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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夢神澤

六十七、人魈

云夢神澤 時宿雨 4222 2021-08-17 11:18:00

  羽飛顯然是被斗笠人追了很久,氣喘吁吁,正要回答,這時,同樣被打斗聲吵醒的竹七和子初從屋中走出,站在屋頂下。

  竹七揉了揉眼睛道:“夜漓,你站在屋頂上干嘛?”竹七揉了揉眼睛道:“吵到我們睡覺了。”

  夜漓穿著貼身白衣,在黑夜中格外顯眼,羽飛和那個斗笠怪人則都穿著一身黑,乍一看,還以為夜漓夢游,一個人在那兒拳打腳踢呢。

  “閉嘴,快滾回去!”夜漓低吼。

  這斗笠人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戮機(jī)器,見著什么殺什么,也不知是不是感應(yīng)到竹七和子初戰(zhàn)力弱,立刻便調(diào)轉(zhuǎn)槍頭,直奔他們而去。

  可憐他們剛驚醒,還有些迷糊,連危險靠近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不過竹七到底是蛇妖,敏銳地感覺到了異樣,但是來不及了,斗笠人身法奇快,劍鋒已逼到二人面前。

  就在這時,一股無形的劍氣從天而降,在地上劃出一道口子,將斗笠人的重劍格擋開。

  接著,一個白色的人影掠過,擋在竹七和子初面前。

  定睛一看,原來是鶴青,夜漓松了一口氣,幸虧他及時出手。

  而羽飛剛一擺脫斗笠人的糾纏,便立刻逃走了,夜漓從屋頂上跳下來,與鶴青分立斗笠人兩側(cè),防止他逃跑。

  夜漓玩轉(zhuǎn)著手上的匕首,面帶笑意,步步緊逼。

  她的這把魂器構(gòu)造奇特,說是匕首也行,說是袖箭之類的暗器也使得,有時還會隨她的心意變化成梅花刺、手戟之類的短兵刃。

  先前由于夜漓并不擅長近身戰(zhàn),只覺得雞肋,所以用得并不多,近來用著用著,倒是稱手了不少。

  斗笠人反手將劍立在身后,另一只手食指中指豎起,貼著臉,舉到面中,好似站著打坐似的。

  高手過招都知道先發(fā)制人的道理,但有時候謀定而后動卻更能占得先機(jī),鶴青、夜漓和斗笠人都立于原地,都在等待一個出手的好時機(jī)。

  那邊,子初嚇得渾身哆嗦,連站都站不穩(wěn),夜漓分神喊道:“竹七,把子初帶回房?!?p>  才一句話的功夫,斗笠人就抓住機(jī)會發(fā)難了,重劍生風(fēng),霍霍而至,與夜漓短兵相接,鶴青立刻前來解圍,斗笠人雙手握住劍柄,只一劈一劃,反復(fù)使這兩招,就將鶴青打退,他們都有傷在身,打得十分小心,免得露了破綻,高手之間的戰(zhàn)斗,便是只輸了半招,也會落得下風(fēng)。

  夜漓不敢懈怠,猩紅的魂力如電流一般在她身上閃爍,只是時有時無,斷斷續(xù)續(xù)的,勉強(qiáng)能防身而已,甩出去的魂鞭也迅速在空中消散了,打斗中,夜漓瞥了斗笠人一眼,吃了一驚,只見他全無黑眸,眼白上還布滿血絲,眼周的皮膚全爛了,如同剝落的墻面一樣,皮屑就這么掛在臉上。

  她趁著斗笠人與鶴青對陣之際,想去偷襲,卻發(fā)現(xiàn)她的短刃根本砍不進(jìn)他的身體,夜漓立刻轉(zhuǎn)變攻勢,推掌而去,直拍在他的脊梁骨上。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觸感,斗笠人仿佛是棺材里的千年老尸,身上的肉都風(fēng)干了,只有一層皮貼在骨頭上。

  夜漓這一掌,倒是將斗笠人打得一個踉蹌,渾身抖了三抖,他久戰(zhàn)未能得勝,似乎是估量著沒那么容易能弄死他們,又在夜漓手上吃了虧,干脆一躍飛上屋頂,沒等他們追上去,斗笠人便迎著微弱地月光,跳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見了。

  他們追著沖出門外,卻哪里還能找得到斗笠人的蹤影。

  斗笠人發(fā)難時,竹七和子初沒能躲起來,實(shí)是害怕得緊,見夜漓與鶴青離開,便不敢獨(dú)自留在別院內(nèi),便也跟了出來。

  竹七心驚膽戰(zhàn)道:“他是怎么消失得無影無蹤地,墻外這片樹林這么茂盛,他愣是一片樹葉子也沒掀動,這...究竟是人是鬼???”

