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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裳祭

  掃了一眼嚇得瑟瑟發(fā)抖的官吏們,郭達問:“殿下,這些人如何處置?”

  這些人都是太子黨,太傅薛從之早就將這些人的姓名告知過薛環(huán),而今就算想博個仁名饒了他們已是不能,待自己登位后,這些人難免不會做出一些事情來證明自己是謀逆篡位的反臣,而自己本就來位不正,若這些言論流傳出去,自己的皇權(quán)更難穩(wěn)固,甚至可能引發(fā)各地起義,是以,祝北辰冷冷說道:“不留活口?!?p>  郭達湊近他的耳邊?!翱墒峭踉母赣H乃定國公,手握重兵?!?p>  “太子已經(jīng)被我們誅殺,此刻,皇叔也去中宮處置皇后了,你認為留王原一命,定國公就不會為他的親妹妹和親侄子報仇了嗎?”這些問題祝北辰想得很清楚,太子皇后必死,定國公絕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既然無法改變定國公舉兵討伐自己,不如殺了他的兒子,至少還能給定國公一個致命的打擊。

  王原自知難逃一死,他大喊道:“祝北辰,你今日謀逆之舉,為天下人所不齒,我父親定會為我報仇!”

  殿上霎時哀嚎一片,王原的聲音也消失其中。

  守在拓跋承旭小院外的兩名侍衛(wèi)聽到宮內(nèi)的廝殺聲,不禁嚇得汗毛倒立,紛紛猜測發(fā)生了何事,可祝北辰命他們嚴格看守越國儲君又不敢擅自亂動,只得心煩意亂的繼續(xù)守在門外。

  而院內(nèi)的拓跋承旭和他的侍衛(wèi)謝全自然也聽見了,謝全望了望小院兒外四處燃得通明的火光,說道:“殿下,燕皇宮明顯發(fā)生宮變,我們不如趁亂打出去,或有機會逃離燕國。”

  “我知道,不過要安然離開,也得好好想想才是。”拓跋承旭深知這樣的機會不能錯過,冷靜的分析出逃計劃?!伴T口兩個守衛(wèi)不足為懼,將他們殺了,然后換上他們的衣服,我們定能逃出皇宮,而宮外層層守衛(wèi),我們就兩個人定然無法逃脫,如此,我們只能從燕國的皇家園林里走,園林里的侍衛(wèi)不多,我們小心些不會被發(fā)現(xiàn),而且園林還有馬匹,到時候騎走兩匹馬豈不比兩條腿跑得更快,再給母后為我派來的護衛(wèi)發(fā)信號,讓他們在東直門接應,相信應該可以安全離開京都?!?p>  聽完后,謝全只覺非??尚?。“殿下所言甚是?!?p>  于是,兩人打開了小院兒的大門,兩名守衛(wèi)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們赤手空拳的打暈了,再奪下他們的佩刀,兩名守衛(wèi)就這樣被殺死在喧鬧皇宮中最寂靜的宮道里。

  將兩名守衛(wèi)的尸體拖入小院,兩人迅速換了他們身上的衣服,借著宮中混亂,一路往外逃竄,不得不說,這的確是他們逃離燕國的最佳時期,一路上的層層禁衛(wèi)都被調(diào)去護衛(wèi)祝北冥了,留守下來的不過一兩個守門傳信之人,當然,在拓跋承旭和謝全逃跑時,這些人注定沒有活路,就這樣,他們成功的逃進了皇家園林。

  皇后王熙本該參加今晚的宴會,只不過她要照顧祝懷恩也就沒去,此刻剛剛為祝懷恩侍疾回來,不承想還未歇下,祝懷閔已帶兵闖入她的宮中。

  到底身居高位多年,王熙明知發(fā)生宮變,依舊面不改色?!捌綎|郡王不好好待在平東郡跑來京都做什么,還敢私闖本宮寢宮,不知是死罪么!”

  其實,她身后的太監(jiān)和宮女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能站著都算他們的勇氣了,祝懷閔看著她,終于露出了開心的笑容?!盎屎螅斈耆舨皇悄?,本王怎會遠放平東,甚至不能為父皇盡孝!而今,我站在你面前,你還敢拿你皇后的身份壓我?”

  “這些年你在平東郡不是過得很好嗎?!蓖跷鹾芮宄莵韽统鸬模擅嫔媳3种屎蟮臍舛?。“本宮這么做也不過是為了江山社稷而已。”

  “你料定我會謀反?”祝懷閔帶著戲謔的目光。

  “防患于未然?!蓖跷鹾敛槐芤暋!岸?,你現(xiàn)在不正是在謀反嗎?”

