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環(huán)泄隱情再激悅
帝王或太后崩逝喪期皆為二十七日,此段期間,拓跋承旭處理完政事需守在拓跋宗靈前盡孝,越國百姓也要遵循國喪禮制,不得掛彩,不得婚嫁等。
而拓跋承旭繼位越國國君之事向各國發(fā)放國書,同祝北辰一樣昭告天下。
不過,拓跋承旭未同任何朝臣商量,就悄悄派謝全前往燕國求娶安悅,打算先將安悅接入越國再行婚娶一事,到時候既已事成百官反對也無濟于事,誠然,他的一己之為定然不會得到百官認可,更可恨的是,他連給百官說的機會都沒有,因為早在他逃出燕國之前,蜀國皇帝陳彥已向燕國送去求娶安悅的婚書。
對燕國來說,蜀國是盟友,可越國呢,是侵犯他們國土的敵人,還有拓跋承旭出逃的事情,在他們看來,越國儲君在燕國受盡屈辱,如今成功逃回越國當(dāng)了皇帝,勢必會對燕國報復(fù),所以,兩方對比之下,燕國絕不會選擇拓跋承旭。
陳彥在得知燕國太皇太后陳容崩逝的消息后,也很理解燕國沒有立即將安悅嫁給自己是要守祖制,為表示自己同燕國的交好之意,陳彥特地派使臣前往燕國,代替自己為太皇太后守孝,同時待喪期一過,就將安悅迎回蜀國。
太皇太后的喪期將滿,蜀國的使臣也已趕到,送上了大量的禮物,以示蜀國皇帝陳彥的哀痛之情。
同時,追擊拓跋承旭的士兵也回來了,在拓跋承旭的國書還沒到達燕國,他們就帶回拓跋承旭已經(jīng)稱帝的消息,祝北辰感到勁敵就要出現(xiàn),所以,在百忙之際他仍接待了蜀國使臣,表現(xiàn)出與蜀國友好兄弟邦國的情誼,在自己看來,能與蜀國再續(xù)聯(lián)盟就可以少去很多事端,最重要的是,就算拓跋承旭要報復(fù)燕國,至少有蜀國這個盟友做后盾,拓跋承旭也要好好考量考量,相信他會投鼠忌器。
只要能爭取足夠的時間,自己必會讓燕國回到以前的強盛。
現(xiàn)在,能忍則忍,能讓則讓,哪怕顯得有些故意迎合,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畢竟目前皇位未穩(wěn),祝北辰不同于拓跋承旭,人家是頂著儲君的名頭繼位登基,就算一些不愿見拓跋承旭做皇帝的人也說不出任何不是之處,自己就不同了,自己是殺了自己的太子兄長篡位得來的帝位,稍有不慎就會落人把柄,是以必須處處小心,處處親力親為,不敢相信別人,只有等文武百官,燕國大權(quán)皆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自己才算真正的坐穩(wěn)了皇位,才能真正實現(xiàn)心中抱負。
劉定宇已前往通州平叛定國公王繼之亂有些時日了,薛環(huán)獨自在家日夜祈禱劉定宇得勝歸來,在閑暇之余卻暗自神傷,不為其他,只因她的嫉妒。
自小到大,她努力學(xué)習(xí)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論才學(xué)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好,是京都享有盛名的才女,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她始終都屈居安悅之下,究其原因,安悅不過是有著公主的身份罷了!
