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全都賣
縣公府正堂之內(nèi)，一個身材不高，大腹便便的胖子，穿一身名貴蘇繡的員外衫，手上帶著三個大大的金戒指，渾身璀璨奪目，散發(fā)著土豪特有的氣質(zhì)，此刻正面帶愁色，來回的踱步。
此人叫王大利，人如其名，是京城萬寶路邸店的東家，祖上三代經(jīng)商，傳到王大利這里，雖不談不上什么大富大貴，但憑著王大利的精明，也算是衣食無憂。
王家做生意精明的很，可就是讀書不行，想著供出一個半個的讀書人，取得功名當(dāng)官，以庇護(hù)家族。
可能是王家的基因，就不適合讀書，到現(xiàn)在家中也沒有出過一個能考取功名的人，又想著攀附權(quán)貴，做些大生意，怎奈那些權(quán)貴根本看不上王家這種無權(quán)無勢的小家族。
只能靠著和一些小官吏合伙做些生意，雖也賺錢，但賺的也都是辛苦錢，大頭都是白送給了那些小官吏。
正當(dāng)王掌柜苦于巴結(jié)權(quán)貴無門時，梁青拿著縣公府的門貼，找到門上，王掌柜雙手捧著門貼，看著上面“南平開國縣公府”七個燙金大字，激動的手都是有些顫抖，想不到王家有一天也能跟縣公府攀上關(guān)系。
可是當(dāng)送走梁青，冷靜下來后，才想到，南平縣公府...梁佑辰，那不就是，除了好人好事不做，其他的什么都做的京城頭號敗家子嗎！
別說是普通老百姓，就是那些達(dá)官貴人的少爺們，聽到梁佑辰的名字，都是聞之色變，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事情已經(jīng)應(yīng)下，想推托不來，王大利可沒有那個膽子，只得今日一大早硬著頭皮趕來伯爵府。
想著無論讓收什么東西，就是白送也不能收，大不了自己再賠上幾百兩銀子，當(dāng)賠禮錢，也不能和這京城最大的惡少，沾上關(guān)系，固然賺錢重要，也要有命花才行啊。
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到梁青，一臉的賤笑，跟在一位少年身后，朝正堂走來，王掌柜心臟猛烈的顫抖了一下，手中一直端著的蓋杯，差點摔碎，急忙起身，佇立在門口，臉上帶著商人特有的笑容，迎接少縣公。
“哈哈哈，是王掌柜吧，抱歉，家里剛才有些小事情耽誤了一點時間，王掌柜可不要生氣啊?！?p> 沒等王大利開口，梁佑辰搶先說道，心想，畢竟賣地產(chǎn)也算是生意，講究先禮后兵。
心中充滿了鄙夷，這耽誤的一點時間，可是整整的一上午，惡少就是惡少，絲毫不懂得守時。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這少縣公不僅人長的帥，態(tài)度也是異常的謙和并不像傳說中的那般兇神惡煞啊。
不管王大利心中多么的鄙夷和驚訝，有著多年經(jīng)商經(jīng)驗的他，臉上始終掛著不卑不亢的笑容：“少縣公過謙了，無礙的，今日得見少縣公，一表人才，真乃是人中龍鳳，如果沒事的話，小的就告辭了?！?p> 王大利沒走幾步，身后就傳來了少縣公的聲音：“回來！”
聲音不高，但充滿了威嚴(yán)，其中還夾雜著幾分怒氣，王大利聽罷，就是一陣的哆嗦，心道：“不妙，看來這趟要有來無回了?！?p> 梁佑辰真是有些惱火，這王大利開始時夸自己帥時，聽著還挺順耳，沒想到下一句就是告辭要走，一時間梁佑辰差點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這王大利滑頭的狠啊，今天本少爺不拿出點惡少的氣勢，他還真拿本少爺當(dāng)好人了。
“哈哈哈，王掌柜這就不夠意思了，本少爺請你來是談生意的，怎么可以一見面就要告辭，連東西都不看一眼嗎？”