  “哈哈,那我告訴你,我從未想過要那皇位?!弊验h笑著對她說道,他要讓她知道她的所作所為錯得有多深?!敖袢罩e我也不過是相助成王而已,但當初你如果不把我遠放平東郡,讓我好好的留在京都為父皇守孝,所謂的謀反還會成真么?”

  王熙深吸了一口氣,沒想到在自己眼皮底下,那個外表恭謹?shù)淖1背竭€是亮出了他的野心,并成功攻入了皇宮,不然,祝懷閔又如何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自知絕無活路,問了最后一個關(guān)心的問題。“你們將太子怎么樣了?”

  “當年你忌憚我將我遠放,卻又顧及朝中大臣的反對沒有將我殺了,所以才有了今日?!弊验h挑了挑眉?!澳阏J為成王會給自己留下后患么?”

  緊緊捏著拳頭,王熙的心已在滴血,深知兒子已死,而自己苦苦經(jīng)營十數(shù)年竟是這樣的結(jié)局,可她仍舊未對當年所做感到后悔,只恨還不夠狠?!澳瞧綎|郡王還等什么,給本宮一個痛快!”

  一劍刺入她的胸口,多年的積怨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祝懷閔卻并不覺得有多開心,或許從今天后,自己就不知道該為什么而拼搏了。

  當年被遠放平東郡,唯一支撐自己就是回京都復仇,而自己明白,沒有實力如何能抗衡京都的十萬禁軍和皇宮禁衛(wèi),所以,自己努力的治理平東郡,發(fā)展兵力,使平東郡富強,以期將來能有復仇的一日,可平東郡實在是太窮太偏僻了,經(jīng)過自己十幾年的努力,也不過能養(yǎng)得起兩萬多士兵,如何能與京都大軍相抗?就當自己快絕望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成王的野心,因此,為了報仇,自己主動聯(lián)絡(luò)成王,助他謀反,只為今日手刃仇人,而今仇人死在自己劍下,自己卻不知往后的路該怎么走了。

  確實,祝懷閔報了多年之仇心中便開始迷茫,他是迷茫了,祝北辰卻越來越清醒,他明白,他必須在今日奪得燕國的至高權(quán)力,趕緊帶兵到祝懷恩的寢殿,跨向帝王之座的最后一步。

  父子倆默然對視許久,祝北辰還是無法抵御父皇帝王的威儀,哪怕他已經(jīng)臥床不起,自己仍舊不敢有一絲不敬,跪在地上。“父皇!”

  “你的野心,到底還是付諸了行動?!弊讯鞯恼Z氣無怒無悲,深知他明明被關(guān)在刑部卻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就已經(jīng)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祝北辰一時拿不準他對自己的責怪和怨恨有幾分,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案富剩舴腔市炙浪老啾?,兒臣絕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p>  盯著跪伏于地,貌似恭敬的兒子,祝懷恩冷冷的說:“看來,朕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了。”

  如今,他只有自己這么一個兒子,所以,他不可能會對自己怎么樣,祝北辰心一橫?!案富剩嘈艃撼?,兒臣會讓大燕國富民強,兒臣還要開疆擴土壯大我燕國,令他國敬仰誠服?!?p>  誠如自己先前所言,自己只有這么一個兒子了,難道還會殺了唯一的兒子讓皇位無繼落入祝氏旁支嗎?身為帝王自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祝懷恩只能接受這殘忍的事實,然而,自己還惦念心愛的女兒,在安悅嫁給劉定宇之時,自己就該預料到這個兒子有所預謀,只是安悅一心撲到了劉定宇身上,自己心疼她也就沒有想那么多了,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要為安悅把后路鋪好。“燕國璽印就在朕的床榻之上,只要你答應讓安悅?cè)ネ嘀輰俚?,并與劉定宇和離,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去打擾你這個妹妹,朕可以現(xiàn)在就把璽印給你?!?p>  青州地屬燕國邊境,臨近蜀國,雖不富裕,但遠離京都,不會讓祝北辰覺得有威脅,可以放心,就算祝北辰之后想找安悅麻煩,只要安悅逃往蜀國也就平安了,這是祝懷恩此時能為安悅想到的最好去處。

  沒想到父親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為安悅安排后路,且安排得如此妥當,祝北辰有些心酸,父親疼太子,疼安悅,唯獨不對自己和顏悅色,以致自己想要證實自己,也就萌生了不該有的野心,直至今日走上謀逆之路,可自己走對了,贏了,是最后的贏家,目光一凜?!皟撼贾斪窀富适ッ??!?p>  祝北辰不會動也不敢動祝懷恩,他已殺死太子,要想做燕國的皇帝,還需要祝懷恩給予他合法的繼承權(quán),只要父皇尚在,那些明知自己謀逆篡權(quán)的大臣就不會有異議,如此,皇位才能相對牢固。

