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道士今天一早本是興匆匆滿懷著希望去的督師府衙,結果碰了個釘子,無奈只好回望云樓找馬世耀報信。
而坐在望云樓二樓的馬世耀,其實早就把這一切看到了眼里,見牛道士連禮物擔子都沒挑進去,就知道這事情辦得不順利。
等牛道士上了望云樓,把自己在督師府衙的前后經過一說,馬世耀反而安慰起牛道士來:
“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他們的主將不在家,我們事先肯定猜不到的。這也不算什么。來來來,我們先吃點酒,或許一會他們的主將就回來了,也說不一定呢”
說罷,叫酒樓的伙計撤下殘席,又擺了些酒菜,讓牛道士一起坐下,邊吃邊盯著督師府衙門口的動向。
他們剛吃了兩口,就見那個門子秦二,手里拎起了牛道士送來的禮物擔子,直奔向旁邊的李記當鋪。顯然是要把牛道士精心置辦的這些禮物都當了換錢。
牛道士看到這一切,氣得渾身直抖,連聲道:“怎么能這樣,怎么能這樣,自己較勁腦汁,精心挑選的禮物。竟然被這倆門子輕易的就賣了。
自己一大早晨,卑躬屈膝的對這倆人說盡了好話,而且這倆人明明還拿了自己兩次的銀錢,都說得好好的啊......怎么不講信用!”
馬世耀雖然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哪個府門的小兵敢一面厚著臉皮揣了門敬,一面把給賓客送給主人的禮物,看都不看一下,全都一股腦的丟到當鋪里去的。也是足足愣了半晌,才道:
“老牛,你也別生氣,或許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這就差人去當鋪里問問。別是內有什么隱情,再誤會了人家。
有些事,即便你親眼看到了,也不一定就是真事,說不準這些大俠的主事之人就藏在當鋪之內,我們都想差了也說不一定?!?p> 說罷,喚來身邊一個叫馬喜兒的親兵,讓他去當鋪里看一眼。
這馬喜兒原本是馬世耀當山賊時,踩盤子望風的大伙計。平時打個前哨,探聽個消息最是機靈不過。此時領了馬世耀的將令,下樓直奔旁邊的當鋪。
酒樓和當鋪隔得并不算太遠,馬喜兒等進了當鋪,也沒多說話,沖著柜里的李冬來抱了抱拳,道:“問掌柜的好,剛才我看進來了一位軍爺,不知道他是不是來當什么東西了?”
李冬來半合著眼睛,看了馬喜兒幾眼,拉長聲音道:“啊~~一兩!”
“啊,什么一兩?”馬喜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冬來從柜中伸出手來,把剛才秦二扔棄的當票又從柜外拾了回來,用毛筆在上面大大的打了一個叉,道:“你剛才不是問那個軍爺當了什么東西嗎?當票在此,作價一兩,你買不買?”
馬喜兒是眼睜睜的看著李冬來從柜外面把當票抓進去的,還畫了個叉,怒道:“你這是廢票??!普天之下,就沒聽說過當鋪里的廢票,還能賣錢的道理!”
李冬來琢磨了一下,繼續(xù)拉長聲音道:“二兩~~小本買賣,童叟無欺。再問還漲~~你買不買?”
馬喜兒看著柜臺里的老頭,恨得牙根癢癢,心想若不是有鐵桿隔著,我非把這老頭揪過來暴打一頓不可??墒谴笕说能娏畈坏貌晦k,又怕李冬來繼續(xù)漲價,不敢多說,咬著牙從懷里掏出了二兩銀子,好不情愿的遞給了李冬來。
李冬來也不矯情,一手拿銀子,一手遞過了那張作廢的當票。
馬喜兒接過當票,又狠狠的盯了李冬來幾眼,心想“老頭,我記住你的臉了,你燒香還愿莫讓我在外面碰到你,否則定要你的好看?!鞭D身回去找馬世耀復命。
卻說馬世耀和牛道士剛吃了兩口酒,就見馬喜兒拿著當票回來交差??芍^出去的痛快,回來的麻利。心中暗贊馬喜兒辦事利落。
這邊馬喜兒把自己在當鋪里的見聞跟馬世耀也講了一遍,馬世耀點了點頭,叫人銷了馬喜兒二兩銀子的賬,又順手將當票拿給牛道士觀看。
牛道士接過已經作廢當票的當票,一眼就看到了上面寫著“作價六兩”的幾個大字,頓時心疼直揪胡子,連聲道:“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這當鋪的掌柜也太過黑心,別的不說,就單單王世貞的那一方硯臺,也要值個二十兩??!”