  “鬼...?!”子初一聽更害怕了,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tuán):“可,可是他,他,他有手有腳,還有影子,怎么會是...是鬼呢?”

  鶴青見夜漓低頭沉思,問道:“剛剛的究竟是什么?”

  夜漓抬頭望向月亮,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人魈。”

  “人魈?”

  “嗯,”夜漓點(diǎn)頭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東西就是人魈。”

  竹七問:“人魈是什么?”

  “非人非鬼,半人半鬼,”夜漓說:“那東西看著猙獰,但是肉身還建在,雖然靈識很可能被什么東西操縱了,不過魂魄還完好得保存在自己的身體里,所以并不是鬼,但也不能稱之為人?!?p>  她緩緩解釋道:“人中道德淪喪,大奸大惡之徒,稱之為魈,人們覺得這些‘東西’雖然還保有人的外表,但早就和魔鬼無異了。要練成人魈可不容易,可以認(rèn)為這是一種天譴,讓人活著腐爛,親身感受那種,皮肉變質(zhì)、風(fēng)干、剝落的痛苦,就這樣還不死的,便會化成人魈,非是禍國殃民,窮兇極惡,喪盡天良到了一種程度,還真遭不了這種天誅地滅的懲罰,”夜漓搖頭:“人魈這種東西我可有好幾百年沒見過了,真是見了鬼了,先是拘魂咒,現(xiàn)在又是人魈,西虞國怎么盡是這種作古的玩意兒?!?p>  子初看著傻呵呵的,膽子又小,沒想到一下子抓住了重點(diǎn):“好,好幾百年?”

  “...幾年,我是說好幾年,口誤口誤。”夜漓打馬虎眼。

  鶴青聽罷立刻聯(lián)想:“人魈為什么攻擊羽飛,派出去的其他人會不會也出事了?”

  “那可不值當(dāng),”竹七道:“別皇帝沒找到,再把自己給搭進(jìn)去?!?p>  “陛,陛下...失蹤了?”子初倒吸一口冷氣,感覺他受驚嚇過度,就快背過去了。

  “不,不,不,”竹七趕忙澄清:“不是陛下,是國師...”

  “國師大人也失蹤了?”子初這下子徹底懵了,只見他瞳孔上翻,眼白外露,暈倒在地。

  “哎呀!”看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子初,夜漓抱怨竹七:“凈會添亂!”

  “先把他抬進(jìn)屋吧,”鶴青鎮(zhèn)定地說道:“這件事太過蹊蹺,我總覺得背后還有很多隱情,所以現(xiàn)階段除了我們幾個,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為好。”

  鶴青是真有些玄學(xué)在身上的,嘴像開了光似的,果不其然,第二天真的出事了。

  一大清早的,夜漓還在床上躺著呢,國師府就被包圍了。

  皇宮里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衛(wèi)云長親自帶來著大隊(duì)人馬前來,士兵一個個鐵甲銀盔,全副武裝,里三層外三層,一下子就將國師府圍了個水泄不通。

  國師掌管西虞功德司,府內(nèi)除了侍官,內(nèi)衛(wèi)和少數(shù)極為親近交好的門生以外,還有不少在功德司內(nèi)修行的禪師、護(hù)法等,西虞皇帝篤信道教,對國師一直是謙讓有禮,十分敬重,這一圍,讓府內(nèi)眾人均是摸不著頭腦。

  于是幾個小有官銜品階之人,迅速出來迎接。

  “衛(wèi)統(tǒng)領(lǐng)大駕光臨,可是有什么事?”輔官、內(nèi)衛(wèi)等見這陣勢,也不敢造次,責(zé)其私闖之罪,反而恭敬地拱手相問。

  那衛(wèi)云長上來便是一句:“昨晚出大事了?!彼m是附耳說與輔官聽的,聲音卻并不輕,顯然是故意要讓國師府的人都知道。

  “出...什么事了?”眾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一夜之間,經(jīng)略司宰輔,殿前司尚書、中書侍郎、監(jiān)軍指揮使和梁都府尹都死在家里,死狀極慘,兇手不但殺人毀尸,還滅其滿門,殺完了連門都不關(guān),似乎是大模大樣走出去的,今天早上路人見到這些官邸有的墻上帶血,有的門口趴了幾個一動不動的人,推門進(jìn)去也沒人阻攔,這才有所察覺,進(jìn)去一看,幾乎嚇瘋了,府衙的官差也去了好幾個,都是連哭帶嚎逃出來的,我得了消息前去探查,便是做好了準(zhǔn)備,也差點(diǎn)沒吐出來...這就是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啊,太恐怖了?!?p>  衛(wèi)云長的臉上面無表情,跟面癱了一樣,在場的都覺得他口不對心,其實(shí)并沒有半點(diǎn)害怕的意思。

