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寧九已經(jīng)變態(tài)到去吃樹葉。
要不是樹葉實在難吃,他肯定會飽餐一頓再下山的。
當寧九到山腳下的時候,聞到了大肘子的味道。
順著味道,寧九開啟疾跑,直接沖了出去。
由于太過急切,身體跌跌撞撞。
入眼處,一雙標志美腿,一個帳篷。
帳篷前,一讀書人,一道士,一熊孩子。
一個被啃了一半的大肘子。
道士啃肘子。
這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
寧九感覺這樣不太好。
健步如飛,身體穩(wěn)穩(wěn)的落在小道士身前。
“小師傅,出家人不能食葷腥的?!?p> 寧九自覺語言溫柔,且善解人意。
畢竟,這是為了這個破了戒的小道士好。
而在小道士眼中,寧九就是一副被肉味引出樹林的野人形象。
衣服破爛,面帶泥土,頭發(fā)雜亂,上面還夾著枯草。
除了這狼狽的形象,小道士還看出了一些其他東西。
頭頂迷霧,神魂殘缺,面帶煙籠,命勢無序。
眼中有萬千世界,宇宙銀河,還有埃塵浮屠,小道滿嘴的油光。
就是他了。
下山要尋的人。
小道士謙虛有禮:“居士是餓了吧,若是不嫌,小道吃剩的這半個肘子,可贈與居士。”
“那怎么好意思?!?p> 面上不好意思,手上卻做出了接的動作。
要的,要的,小道士眉清目秀,很上道嘛。
蠢小孩看著這個野人,竟然這么輕松的就能...
咽著口水,一臉迷茫。
小道士很自然的把半個肘子遞過去。
寧九也很自然的要接。
雙方都不帶一絲煙火氣息。
一只白嫩的手,阻止了。
徐西西拿著手里的白布,給這個狼狽的下山人擦了擦手。
“有些臟,這樣會臟了食物,吃了會拉肚子的。”
語言平常。
落在寧九耳中卻是溫柔的。
這種溫柔,一下子撫平了他心中的急躁。
任由這女子給他擦手。
徐西西拿著布,給寧九擦完手,又給他擦了擦臉。
雖然不能讓他徹底干凈,也不能讓他褪去一身狼狽樣子。
但至少能模糊了白布上的字。
少女的細膩,明了了白布上那些字,對于這個狼狽的下山少年來說,是無辜的。
現(xiàn)在好了,布上的字,也跟這個人一樣的狼狽了。
狼狽的讓人認不得了。
寧九說了句:“謝謝?!?p> 兩人聽著。
徐西西進了帳篷。
小道士卻想著,自己誤解了今天這一卦的意思。
九層山?jīng)]錯。
人也沒錯。
時間也沒錯。
大肘子也沒錯。
錯是錯在,卦上讓自己帶著肉食,原來不是讓自己吃的啊。
好笑好笑。
不過,這肉食的滋味,確實不錯。
小道士的這一脈,不忌葷腥酒水,但他今天卻還真是第一次吃葷腥。
寧九吃著半個肘子,腹中滿足。
也開始隨意的跟這位小道人交談起來。
“小師傅,怎么在山腳吃肘子?”
小道士平靜且緩慢回答:“在山腳等人?!?p> 又是等人?
“道士又不是禿驢,不忌葷腥?!?p> “哦哦哦。”寧九連續(xù)哦了幾聲。
也沒在意小道士口中的禿驢。
“那個姑娘,是你姐姐?!?p> “不是?!毙〉朗康恼Z速依舊不快不慢。
“那是我姐姐?!?p> 在旁邊的蠢小孩搭話。
寧九看著蠢小孩充滿欲望的小眼神。
在肘子上撕下一塊肉來,扔給她。
投食。
“謝謝?!?p> 很禮貌,也很不客氣。
直接把肉塞進嘴里,一副滿足的樣子。
吧唧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徐西西出來了。
一碗泡面,一個剝好了的咸鴨蛋,冒著紅油。
遞給寧九。
“慢些吃。”
寧九接過泡面,咸鴨蛋卻被小蠢孩搶了去。
“這是我的。”
徐西西板著臉:“東東不要饞嘴。”
寧九:“沒事沒事。”
“挺好,吃下一些,就夠了。”
腹中的饑餓感,吃下一些東西后,很快就消失了。
徐西西笑著,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寧九看。
原來人真的可以這么好看。
即使他很狼狽。
徐西西以為自己適應(yīng)了只有一個顏色的世界。
但現(xiàn)在看來,并沒有。
寧九,在她眼里,是彩色的。
是正常的。
不是自己眼疾好了。
而是這個人,特殊。
滿世界都是單調(diào)的,只有他不是。
光是看著,心里就很是高興。
...
一桶泡面,半個肘子,還有蠢小孩分給他的半個鴨蛋黃。
寧九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徐西西:“要不要去我那,換身衣服,我是開裁縫店的。”
寧九:“這樣好么?”
寧九看了看自己現(xiàn)在的穿著,臉色又有些尷尬。
一身衣服,破破爛爛。
衣服成布條一樣,掛在身上,好在鳥沒漏出來。
小道士:“緣分在此,居士不要扭捏了?!?p> 寧九:“呃。”
一行人,收了帳篷,去了徐西西家的裁縫鋪。
離城多山多水,還有著名的離歌學(xué)府坐落。
可謂是人杰地靈。
小道士一邊走,一邊掐算。
匯龍之所,每當大變,必首當其沖。
離城,當也是這個道理。
城中平日之景依舊。
只不過鳥雀少了些。
枝頭所在,卻多了許多黑鳥烏鴉。
烏鴉自古被當做不祥。
不過就是顏值太低,歌喉太爛,時常以腐肉為食。
小道掐算,離城的烏鴉,應(yīng)是周邊之地,匯集而來。
災(zāi)之所到,離城不會太安靜。
小道士搖頭晃腦,心想這可怎么辦。
自己打不能打,挨打又太痛。
怎么辦才好。
小道士苦惱著,身體不由自主的靠近寧九。
蠢小孩:“嘚,那個道士,你為啥還跟著我們?”
這個道士太小氣,有肘子都不分給自己,不是同道之人,徐東東不喜歡他。
小道士不緩不慢的說到:“緣分,緣分?!?p> 和尚家的緣分是把有緣人請到寺廟打工,而道士家的緣分是去有緣人家里蹭吃蹭喝。
這是小道士的師傅說的。
小道士充分的繼承師家傳承,順緣而行,白吃白喝。
蠢小孩不高興了。
又一個要跟自己搶吃搶喝的。
徐西西心里也在算賬。
家里一個大哥白嫖,一個幼妹比大哥還能吃,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白嫖的小道士。
又不好攆走,畢竟小道士對寧九有共食一肘子的交情。
至于寧九。
喜歡的人來家里吃飯那能叫白嫖么?
明明占便宜的是自己。
好在自己只要把材料賣出去,然后把銅幣換成現(xiàn)金。
也能夠讓這些人生活一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