫，曹杰倒是很仗義：“我們既入了國師府，就已經(jīng)是局中人了，逃也逃不到哪里去，承蒙二位高義，出手相救，若有用得著在下的地方，曹某義不容辭?！?p>　　接著他們?nèi)齻€的目光就落到了孫一勝的身上，夜漓知道他方才見情勢不妙，就拋下他們獨自逃跑，眼神中便帶了鄙夷之色。

　　孫一勝磕巴半天說不出話來，最后仿佛是下定了決心，咬牙說道：“我跟著你們就是了?！?p>　　“哦...”夜漓拖長了聲調(diào)，故意說：“那就麻煩孫兄給我們探探路吧?！?p>　　樹根上的洞其實不小，只是被周圍的雜草樹枝給蓋住了，才比較隱蔽，其實一個成年人鉆進去綽綽有余。

　　孫一勝緊張得上下槽牙打架，夜漓在他身后步步緊逼：“怎么了？還不下去，等什么呢？”說著作勢要推他。

　　那孫一勝怎么的也算得上是一個江湖高手，沒想到居然這么沒骨氣，被恐嚇兩句，嚇腿都軟了，哆哆嗦嗦地趴在洞邊，聲音顫抖道：“我跳，我跳！”說著他大叫一聲，跳了下去。

　　夜漓發(fā)出一聲嘲笑，二話不說跳了一下去，只見底下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見，只有孫一勝的呼喊回蕩。

　　“吵什么吵，”夜漓道：“是我?！?p>　　緊接著又是“哃哃”兩聲，夜漓知道是鶴青與曹杰跳下來了。

　　她跳下樹洞前特意抓了幾片樹皮，這會兒略施小咒，點亮了明火符。

　　曹杰和孫一勝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畢竟經(jīng)過剛剛的一場亂斗，這會兒就算夜漓說自己是神仙下凡，他們都不會覺得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