她喜歡劉定宇,而劉定宇也愛她,劉定宇甚至為她提早進入仕途,就是想兩情相悅結(jié)為夫妻,可偏偏安悅橫插一腳,自己不得不成為妾室嫁入劉府。
后來,祝北辰成功坐上了皇位,作為祝北辰的心腹,劉定宇也得以重用,而安悅因陷致她小產(chǎn)一事,以及劉定宇忌憚安悅的身份,必不能再同其有夫妻之名的原因與之和離,由此,薛環(huán)正式成為劉定宇的妻子,心愿得償,最終,安悅敗給了她。
可是,上天似乎很不公平,原本以為安悅會就此沉寂于無盡的悲痛之中,或被祝北辰所殺,或被祝北辰囚禁一生,沒想到就在安悅一切即將毀滅之時,蜀國國君竟然求娶安悅為后!比之公主的身份更為貴重。
薛環(huán)不甘。“安悅公主,你的命可真是好哇,好到讓我羨慕,嫉妒,我豈愿見你活得比我好呢。”
太皇太后的喪期一過,燕國開始籌備安悅出嫁蜀國事宜,蜀國使臣也從旁協(xié)助,想早日將安悅迎回蜀國,完成國君陳彥下達的任務(wù)。
不出幾日,安悅就要永遠的離開燕國,她臉上沒有一絲喜悅,就在方才,她又想辦法去見了太子妃吳穎和侄女榮安郡主最后一面,她告訴吳穎,不管遇到任何艱難困苦都要支撐下去,她會想辦法將她們帶離祝北辰的牢籠,吳穎也承諾一定會照顧好榮安,等她將她們母女救出囹圄。
離開了吳穎,安悅回到自己的寢宮,剛到宮門,卻見到了一個不速之客,或是說心中的敵人。
薛環(huán)的姿態(tài)仍然放得很低,向安悅行大禮?!肮骶鸵h嫁,臣婦想來為公主送行?!?p> “你有這么好心?”安悅毫不客氣。
“公主,臣婦自小是您的伴讀,打心底里尊敬您?!毖Νh(huán)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索性自己提了出來打消她的疑慮。“雖然后來出了牛膝草一事,但臣婦始終不相信是公主所為,公主身份尊貴又是當(dāng)家主母,犯不著做這等腌臜之事?!?p> 想到之前牛膝草一事她確實始終未發(fā)一言,安悅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對她有所誤解,畢竟不相信自己的人始終是劉定宇,是以改變態(tài)度?!罢f吧,找我究竟什么事?!?p> “公主不讓臣婦進去說話嗎?”薛環(huán)試探的問。
雖說改變了態(tài)度,安悅卻也不打算和她有任何瓜葛?!熬驮陂T口說也是一樣的?!?p> 微微輕笑點頭,薛環(huán)看出她還恨著自己,自己又何嘗不是?所以,自己見不得她過得好,哪怕她都要嫁往蜀國為后了,自己便不能讓她活得痛快,縱然她位及皇后之尊,也要她活在痛苦之中,叫了一聲身后的侍女?!罢鋬?。”
許珍立馬雙手舉過頭頂,將一個精致的木盒呈于安悅面前。
安悅不知其意便打開了盒子,只見里面赫然裝著一顆南海明珠,而這顆南海明珠世間僅有,是安悅從母后那里所得,為此還在祖母的壽宴上獻舞,才有了蜀國國君迎娶自己一事。
驚訝之余,只聽薛環(huán)說道:“公主,您即將遠嫁蜀國,恐此生都無法相見,臣婦沒有什么貴重的禮物相贈,這顆明珠還是前不久陛下給家父的賞賜,臣婦便將這顆明珠送給公主,以賀公主和蜀國國君大婚。”
看著眼前的明珠,聽著薛環(huán)的話,安悅只覺渾身的血都凝固了,片刻明白了其中的原由,一直以為劉定宇是因為喜歡薛環(huán)才不愿娶自己,后來畏懼皇權(quán)才迫不得已同自己成婚,所以,婚后與自己的關(guān)系冷漠,現(xiàn)在想來,其實他一開始就打算要娶自己的,只是,他也必須要娶薛環(huán),料定自己心系于他,勢必要嫁給他,所以他要耍些手段,才能讓薛從之甘愿薛環(huán)為妾嫁給他。
他看中的是自己的嫁妝,或是說祝北辰看中了自己嫁妝,自己的嫁妝如此豐厚,用來賞賜幫祝北辰謀逆的功臣不是很好嗎?原來,自己以為的幸福卻是他人精心設(shè)計的圈套,這一刻,安悅終于看清楚了劉定宇這個人,這個從小就是自己美夢的男子,夢徹底清醒,劉定宇再不是安悅的陰影,她能做為旁觀者看待自己和劉定宇以及薛環(huán)之間的關(guān)系,只是為時已晚,當(dāng)初若能聽母后規(guī)勸,是不是就沒有今日的結(jié)局?然而,人生沒有回頭路可走,為了兄長唯一血脈,自己還得往前行進。
繼而看向薛環(huán)一笑,自己還是高看了她,她今日來找自己的目的就是想告訴自己劉定宇在利用自己,可她呢,她父親是太子兄長的老師,能利用的地方比自己重要多了,恐怕活在劉定宇的美夢中的她根本不知道她也只是劉定宇的一顆棋子而已,以南海明珠這等稀釋珍寶的賞賜來看,她父親對祝北辰來說有著莫大的功勞。
原來她比自己更蠢,被心愛之人利用還以此為快,至今沉迷其中不能自拔,甚至假裝送禮想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自己如何會讓她稱心如意?