  已經(jīng)成功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祝北辰不敢有半分松懈,馬上派人去宮外援助張釗,同時為自己繼位后掃清不必要的麻煩,現(xiàn)在,他要確保拓跋承旭還被控制在燕國皇宮內(nèi),以免他趁亂逃脫為自己將來留下后患,還要盤查太子近來做了些什么事情,否則自己繼位后對于政事會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只是,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派去查看拓跋承旭的士兵回來稟報說:“殿下,臣到時,看見兩名守衛(wèi)已被殺害,而越國儲君已無蹤跡?!?p>  反倒沒有太過意外,祝北辰清楚拓跋承旭并非表面上那般軟弱,每每他的笑容之下,都是隱忍的堅定,他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而今天自己謀逆篡位,就給了他這樣的機會。

  立即下令追捕拓跋承旭,只不過現(xiàn)下能調(diào)動的兵力不多,京都皇城禁軍還未完全安定下來,南開門守將馮玉和北御門守將杜峰還在和東直門守將張釗對戰(zhàn),而孫廷目前還不會聽從自己調(diào)遣,除非明日自己順利繼位,是以,在派遣士兵追捕拓跋承旭的時候,同時讓郭達去劉定宇府上解救劉定宇,并讓劉定宇準備好財物以便犒賞給將士們。

  在做好這些安排后,祝北辰在太子的書案上看見了蜀國送來的婚書,大驚之下立即再譴了一個人到劉府,讓劉定宇寫下和離書與安悅和離。

  同先太子祝北冥一樣,祝北辰打定主意要安悅嫁給蜀國國君陳彥,其一,父皇安排安悅?cè)デ嘀?,實則也是在為安悅未來的安全著想,怕自己對安悅下手,如果安悅嫁給蜀國國君后,自有陳彥護安悅周全,豈不比留在燕國整日提心吊膽的好,也不算違背了對父皇的承諾,再有,自己繼位后,必要保證來自外界的安全,如今拓跋承旭已逃,抓不抓得回來尚無定論,可他真要逃回了越國,那么他在燕國多年來所受的屈辱必不會輕易忘記,自己本就得位不正,先要穩(wěn)定朝綱才有精力去對抗外敵,到時候拓跋承旭若興兵來犯,自己就真的是內(nèi)憂外患了,而安悅嫁給陳彥,可以再度借助燕蜀兩國的婚盟牽制越國,待自己完全掌控燕國后,再做計較不遲,所以,安悅必須要聯(lián)姻蜀國。

  劉府里,慕容愉今日喂安悅服過兩次藥,安悅的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已無大礙,慕容愉這才騰出空來,想要給安悅討一個公道。

  她熬藥時,在安悅先前喝過的安胎藥里發(fā)現(xiàn)了牛膝草,顯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而劉定宇卻聽信園丁的一面之詞,認定是安悅謀害了薛環(huán)小產(chǎn),而現(xiàn)在,安悅的藥里也出現(xiàn)了牛膝草,足以證明害薛環(huán)和安悅小產(chǎn)的另有他人。

  她將劉定宇找來,在安悅面前質(zhì)問。“駙馬,先前你們都以為公主小產(chǎn)是同您爭執(zhí)所致,可奴婢在公主的脈象里發(fā)現(xiàn),公主是服用了損傷胎兒的寒涼之物引起,果不其然,奴婢在公主昨日的安胎藥里發(fā)現(xiàn)了牛膝草,跟害薛姨娘小產(chǎn)的安胎藥里是同一物,駙馬,您有什么話想說嗎?”

  她的目的很簡單,想讓劉定宇在安悅面前承認錯誤,那么,安悅就不會再因小產(chǎn)之事傷心難過,至少,劉定宇的悔過會讓安悅感到一絲絲欣慰。

  安悅目光希冀,期盼著劉定宇說出那句‘我錯了’,如此,自己就不會覺得那么絕望,至少,自己和他還有可能,自己的夢想還沒破碎。

  但劉定宇呢?心知今晚過后自己和她就是仇人,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給她希望,只是,證據(jù)擺在面前,自己如何否認?

  就在想著說詞的時候,聽見了府外有兵器碰撞的聲音,劉定宇借機跑出去看,而慕容愉聽高辛說起過京都近期有變的事情,她也跟了出去。

  剛到門口,便見圍困劉府的兵士被一群人殺死,其中一個人還與劉定宇相熟的樣子,那個人湊近劉定宇說了些什么,劉定宇的表情瞬間有了幾次轉(zhuǎn)變。

  慕容愉深知,能將太子駐守劉府的士兵殺害必是發(fā)生了大事,說不定,現(xiàn)在的皇宮里已經(jīng)換了主人,心中燃起了一團搖曳的火光,忐忑的猜測著拓跋承旭是否有所行動,只盼,殿下,您一定要把握好今晚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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