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一夜過后，天逐漸陰了下來，又涼了。

　　陳夫人前日收到了一封祁璟傳回來的信，多說戰(zhàn)事較緊，自己又為靖安侯擋了一箭，受了些許小傷。

　　可中了一箭誰都知道不是小傷，若是正不偏不倚中了左胸膛那是極有可能喪命的，陳夫人也因此在家中痛哭了兩日，今日已是臥床不起了。

　　燕妙婷如今正籌備及笄禮，不慎注意染上了風(fēng)寒。聽說官家已經(jīng)下旨，只等及笄禮一過就將元涑的這位燕姐姐許配給當(dāng)朝太子做太子妃。

　　這倒也是一樁好事，自幼時起燕妙婷就在太子身邊當(dāng)伴讀，兩人青梅竹馬也算是一段良緣。

　　只一點，侯爵人家尚且如此多的你爭我斗，更何況天子家中。

　　元夫人正打著絡(luò)子，只見春媽媽神色緊張，快步行了進(jìn)來，“夫人，那一行人又來了，只說要讓我們府交出三倍的聘禮錢?！?p>　　元夫人停了手上的活，微微皺眉道：“他們不去找王氏那個蠢的，怎么來我們府上了？”

　　春媽媽道：“已是去袁老爺府上鬧過一次了，可昨兒王氏就已經(jīng)回了娘家，如今這人在哪還不知道呢，袁老爺那交不出這么多錢，自然就來咱們府上鬧了?！?p>　　“是些市井潑皮，別理他們就是了?！?p>　　元涑正學(xué)著點茶，現(xiàn)如今早已麻了雙手，只趁著這功夫偷閑地說了一句，“如此拖著也是不好，還是得想著法子解決。越拖下去便越會生事?！?p>　　要真說起來，長信的婚日不過也是半月之后，若是這事不能妥善的解決，難免那門婚事也要跟著黃了。

　　元夫人便帶著一眾奴仆出去。

　　彼時元夫人剛出去一會，燕妙婷身邊的蘭庭就被秋橘給帶了進(jìn)來。

　　蘭庭欠身行了一禮，隨后從袖間拿出一封信，方才道：“這是那些人的主子的罪證，我家姑娘說拿此去壓他們，他們自就沒臉地走了，回頭官家還會徹查，只端了他們的家業(yè)。”

　　元涑接過信封，揭開一看，只不可思議地說道：“這是多大的膽子，竟敢私自販鹽？”

　　除了販鹽一則，還有販賣女子，貪污等等十幾則罪?？删退阶载滬}一事，就足以讓那個齊老爺人首分離。

　　“這些事燕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蘭庭回道：“我家公子去年隨著巡撫去江南一代視察，這才發(fā)現(xiàn)了這一位無法無天的齊老爺，如今陰差陽錯的，竟還幫上了姑娘家?！?p>　　既如此就坐實了信上樁樁件件的事情都是真的，元涑便帶著春桃和秋橘二人行至大門口。

　　天已下了小雨，那一干人等只冒雨站著，元夫人則端坐在椅子上，只一言不發(fā)。

　　可見二者相談不歡，到了許今也未曾談出結(jié)果來。

　　元涑信步出來，先同那伙人說道：“眾位怎么又來了，昨日已同各位說得清楚，你們要的玥姑娘是昨兒王氏夫人家的姑娘?！?p>　　那站在最首端的男子啐了一口，隨后緩緩踏上臺階行了上來，元夫人也從凳子上起身，只站在自家女兒前面。

　　元涑掐著衣擺，心中略微有些許緊張，可面上卻絲毫不露怯。

　　那男人在離元夫人和元涑五米之外站住，一臉匪氣地說道：“今日交不出人那就交錢，如果連錢也交不出，那就別怪兄弟們不客氣?！?p>　　元涑走上前頭，面上微含著笑，“好漢此言差矣。先不論交不交錢的，我們侯府交這九千兩銀子就似流水，可問題就在前頭，玥姑娘確確實實不在我們府上，我們從何交出人呀？”

　　“王氏說了，人就在你們府上，你一個幼女子少和我在這里擺架子，只管叫你們家大人來回話！”

　　元夫人正想說話，卻被元涑扯了扯衣袖攔了下來。

　　“如此小事，何須我家大人來解決？就我一個幼女子也是可以解決的?！痹痴f完，隨后冷笑了兩聲。

　　那男子覺得自己受了侮辱，心中正是氣惱。原本念著侯府的面子想低著幾分氣，如今被一小娃娃騎在頭上，竟是再不能夠了，只說道：“別以為你們是侯府我們就怕了，我們主君那可是齊國公爺?shù)谋碛H，要知道國公府可是大于侯府的！”

　　既如此，不如就借著這齊國公府的話頭將話給說明白了。

　　“我說呢，”元涑從袖中拿出那封蘭庭送來的信，隨后甩給那男子，“一個平民百姓能有什么膽子在天子腳下私販鹽，還做出賣女子來讓自己謀利而喪天良的事情。”

　　那男子聞言，面上略微一驚，隨后轉(zhuǎn)身看自己其余的兄弟，只覺得奇怪。

　　要說這些事情，自己主子向來是堵的嚴(yán)嚴(yán)實實，怎么今日遠(yuǎn)在上京城的一小丫頭都知道了？

　　男子佯裝鎮(zhèn)定，只尬笑了兩聲，“你個丫頭，雖說是縣主，可也不能平白污了別人的清譽(yù)?！?p>　　“清譽(yù)？”元涑哂笑兩聲，“你們原還可以和清譽(yù)攀上關(guān)系呢，若真有清譽(yù)，你們齊老爺還能納了二十九房妾室？”

　　“你！”

　　元涑擺了擺手，“與其在此扯這些有的沒的，不如快快趕回去看看你們齊老爺如今是端坐在府中享福還是蹲在牢獄中受苦。

　　你們今日就算要了玥姑娘去，或者拿了那九千兩，也不過是給你家老爺多添一則強(qiáng)搶民女的罪，再者九千兩銀子以后也會納入國庫，日后發(fā)還給各家。”

　　那男子已是亂了神，直言到不信。

　　“若是不信，不如拆開信封瞧瞧，上頭可是有巡撫的簽字，且這一件事早就報給了官家?！?p>　　那男子將信打開，上面寫得罪名一則也不多一則也不少，正正好好全都對上，只問道：“這事你們怎么知道的？齊國公府明明將消息都封得死死的。”

　　“你倒是點醒我了，這事里還有齊國公府這一號人物。只是你們忘記了，這天下并非只一個國公府?！?p>　　一幫人只能悻悻而歸。

　　元夫人詫異地瞧著自己的女兒，只連連夸著好。等進(jìn)了府，元涑就將整件事情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元夫人聽。

　　話說此后只過了兩日就傳來消息，江南一代的一位姓齊的富商進(jìn)了大獄，府內(nèi)貪污數(shù)十萬銀兩，妻妾三十位被迫變賣為奴，眾人一時難以接受家中落寞，上吊的上吊，跳江的跳江，曾經(jīng)盛名一時的家族，就此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