  “皇后娘娘體恤,這么多重臣要員被殺害,娘娘立刻就想到國師了,這不,一大早就命我?guī)П鴣韲鴰煾匦l(wèi)?!毙l(wèi)云長將自己的武器,一把長刀抵在地上,似笑非笑道。

  眾人聞言,也不管是好壞還是壞話,紛紛跪下磕頭道:“謝娘娘隆恩?!?p>  一夜之間,西虞梁都那么多處官員府邸被屠,這讓夜漓立刻想到昨晚的那個人魈,立刻便想前去查探。

  人魈手段卑劣狠毒,如果他們真如衛(wèi)云長所說一般,死得那么凄慘,那就很有可能是昨天夜里的人魈從國師府逃走后做下的。

  夜漓想到如果昨晚他們將人魈攔下的話,那這些人也就不會枉死了,念及此處,心中總有些愧疚。

  鶴青見夜漓低頭皺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輕撫其背聊作慰藉,夜漓抬頭看著他,鶴青點(diǎn)頭示意,他們便一同默默地朝府門處挪動,但沒走幾步便被官兵攔了下來。

  “兩位這是要去哪兒?。俊毙l(wèi)云長的聲音在他們身后冷冷響起。

  夜漓只得僵硬轉(zhuǎn)身,片刻間便想好了說辭:“回大人的話,我們不是國師府的人,乃是應(yīng)詔替國師大人辦事,暫住外宅的客卿...”

  她話還沒說完,衛(wèi)云長便漫不經(jīng)心地擺弄著官牌,捋平了袖子上的褶皺道:“聽到?jīng)]有,他說自己不是國師府的人,不是國師府的人卻出現(xiàn)在這里,還不拿下?”

  士兵們依令行動,立刻拔劍相向,夜漓也沒在意,別說是這二三十人,便是再來個二三百人她不放在眼里的,夜漓修養(yǎng)了一日,行動雖不如前,腳步依舊迅捷,衣袖一揮,一個回旋轉(zhuǎn)身擋在鶴青和竹七前面。

  鶴青的手輕輕搭在夜漓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沖動,夜漓稍微冷靜了一下,多年在凡間走動的經(jīng)歷讓她懂得民不與官斗的道理,于是放下手中的匕首,微笑道:“大人誤會了,我們不是壞人,真的是替國師效命的...”

  “哪有壞人會說自己是壞人的,”衛(wèi)云長卻依舊是一副陰陽怪氣的口吻呵斥道:“還不動手等什么呢?”

  “等一下,”眼看一場火并一觸即發(fā),這時,輔官上前道:“據(jù)我所知,昨日這兩位確實(shí)是跟著皇后娘娘進(jìn)入國師府的,想來也是受了娘娘指示,娘娘身邊的近臣和宮人都是親眼所見的,衛(wèi)統(tǒng)領(lǐng)貿(mào)然抓人,若是抓錯了,豈非是置娘娘和國師的顏面于不顧?”

  夜漓見那衛(wèi)云長也是個狗仗人勢的主,被輔官這么一說,發(fā)號施令的手僵在半空,不知該不該放下。

  她趁機(jī)說道:“統(tǒng)領(lǐng)大人是來保護(hù)國師府安危的,不是來限制我們自由的吧?”

  這一句挑撥眾人聽得真真切切,轉(zhuǎn)而也開始質(zhì)疑,皇后派衛(wèi)云長來的目的究竟為何?難道真是來監(jiān)押拘禁他們的?

  莫非皇后是懷疑梁都兇案與國師有關(guān)?