馬世耀也湊過身子,看了幾眼當票。笑著拿起酒盅給牛道士滿了一杯,道:
“老牛啊,你總說我脾氣急,你看你現在的樣子,把最重要的事都忘了。
這當票我也看了,除了你的那些精挑細選來的禮物外,可沒有你寫的那幅賀聯(lián)啊。你說咱們送禮為了啥啊,就像你自己說的,這賀聯(lián)才是真正的戲肉啊,那些身外之外,你原本就打算送出去了,還在意它干什么?”
說著又指了指督師府衙的門口,道:“再說你看那兩個人,渾拙莽楞,這剛把你的禮物賣了,就去換了肉夾饃吃??梢娺@是兩個沒心沒肺的渾人啊,你跟他們一般見識干嘛?”
牛道士順著馬世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果然發(fā)現秦二拎著一擔的肉夾饃回到了府門前。此時正和三德子倆人坐在督師府衙的臺階上,互相比賽著吃肉夾饃呢。
馬世耀繼續(xù)道:“話又說回來了,你費盡心思寫的那個賀聯(lián),人家不還是好好貼身揣著呢么,想來他們雖然混蛋了些,但也知道輕重緩急的。一會他們的主將一回來,這倆人再把賀聯(lián)一呈。說不一定事情就辦妥了呢”
聽得馬世耀說得似乎也有些道理,牛道士心中不斷暗念著“成大事者,胸中需有靜氣,自該八風不動,穩(wěn)如泰山?!甭膲合铝诵闹械幕饸猓焓帜闷鹁票?,緩緩的抿了一口,又把眼睛望向樓下狂嚼肉夾饃的兩人。
馬世耀見牛道士好了一些,也給自己斟了一杯酒道:“有些事情啊,剛開始順利,可這后面就一路險阻了??蛇€有些事情呢,剛開始雖然遇到些波折,道后面的說不一定就是一路的風光坦途了。
依我看今天這事也不一定就是壞事,俗話說有什么樣的下人,也就有什么樣的主人。那句成語怎么說來著?——一斑窺豹嘛!
你看這倆人的樣子,估計他們的主人也是個豪爽俊杰。說不定待會回來,接了你的賀聯(lián)。再明白了我們的意思。二話不說,直接搬家挪窩也是有的......”
馬世耀嘴里說著話,眼睛卻還一直盯著督師府衙門口的倆人。這剛把話說到一半,卻見事情又起了變化。
就見那邊的秦二可能是肉夾饃吃得美了,抄起自己的金锏,往上面狠狠的吐了兩口唾沫。
接著掏出懷中的賀聯(lián),迎風抖了開來。一只手持著金锏,一手把賀聯(lián)裹在金锏之上,用力的上下反復擦拭。還時不時的吐上幾口唾沫。
片刻功夫,秦二手中的金锏越擦越亮,即便在這望云樓上,離著老遠看過去。也都覺得那金锏閃閃發(fā)光,射人二目。
而那幅賀聯(lián),卻早已被秦二揉皺成一團,扔在了腳下.....