忽然,安悅對她一笑。“這禮我收下了,回去替我謝謝劉定宇,順便告訴他,他戲演得很好,只是有時候入戲太深,難免自己都相信了。”
說完冷笑離開,步履灑脫,徒留薛環(huán)滿心莫名其妙,本想來刺激她,沒想她竟一笑置之,薛環(huán)奇怪,難道她在得知自己是劉定宇利用的工具后不該痛苦絕望嗎?她是那樣愛著劉定宇呀。
在這段三人的情感糾葛當(dāng)中,安悅已經(jīng)完全看透,雖有不甘但到底走了出來,可薛環(huán)還身陷其中,所以,她怎會想到劉定宇對她的好是別有用心呢?她只是疑惑安悅對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只不過,她要想通當(dāng)中含義,除非如安悅一般離開劉定宇。
回到屋內(nèi),安悅望著手中的南海明珠,這顆母后給自己的明珠又回到了自己手上,卻成了薛環(huán)用來傷害自己的利器,可自己已不是從前的自己,以前的自己只一心撲在劉定宇身上,而現(xiàn)在還要謝謝薛環(huán),是她讓自己明白了一切,既如此,劉定宇從來對自己都是算計,自己又何苦再為他傷心難過?
拿出明珠,安悅緊緊握在手心,如今的自己惟有堅強,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以告慰亡去的母后和兄長,若有能力,自己必然會為他們復(fù)仇。
兗州,劉定宇站在城墻上,剛剛擊退了定國公王繼的一輪攻擊,又經(jīng)過一段時間,王繼一邊攻打兗州,一邊繼續(xù)招兵買馬,如今他的兵力已近十萬,而祝北辰剛登基不久,各地要塞重鎮(zhèn)的兵馬根本不敢隨意調(diào)動,所以,劉定宇想要以王繼半數(shù)的兵力擊敗他幾乎是不可能的,由于王繼在通州經(jīng)營多年,又出師有名,所以他能在短時間內(nèi)召集這么多人加入他反抗朝廷,這些人似乎因王繼的仇恨而憤怒,戰(zhàn)斗起來士氣高昂,無疑增加了劉定宇平叛的難度。
劉定宇深知,要同王繼交戰(zhàn)根本無法取勝,整日里據(jù)守城內(nèi)也會讓士氣更加低落,長久下去不是辦法,既然不能同王繼正面較量,只能另覓他法了。
通州,是個山水秀麗的地方,可謂是水繞山流,山踞水中,是塊難得的富饒之地,若非王繼的祖上是開國元勛,這樣好的一塊福地也就不會落在王繼手上了,王繼一家蒙陰祖上之威世襲罔替定國公爵位,到了王繼這一輩,更是出了一位皇后,在燕國是風(fēng)光無限,然而,盛極則衰似乎也是一種難以逃避的命運。
正是因為這樣的一塊福地,由于山水居多,一到夏季就多雷雨,劉定宇在這樣的天氣變化中找到了對付王繼的突破口。
要說這突破口,還得從一日雷雨天說起,那日,劉定宇在營房同幾個大將商議對敵事宜,一道驚雷落下,響聲震耳欲聾,銀白閃電亮得刺眼,劉定宇不禁到門口去看,發(fā)現(xiàn)原來是放在天井里的兵器架被雷擊中,看到這一現(xiàn)象他蹙眉深鎖,一位將領(lǐng)看見不過是雷劈倒了兵器架沒發(fā)生什么大事,就想同劉定宇繼續(xù)商討事情,可劉定宇卻擺了擺手,示意那名將領(lǐng)不要打擾他,而他自己卻是望著天井里放著的其它兵器架一動不動。
不多久,又一道雷劈下,正中兵器架上的一根長槍并擊倒了兵器架,這下,劉定宇堅信自己看透了什么東西,但還不敢肯定,于是,冒著被雷劈的危險,他跑出去將兵器架扶起,然后快速回到營房繼續(xù)觀察,不出所料,一道驚雷落下,再次劈在了那根長槍上。
一連三次雷都劈在了兵器上,先前那次自己親眼沒看到,可后兩次卻都劈在了長槍上,這絕對不是巧合。
劉定宇想到了答案,雷電素愛劈一些金戈之器,眼下看來,高一些的金戈鐵器更容易引雷。
劉定宇嘴角上揚。“我有對付王繼大軍的辦法了。”
一眾將士因他突然冒出的話感到莫名其妙,紛紛問他是何辦法,他卻故作神秘絕口不言,倒不是擔(dān)心這些人會泄露出去,只是說出來怕他們不會相信,到時候兩軍對壘起來恐生疑心,勢必會對戰(zhàn)事不利,劉定宇明白,只有事情成功才能讓人信服。
于是,他當(dāng)下命人鑄造了十余根,差不多有兩丈長的鐵柱,同時還命城中的鐵匠鋪,將所有鐵器打造成鐵鏈。
有了這些東西后,劉定宇吩咐士兵們將鐵鏈埋在城外的空地上,但不能埋得太深,又將十余根鐵柱的插在城外,借助樹木以做掩飾,并將埋在地下的鐵鏈串接在鐵柱上。
做好這一切,只待天公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