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表白

　　又過了十幾天，《古羅江之戰(zhàn)》終于宣布殺青。這一天晚上，導演組和主角配角們一起去了酒店慶祝，剩下的工作人員和群演們就在片場鋪開幾張大桌子，擺了些酒菜。張大福拽著趙陽去喝了些酒，又介紹了些人給他認識。天氣已經熱了起來，但是晚上還是比較涼快的。趙陽喝到微醺，酒席散了后獨自走在街頭，覺得有些孤單了，便掏出手機給劉秀芳打電話。

　　劉秀芳聽出他喝了酒，于是匆匆趕過來。兩人碰面時，劉秀芳穿著白色的短袖衫和短褲，映著街道邊路燈的光，看在趙陽有些朦朧的眼睛里，便添了一份平時沒有的嫵媚。

　　“喝了多少??？別在路上走了，我送你回去。”劉秀芳道。

　　“沒事的?！壁w陽笑著說道，便和劉秀芳一起在街上散步。兩人隨意說著話，趙陽低頭看著她的手在身邊輕輕擺動著，忽然想去牽住。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趙陽立刻將它壓下去，然而這念頭不甘示弱，越被壓制，就越強烈，帶著他的呼吸都沉重起來。

　　劉秀芳在說些什么，趙陽似乎聽到了，又似乎沒聽到。他的心里一直在天人作戰(zhàn)，想來想去，終于決定放棄的時候，右手卻不由自主地尋到了劉秀芳的左手，輕輕握住了。

　　握住的那一瞬間，趙陽感覺全身像觸電一樣，鼻尖都冒出汗來。劉秀芳沉默了下來，沒有看他，沒有說什么，但也沒有甩開他的手。兩個人就這樣別扭地牽著手，一句話也不說。趙陽的酒醒了，卻寧愿自己還醉著。馬路兩旁的燈光晃得他有些難受，他不敢再有進一步的動作，不敢再捏一下好再確認一遍是否真的牽著她的手，卻也不愿意立刻就放開。

　　像是只過了一小會兒，又像是過了許久，到了趙陽的住處，兩人自然地分開來，互道晚安。趙陽回身上了樓，興奮地在屋里轉來轉去，好久才想起發(fā)短信問劉秀芳回去沒有。這一晚他一直在回想著牽著劉秀芳的手在街邊散步的情景，他還從來沒有和一個女孩子這般親近過。

　　第二天趙陽起的有些晚了，打電話給張大福問有沒有活兒，得知張大福昨晚喝得爛醉，起不來床。于是他便自己去了影視基地，晃了一大圈也沒找到什么像樣的活兒，干脆就決定休息一天。結果吃完中午飯以后，他的情緒就有些躁，想著聯(lián)系劉秀芳，但又找不到像樣的理由。在出租屋里轉來轉去好些時候，終于決定打電話過去，問問她今天接到什么角色了沒有。

　　電話響了幾聲，劉秀芳接了。結果電話那頭兒只傳來一句輕輕地“喂”后，趙陽的腦子就空白了，之前想好的理由煙消云散?？赃炅税肷危灰а?，問劉秀芳晚上有沒有空。

　　“晚上？有空啊?！眲⑿惴嫉馈?p>　　“晚上……我去見你吧？”趙陽道。

　　劉秀芳沉默了一下，說道：“行?！?p>　　然后便掛了電話。

　　趙陽興奮地一跳三尺高！他抓緊挑了挑合適的衣服，又收拾了一下頭發(fā)，仔細刮了刮胡子，然后忐忑不安地等天黑。到了六點半的時候，薄暮降臨，趙陽便迫不及待地出門去找劉秀芳。

　　劉秀芳下樓見到他以后，趙陽有些笨拙地提議一起去散散步。劉秀芳答應后，兩人便沿著人行道向前走，走了好久也沒說幾句話。夜色到來時，街邊的路燈漸漸亮起，走到一座小橋邊的時候，劉秀芳轉頭去看下面的河道。趙陽看著她的倩麗的背影，心中一動，覺得再不能等下去了，于是悄悄地伸出手去，輕輕牽住她的左手。

　　“秀芳，你……做我的女朋友行嗎？”趙陽鼓起全部的勇氣，小聲問道。

　　他從未向女孩子告白過，也不知道該找什么樣的場合和時機才最好。他只是覺得，自己明了自己的心意，并且不愿再將它隱藏下去了。自被那個瘋狂的外星人丟到這個世界，他便一直孤獨地生活著。身處一個陌生的次元，身體周邊仿佛一直被一圈細小而炙熱的火焰不斷地燒著、烤著，總也不得安寧，直到他遇到了劉秀芳，喜歡上了她后，擠壓已久的情緒終于有了宣泄的渠道，然后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他想和眼前的女孩子一起，朝夕相處，互相關心與扶助，卻不知道她的心意如何，思來想去，決定直接問一問她。

　　劉秀芳低下頭去，趙陽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聽見她輕聲道：“我考慮一下?！?p>　　趙陽有些失望于沒有聽到最直接的回答，但也有些慶幸沒有被拒絕。兩個人繼續(xù)向前走，最后走了好大的一圈，才回去劉秀芳的住處。趙陽一直沒松開她的手。

　　后面的十幾天，趙陽又回到了日日去影視基地找活兒的日子，卻很少見到張大福了。打電話給他，張大福只說在幫著錢公子忙活《古羅江之戰(zhàn)》上映的事情，其他的也不多說。少了得力的“群頭”給找活兒，收入少了不少，趙陽也有些無奈。好在幾乎每天他都去和劉秀芳約會，心里像是裝了一罐密，倒也不覺得苦。

　　劉秀芳自那晚答應“考慮一下”后，便沒有再回答是不是同意，但是趙陽只要聯(lián)系她，她便出來，惹得方霞吃醋不已，打電話酸溜溜地罵趙陽搶她的好朋友。趙陽一直覺得自己和劉秀芳有說不完的話，直到有一天，劉秀芳問今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還沒有……先這樣過著唄?！壁w陽不好意思說自己要當影帝。

　　劉秀芳輕聲說道：“以后，總要過日子的，每天做飯、買東西，以后再買房、買車，哪一樣少的了錢？”

　　趙陽沉默下來。

　　“我想過了，總這樣混著掙不到什么錢，還得去找別的門路。我老家里，有個親戚開了個服裝店，這兩年嫌做生意太累了，想盤出去。以后我想接過來……”劉秀芳說著自己的打算，趙陽認真聽著，很久沒有說話。

　　當晚回去住處后，趙陽沒有再打電話給劉秀芳，頭一次開始認認真真地想著自己以后的出路。然而他畢竟從來也沒做過什么打算，一想起來便覺得迷茫。

　　“服裝店……我得攢多久的錢，才夠盤一間服裝店？或者說，我還是應該想辦法回家？這邊世界發(fā)生的一切，對我到底算什么？劉秀芳……她……又算什么？”趙陽被這些問題折騰得灰頭土臉、心情壓抑，第二天甚至都不敢去找劉秀芳。她倒也沒有聯(lián)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