王大利聽出少縣公有些怒氣，連忙回身作揖道：“少縣公誤會了，小的只是發(fā)現(xiàn)銀子帶的不夠，回家取銀子而已?！?p> 明知王大利是在敷衍，不過梁佑辰并不打算發(fā)作，而是依然保持著人畜無害的微笑道：“銀子不急，先看看地契。”
說完，隨手將一大摞的地契，扔在了茶幾上，兩只眼睛直直的盯著王大利。
雙手拿起地契，王大利只是看了前幾張，兩只眼珠子差點瞪出來，隨即極速的翻看完所有的地契，聲音有些顫抖：“少...少縣公...這里可是兩千多畝，京城難得一見的上好良田啊，少縣公舍得出手？”
商場混跡半輩子的王大利，當(dāng)然明白手中這些地契的價值，價格只要不是貴的離譜，轉(zhuǎn)手變賣，那是只賺不虧，此時眼中的少縣公，也變得可愛了許多，這哪里是惡少啊，簡直就是個大傻子，不，是送才童子大善人。
剛才說好的白給也不要，在眾多地契面前，早已忘的一干二凈。
梁佑辰也不答話，慢慢踱到正座大喇喇坐下，翹起二郎腿，順手拿起桌上的折扇，啪的一聲打開，這才慢條斯理的道：“當(dāng)然是要賣，而且是一畝不留全部要賣，要不要去看看地？”
“不……不敢?！?p> 王大利小心翼翼的堆笑著，盡力使自己不要笑的過于得意，這位少縣公可是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啊，若是不小心說錯了什么，到手的銀子就要飛了，他笑容可掬的道：“梁家的莊子，小的怎會不知，都是上好的良田，行情價而言，一畝少說也是二十兩，兩千多畝地，四五萬兩不成問題，再者說，今年恰是好年景，賣地的少，買的多，只要公子當(dāng)真肯賣，小的盡心一些，總不至公子吃虧?！?p> 才四五萬……
梁佑辰有些遺憾。
可細(xì)細(xì)一想，這時代一兩銀子不是小數(shù)目，能抵得上后世差不多兩百塊，四五萬兩，這便相當(dāng)于幾百萬巨款了。
可梁佑辰還是不甘心：“只這些？”
王大利面上雖是笑呵呵的，心里對梁佑辰卻是鄙視無比，南平縣公世系，京里的人都知道，那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為朝廷立下無數(shù)的功勞，怎么到了這一輩，就出了這么個家伙呢，這若是我兒子，寧可斷子絕孫，也非掐死不可。
心里一番感慨，王大利干笑道：“少縣公，這價錢已經(jīng)不低了?！?p> 梁佑辰只得作罷，畢竟他是惡少，不能在人前顯露出自己還有做買賣的精明，于是大手一揮：“好，就這么定了，小青青，給咱們這位……這位……這位王...王掌柜斟茶，哈哈，本公子最愛交朋友了，來來來，請坐，請坐?！?p> 王大利尷尬得要死，卻又不敢不從，乖乖的欠身坐下，等梁青去斟茶了，見梁佑辰不吭聲，把玩著茶杯，便覺得自己眼睛放在哪里都不合適，他目光一閃，卻是看向墻上的一幅字畫，忍不住起身走到近前，仔細(xì)端詳了一番道：“縣公府，果然與眾不同，這幅張萱的《韓熙載夜宴圖》平常人家若是得了，非要壓箱底不可，不料縣公府竟直接掛在了廳里，令小的大開眼界啊?！?p> 嗯？
本來王大利只是借機(jī)吹捧一下，做買賣的人嘛，嘴巴總要甜一些，尤其是遇到這等混世魔王，可梁佑辰瞇起了眼，突然嗅到了一股商機(jī)：“什么價？”
“什么什么價？”王大利目瞪口呆。
梁佑辰目光炯炯地盯著他道：“自然是這幅畫，能賣多少？”
“想來，也有幾百兩銀子吧，這雖是張萱的名作，不過畢竟張萱的畫存量不少，和古之先賢卻還差了一些?！?p> 梁佑辰精神一震，拍案道：“賣了。”
“這……這……也賣……”王大利‘虎軀一震’，詫異的看向梁佑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