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相親樹下你和我
“嘿,這女人怎么說話哪?”
“怎么說話?我怎么說話,不都比你放屁好聽?”
“反了你了!敢跟我這么說話,你知道我是誰嗎?”
孟離剛要回懟,旁邊的麻衣女子卻忽然湊過來,手里還抱著那只筐子。
“徐老爺!徐老爺!您別跟她一般見識,她這種女人,永遠都不會有人要的,您跟她吵,那簡直是跌了您的價兒?!?p> 姓徐的胖子聽見麻衣女子恭維,便不發(fā)作了,只是朝孟離輕蔑地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潑婦。”
麻衣女子堆笑著把筐子往徐胖子面前送:“老爺,您看,這都是我做的。”
徐胖子往筐子里略一瞥:“這都什么呀,就這也好意思拿出來給我看?”
他猛推了一把,把麻衣女子連人帶筐掀了個趔趄。
“滾滾滾,沒用的娘們兒?!?p> 孟離雖然被麻衣女子數(shù)落,心中不平,但她見徐胖子欺負(fù)人,又忍不住義憤起來。
“喂,你這人有什么毛???人家……”
結(jié)果她話還沒說完,麻衣女子卻連忙跪在徐胖子的腳邊,邊磕頭邊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徐老爺,是我的錯,我不該用我這點骯臟的手藝污了您的眼,是我的錯……”
孟離:“……”
徐胖子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走了。
麻衣女子見孟離驚訝地望著自己,翻了個白眼,罵道:“看什么看?沒教養(yǎng)……”
“……”
孟離看著麻衣女子一會兒奴顏婢膝,一會兒又頤指氣使。震驚之余,又想到一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抬起頭,放眼去往空地上的其他女子,發(fā)現(xiàn)她們都是只對往來的男子獻媚,好像那些臭男人是她們的再生父母,而對身邊的女子不是冷眼相對就是惡語相加,像是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似的。
這些女子真是可笑又可悲,明明身邊的同性才是跟自己一個陣營的,卻偏偏要削尖了腦袋,擠到跟自己相對的那個陣營里去。
把戰(zhàn)友當(dāng)敵人,把敵人當(dāng)戰(zhàn)友,就算真的混到那群男人之中,也還是下等人。然而她們卻始終樂此不疲,把成為下等人當(dāng)作榮耀。
她忽然有一種無力感。明明是想幫忙的,可是伸出的手卻被打了回來,就像是在叫一個裝睡的人,她自己都不愿意睜開眼睛,你又如何叫得醒她呢?
孟離自嘲地笑笑,卻在人群中看見了一雙深邃的雙目,如鳳驕矜,如鷹桀驁。
是江聿,一直躲在暗處悄悄觀察的江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卻無動于衷的江聿。
她真想把那對眼珠子摳出來。
江聿發(fā)現(xiàn)孟離在看自己,便瞇了瞇眼睛,像是在笑。他手中把玩著扇子,慢慢踱到孟離身邊,低聲道:“像你這般粗魯,如何能引得妖孽上鉤?”
孟離沒好氣道:“是你非得讓我來當(dāng)誘餌,又不是我主動的。我長得不像誘餌,那能怪我嗎?”
“你就不能裝一裝?”
“不會!我就這樣,你愛用不用,不用我就走了!”
孟離作勢要走,江聿連忙伸手握住孟離的胳膊:“哎,小雀兒,你怎地如此耐不住性子?像你這般,怕是一輩子都找不到男人了?!?p> “我要男人干什么?我能打能扛,自己都能養(yǎng)活一大家子人,男人怕是還要我來養(yǎng)?!?p> “哈哈,你這女子還真是有趣,我倒想看看,什么樣的男人還要你來養(yǎng)。”
麻衣女子聽到這邊在竊竊私語,連忙湊過來,手里還不忘拖著她的筐子。
“這位公子,她脾氣不好,剛剛把徐老爺都得罪了呢,”麻衣女子指了指孟離,“她是個慣會裝模作樣的主兒,您可千萬別被她的花言巧語給騙了?!?p> 孟離氣不打一處來。放什么狗屁?老娘才來了不到半個鐘頭,你怎么說得好像認(rèn)識我一個世紀(jì)了?
江聿覺得更有意思了:“哦?她會騙人?”
“可不是嘛!”麻衣女子見江聿答話,便津津有味起來,“她呀,什么都不會,就知道拿一張嘴去唬別人,剛才差點就把徐老爺給唬住了,幸虧有我給徐老爺提了醒。她見我將她詭計戳穿,還說要打我呢。”
江聿把扇子在掌心輕輕拍著,然后抬扇勾住孟離的下巴:“怎么騙的?我怎么覺著,她實在笨得很,連說句謊都不會呢?”
