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小江湖老舊的玻璃門關(guān)上，里面頓時清靜許多。
“快，快拿水來，大碗的水！”李曉軍扯開椅子讓李曉依坐下。扶著她的陳悉南被她突然癡傻呆滯的樣子驚得心慌張。
“她怎么了？”
“極度害怕緊張的過激反應(yīng)?！崩顣攒娡搜圩趯γ姘胄寻朊悦５膹埐势?，“我媽也有，是遺傳?！?p> 陳悉南隱隱有感，試著問：“因為七年前的事，她倆以前也犯過？”
“水來了，水來了。”唐貝安捧了個大飯碗過來，陳悉南沉默接過回了個淡淡的眼神給他。
李曉依看見水，大口大口猛灌起來。
“喝這么多水，沒事嗎？要不要去醫(yī)院檢查下？”
這次陳悉南也很贊同唐貝安的提議，“不用，只要給她大量喝水就行?！崩顣攒姅嗳环駴Q了。
“我再去拿水?！笨吹嚼顣砸酪幌戮秃裙饬耍曝惏厕D(zhuǎn)身就走，李曉軍叫住他，“多謝了，這是我們李家的家務(wù)事不勞你操心。芳芳，你送他回去?！?p> 一直處在驚魂狀態(tài)下的芳芳忙帶著唐貝安離開，飯店里面只剩下陳李兩家相互對視。
似曾相識的感覺卻是不同的心情。陳悉南又給李曉依倒了碗水，她很快地吞咽，衣襟被漏出的水浸濕一大片。
“慢點，別嗆著?！彼斐鍪謩幼髯匀坏靥嫠恋糇旖且绯龅乃?，心里又亂又壓抑。
他知道有種緩解緊張情緒的方法，就是多喝水?？伤@種毫無表情波動的牛飲方式真讓他心里不是滋味。
轉(zhuǎn)而他板著臉問兩個靜坐觀看的人，“說說，你們這么做的理由？”
陳悉北面對自己弟弟的質(zhì)問是習(xí)慣性地一扭臉，無意又碰上同樣臉色不善的李曉軍。
“哼！”
“我是聽悉北姐說，這個女人就是從前毒害你們陳家的后人，我擔(dān)心你會被這種人欺騙才急匆匆趕了好幾個鐘頭路程過來的?！?p> “什么這種人？我告訴你，這是我們兩家的事，關(guān)你什么事？”李曉軍莫名煩躁妮婭，對她委婉柔軟的聲音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情，簡直火炮一樣轟她。
“李曉軍，你吃炸藥了？我們又不知道她有這奇奇怪怪的毛病。妮婭是悉南的女朋友，怎么不關(guān)她的事了？”
“嗯……”或許是兩人間的對話再次觸動了李曉依的神經(jīng)，她對著張彩屏“桀桀”怪笑起來。
這下把陳悉南嚇了一跳，回眼狠狠警告他姐和妮婭不要再刺激她了。
“曉依……”張彩屏慢慢回應(yīng)，突然雙眼放光回神，“曉依，你還好吧？”
她站到李曉依身邊輕輕撫摸著她呆滯無血色的小臉。
“曉依，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害了你?！?p> 李曉軍驚道：“媽，你沒事了……”
張彩屏受刺激后一直情緒不穩(wěn)，性格扭轉(zhuǎn)得面目全非，兩兄妹受的氣比一輩子還多，現(xiàn)在在刺激下恢復(fù)本性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
“媽……”李曉依喚了聲，意識里有了媽媽溫柔呵護(hù)的感覺，可身體依然不聽使喚的呆板著。
“曉依，媽知道你一向堅強(qiáng)，你很快就會沒事的。”
有了關(guān)懷，李曉依的眼里漸漸有了活氣，只是身體的各項機(jī)能沒那么快活絡(luò)起來。一家人有種劫后余生的感覺，苦澀的笑中飽含絲絲溫情。
陳悉南看了眼睛澀澀的。
“我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你們陳家人一定會找到我們李家人的?！?p> 張彩屏恢復(fù)后，臉還是那張臉，卻有了陳悉南熟悉的溫柔賢淑的氣質(zhì)，他心里微微一松說：“阿姨，我沒想把兩家的關(guān)系弄得更糟，而且這不關(guān)您和曉依的事。是我不好，是我戲弄曉依的。”