  “哈哈哈哈哈,”過了片刻,衛(wèi)長風(fēng)就換了一副嘴臉,撫掌笑道:“誤會,都是誤會,是這樣的,諸位都知道,盂蘭節(jié)將至,這次的盂蘭節(jié)是酆羅大帝五千五百年的冥辰,皇后娘娘邀請了北岐國國主來參加鬼祭,大典早已準(zhǔn)備就緒,卻發(fā)生這種事,為了保西虞皇室體面,自然是要更加小心謹(jǐn)慎的?!?p>  酆羅大帝是凡間對洛梓弈的尊稱,西虞北岐兩國都信奉鬼王,這種典禮應(yīng)該就和中原的封禪祭天儀式同樣重要。

  夜漓小聲嘀咕道:“皇帝都不見了,皇后卻還惦記著鬼祭,也真是好興致?!?p>  得蒙輔官大人解圍,他們?nèi)齻€也終于得以從國師府脫身,夜漓叉著腰,氣勢洶洶地問:“先去哪兒?”

  竹七聽不懂她在講什么,只好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看她,又看看鶴青。

  鶴青沉吟半晌,道:“先去府尹衙門吧?!?p>  夜漓點(diǎn)頭道:“我也是這么想的,那里既是兇殺現(xiàn)場,又是官府辦案的地方,能查案又能收風(fēng),再合適不過了?!?p>  國師府比較偏遠(yuǎn),而府尹則在梁都相對繁華坊街,夜漓他們在城內(nèi)穿行,今日的梁都尤其熱鬧,無知的百姓們還在為自己的營生忙活,不知朝堂上發(fā)生了怎樣的巨變,街頭巷尾也并沒有議論昨晚的五起滅門慘案,應(yīng)當(dāng)是被封鎖了消息。

  等到了府衙門口,只見衙門內(nèi)的差役批文辦公,來往有序,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似的,他們疑惑更深,難不成自己剛才幻聽了?還是衛(wèi)云長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能順利接管國師府胡編亂造的?

  他們以為此時的府衙乃至整個梁都早應(yīng)亂成一鍋粥了,還寄希望于能趁亂混進(jìn)去,如今看來走正門是不可能了,夜漓看了鶴青一眼,他思索片刻,略一點(diǎn)頭,表示同意,他們?nèi)齻€便來到府衙的后墻,照例是夜漓與鶴青翻墻入院,竹七在墻外替他們把風(fēng)。

  夜漓無疑是可以用皇后的銘牌正大光明進(jìn)去的,但她怕打草驚蛇。

  讓他們更沒想到的是,府衙內(nèi)院居然也如此干凈,根本沒有所謂的屠戮的痕跡,夜漓豎起雙指,在面前晃了晃,她的左眼變成了綠色,礙于肉身枷鎖的限制,只開啟了一只陰眼,用手捂上了另一只正常的眼睛,只用陰眼觀察。

  果然,這里曾被血腥洗禮,地上,臺階,柱子,甚至是花草到處都濺滿了血跡,但現(xiàn)下此處異常整潔,連葉子上的血跡都被人擦凈了,弄不干凈的草地則被整片整片地挖去。

  衛(wèi)云長說尸體是早上被人發(fā)現(xiàn)的,那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數(shù)個時辰,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是誰在沒有查明真相之前,就下令將這里恢復(fù)成原狀的?

  況且被殺的都是朝中的一品大員,如此急于抹去一切,難道只是朝堂為了粉飾太平?這個理由顯然不足以解釋。

  夜漓大致數(shù)了數(shù),昨晚僅在這個內(nèi)院,就死了約五六十個人,許多尸體躺過的地方魂痕已經(jīng)很模糊了,實(shí)際上死的人的可能更多,僅憑那半開的陰眼,無法完全看清。

  她忽然想到,一下子死了這么多人,不可能所有陰靈都順利往生的,況且一個個還都死得那么慘烈,但四下環(huán)視,居然連一個停留的冤魂都沒有。

  這是個高手?。?p>  透過陰眼可以看出,行兇者非常享受殺人的過程,喪心病狂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對于反抗之人他手起刀落,幾乎是一擊斃命,讓他們在死的一瞬間感受到無力掙扎的絕望,而對于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卻反而留著慢慢炮制凌辱,夜漓看到地上最長的一道血痕,從內(nèi)院的廂房一直拖到府邸的大門,受害者雙腿都被斬斷了,用手朝前爬著,兇手一直等其爬到門口,在他以為自己就能逃出去的那一刻,給了他最后致命的一擊。

  不僅如此兇手似乎還精于鬼道,不然怎么能連一個兇鬼惡靈都沒留下呢。

  莫非真是昨晚那個人魈做的?

  夜漓尋思,那人魈與他們大戰(zhàn)一場,雖是全身而退,卻也并未討得好處,多少也是有些損耗,即便人魈半人半鬼,但終究未完全脫去肉身,行動必然受限,而這些朝中重臣府上皆有重兵把守,人魈要在一夜之間,殺盡這五處,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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