孟離厭棄地把江聿的扇子扒拉開。
“哎呀公子,您一定是剛來的,都不了解她。我最了解啦,她每天在這里站著招蜂引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您還是看看我,我可是好姑娘,針線女紅樣樣都好。”
麻衣女子把筐子使勁往江聿面前遞,可是江聿連看都不看那筐子,雙眸直直地望著孟離,似乎想穿過這個小腦殼,看看里面都長了些什么。
“招蜂引蝶……”江聿雙目炯炯,灼熱的目光掃在孟離臉上,臉也漸漸貼得近了,“怎么招?怎么引?”
孟離感到雙頰像被火燎了一樣燙:“你、你,你想挨打嗎?”
“哈哈哈!”江聿忽然挺直了身子,拿扇子在孟離肩上輕輕一拍,“就你了,跟我走吧!”
孟離:“……”
麻衣女子愣了愣,似乎沒明白眼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過她反應(yīng)夠快,趕緊扔下筐子,又往江聿跟前湊過去:“公子原來好這口?我、我也會!我也會打人!我打人可舒服了!”
江聿瞥了一眼麻衣女子,玩味一笑,什么都沒說,而是伸手搭上孟離的肩膀,往空地深處走去。
孟離回過頭,朝麻衣女子做了個鬼臉,留下麻衣女子一個人在風(fēng)中凌亂。
兩個人穿梭在人群中,周圍的女子不停從上到下打量著江聿,看到那一身價值不菲的打扮,眼睛里簡直要冒出火來。
孟離把江聿的手掀下去:“接下來怎么辦?到哪去找那個妖精?”
“用你當(dāng)誘餌看來是不行,下面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p> “要不,咱們找一個你說的那種姑娘,在她旁邊蹲著?”
江聿斜了一眼孟離,剛要開口,卻忽然停住腳步,雙眸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一個男子。
那男子一身墨綠色的長衫,頭發(fā)像是燙過一般的波浪,眉目清秀,連瞳孔都泛著一抹天青的顏色。
“姑娘,你生得這般美,為何不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看一看?“
男子對面的姑娘抿著嘴羞澀一笑,緩緩抬起臉,眼睛卻不敢去看那男子。
孟離忽然警覺:“是他嗎?”
江聿點點頭。
“你怎么看出來的?你不是沒見過他嗎?”
“直覺?!?p> “哼,不愿意說就算了,還直覺,裝神弄鬼?!?p> 兩人悄悄接近男子的身后,一左一右,把男子夾在中間。
江聿用扇子點點男子看中的姑娘:“你這女子不錯,我看上了,回去給我做丫頭吧?!?p> 男子轉(zhuǎn)頭,看著這不速之客:“這位公子,凡事要講究先來后到,你怎可隨便過來橫刀奪愛?”
江聿假裝驚訝:“哦,抱歉抱歉,我方才沒看到這里有人,還以為是誰把衣服掛在樹上了?!?p> 男子有些惱怒:“公子說話好不客氣,人和樹怎可混為一談?”
江聿擺擺扇子,顯得很不耐煩:“我不是跟你道過歉了?你卻如此糾纏不清。我知道了,你是舍不得這女子。好辦,我府上這樣的女子多得是,閣下尊姓大名,家住何地?我把丫頭還你一個就是了。”
“我與這位姑娘兩情相悅,豈是你隨便還我一個丫頭就能代替得了的?”
“兩情相悅?”江聿笑道,“你怕是連她名字都不知道,還敢說兩情相悅?”
男子冷哼一聲,上前一步牽起那姑娘的手,略略躬身,謙遜道:“在下柳逢春,敢問姑娘芳名?”
姑娘的臉更紅了:“鴛兒?!?p> 柳逢春道:“鴛兒姑娘,可愿跟我回家?”
鴛兒微微抬頭,看了柳逢春一眼,又看了江聿一眼,然后輕輕點點頭。
柳逢春道了聲謝,轉(zhuǎn)頭挑釁地望著江聿。
江聿冷笑:“這姓柳的出多少錢?我出雙倍,你跟我走?!?p> 柳逢春怒道:“公子怎么這般不講道理?鴛兒姑娘都說愿跟我走,你卻到這里胡攪蠻纏!”
“呵,既然這樣,你我找個僻靜的地方一決高下,誰贏了,這女子就歸誰?!?p> 柳逢春的眼神忽然警惕:“算了,既然公子如此喜歡鴛兒姑娘,那我也不好強求?!?p> 說完,步步后退。
江聿眼皮一跳。
孟離見勢頭不妙,連忙裝作一副花癡的樣子,一把拉住柳逢春的袖子,嗲里嗲氣道:“柳公子呀!你喜歡什么樣的?喜不喜歡我這樣的?要不,我跟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