那么自信帥氣的男人居然為了一個犯錯出逃男人的低賤女兒在低聲下氣道歉。妮婭心底掀起巨大的波濤，翻涌著不甘不服的清高自傲與酸爽至極的嫉妒之情。
“嘖嘖嘖！”陳悉北搖頭，覺得自己親弟已經(jīng)被李家的丫頭毒害成情圣了，這么肉麻不要臉的話，他眼都不眨一下就誠摯萬分的講出來了，搞得他們陳家跟地主惡霸一樣沒人性。
“這么多年，我們也應(yīng)該要坦然面對一切了。李家就在這里，今后哪也不去了，我們李家歡迎你們陳家隨時來討債！”張彩屏骨子里的堅韌容不得再次被輕賤，有錯就要承擔(dān)后果，話也說得鐵骨錚錚的。
感覺被誤會的陳悉南：“不、不是……”這樣的！
“話就到這里了，你們要是沒事就請離開。曉依需要休息！”
張彩屏發(fā)出逐客令，陳悉南卻看著李曉依不想走，心里一道強(qiáng)硬的聲音在問他：這樣做對嗎？
“陳悉南，你發(fā)什么呆？你女朋友在這，你眼睛看哪？”陳悉北很不滿李家的態(tài)度，眼里的鄙夷不斷發(fā)射。
“……嗯?！币粋€虛弱單音從李曉依口中發(fā)出，她清亮的眼里布滿淺淺一層蒙蒙波光，仿佛春天暮色里的迷人風(fēng)景。陳悉南看得心馳神往，飄飄然。
“我弟只是提前回老家，從這里經(jīng)過時出了車禍才停留的。我們家根本不缺錢，不會討債的。你放心吧！”陳悉北拽住陳悉南的胳膊把他拖過來。她最后一句話不僅說給李家人聽，也是告訴陳悉南的。
陳悉北不耐煩地催促：“快走吧，我一秒都不想待在這里了?！?p> 陳悉南！李曉依眼睜睜看著他跟著兩個女人出去，心沉到了泥漿里，失落的神情令她臉色更為蒼白，整個人單薄得楚楚可憐。
“別看了，他不適合你?！崩顣攒姁瀽瀬砹艘痪?，“你沒什么事了，就去休息吧?！?p> 張彩屏也看到了女兒眼里的失落，嘆息一聲，“我們兩家說是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可只要一看到陳家人我就忍不住想起你爸，他痛啊?！?p> “我……知道，”李曉依慢慢站起，兩眼失神說：“我不喜歡他。”
幾十級臺階李曉依用了一身的力氣爬上去。
“哼，蠻會裝的嘛！”深紅的人影從暗處走出，諷刺的雙眼在李曉依身上流轉(zhuǎn)。
她沒裝，那刻真的是緊張到極致，只要有這種情況她就渾身冰冷出虛汗，身體和思維跟割裂一樣，只有大量喝水才能穩(wěn)住極度不安的情緒。
李曉依沒有出聲解釋這些，她的虛弱這個人怎會懂？
“看到?jīng)]？那才是悉南的女朋友！”
“我眼又沒瞎?！崩顣砸罍喩頍o力，話也輕飄飄的，無形中充滿怨氣。
“哈！”陳悉北就覺得她不簡單，幾天時間能騙走傻弟弟六千萬，她裝白蓮扮綠茶的水平已是大師級。
“你都聽悉南說了，他是戲弄你?！?p> “你到底想說什么？這些話我都知道了?！?p> 陳悉北一收嘲諷譏笑的樣子，一本正經(jīng)說：“那六千萬我要收回！”
“哈！你家不是不缺錢嗎？這錢又不是我要的，你想收回就收回好了?！崩顣砸罒o所謂搖搖手，疲憊不堪去開房門，“對了，他的東西還在這，你帶去給他?！?p> 陳悉北拿著一套西裝，心里氣得鼓鼓的，李家的人都這么難啃嗎？
準(zhǔn)備倒頭躺下的李曉依看見她還在，“你怎么還不走？我哥的那套運動服他不要了?！?p> “李曉依，你別打馬虎眼。這六千萬你必須親口對悉南說，你不要了！”
實在疲憊虛弱極了，李曉依氣虛說：“知道了，我會對他說的?！?p> 別人有封口費幾百幾千萬，她不僅沒有連自己的事業(yè)都賠了進(jìn)去，想想多心痛，多不值。
幾百幾千萬你做夢去吧，你是誰？連第三者都不是！
李曉依在夢中聽到有道優(yōu)美卻涼薄的聲音：你算什么？我才是他的女朋友，你給我滾遠(yuǎn)點！把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全給我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