牛道士看到那被揉皺成一團的賀聯(lián),氣得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兩只手端著酒杯不住的哆嗦,酒杯里的酒被顛出了大半,都潑灑在他衣服的前襟之上。一口牙齒咬得咯吱吱作響,完全不覺衣服前襟已經被酒水打得濕透。
馬世耀頗感無語,這邊又怕牛道士真的氣出一個好歹來,于是站起身來,把牛道士手中的酒杯接過,輕輕的放在桌子之上。又拍了拍牛道士的肩頭,剛想好言安慰幾句,話還沒有出口,卻突然“咦”了一聲。
原來他看到那幅已經被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的賀聯(lián),居然又被旁邊的三德子重新彎腰撿了起來。
而且三德子還用手把已經褶皺得不成樣子的賀聯(lián),小心的攤平捋直。好像嘴里還不斷的在跟秦二說些什么。
“老牛,別急!你看這事情有緩,有緩啊~!”
馬世耀心中充滿了驚喜,揮手叫來了身邊的親兵馬喜兒,問道:“你能看明白那人說的是什么嗎?快給我們說說”
原來這親兵馬喜兒有一手別人都不會的獨門絕技,就是讀唇之術。即便離得再遠,只要能看到對方的嘴唇,就能把對方說的話復述個七七八八。
馬喜兒答應一聲,急忙定睛觀看,片刻后恭恭敬敬的對馬世耀道:“回稟馬爺,那人說的是,‘莫要糟蹋了好東西,怎么能輕易的扔了?’”
馬世耀哈哈大笑道:“看到沒有,看到沒有!我就知道的,總不能這兩個門子全都不是東西吧,你看看這個。就比剛才的那個......”
馬世耀話音未落,就見三德子把已經攤得平整的賀聯(lián)貼在臉上,接著“呼?!钡囊宦暰揄憽R淮鬄┍翘檫┰诹速R聯(lián)當中,之后又用沾滿了肉夾饃油脂的手在賀聯(lián)的外層蹭了幾下。
接著把賀聯(lián)重新搓成了一團,看左右無人,用力的將紙團拋在了附近的一處屋脊之上。還不時的轉頭對身旁邊的秦二說著什么。
“我......這......”還在圓場的馬世耀再也編不下去了。
馬喜兒卻還繼續(xù)翻譯道:“他說,要保護環(huán)境,不要給掃街的大爺找麻煩”
“他大爺了,就沒這么欺負人的,我干他丫兒的!”
牛道士本是直隸人。但他自詡是一個文人,平常說的不是直隸話,而是南京官話??偸俏目U縐不慌不忙的。說氣話來輕易都不大聲,更談不到粗口罵人了。
此時氣沖頂梁,嘴里不斷的冒出家鄉(xiāng)話,眼淚竟也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馬世耀也是猛的一拍桌子,斬釘截鐵道:“對!干他丫兒的!”
腦瘋
本來這章節(jié)后面的名字叫(為榜一大佬“比爾●黑鋼蛇”加更)不過這章本來名字就長,估計大佬的名字也顯示不出來。也就只能這樣了。 其實一直羨慕其他作者的加更,也想起這樣一個標題了,奈何更新不給力。今天弄了個斷章,就臭不要臉的加在標題上了。 順便感謝一下“看書中的中二病”天天打賞的“白無六”星空空,小內啥~~.還有QQ閱讀的夢幻穿越。....你的名字我都打不出來....也看不出來你打賞了多少。墨九和熊天霸你倆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倆瞎客氣了。 其實早就該感謝了,然后我這人就各種擰巴??傆X得打賞了500的叫打賞,打賞一塊錢的就不叫打賞么?這厚此薄彼的不對勁啊。如果都感謝一遍吧.....萬一以后打賞的人多了,我感謝不過來可咋整......總之就是各種糾結。 后來一琢磨,人家大佬給你扔了500塊錢,你連屁都不放一句,這事更不對......嗨,總之就是各種糾結。我估計起點那么多寫感謝信的,可能都沒我這番糾結。 但感謝總是真心的。我自己都沒想到第一個月能提出錢來。本來打算前三個月一分錢沒有呢。下個月我15號能提出錢來,得惦記您每個人的好。無以為報,努力寫吧。......這打戲么,該打還得打。不寫打戲怎么恰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