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鋤清

第六十一章:巧說知縣無為治(3)

鋤清 酒中狐 2009 2020-11-19 20:00:00

    陳梅苦笑一聲,除開這個大了張士禮兩級的頂戴、補子,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壓了這小子一頭。

  而官身……

  他敢壓嗎?

  不說人家舅舅,正是他的頂頭上司了……

  他敢對張士禮翻了白眼,下一刻,怕是整個縣都要不聽使喚了。

  陳梅急的滿頭大汗,張士禮卻老神在在:“陳縣稍安勿躁,你這茶葉倒是不錯,讓我再喝一杯。”

  “西衙,你都喝了四泡了!”

  陳梅欲哭無淚:“我說張大少啊,您要品茶去西衙行嗎?再說這不過是一普通的毛尖,還是你送我的谷城毛尖,哪有什么好品嘗的喲!”

  “陳縣喝多了?!?p>  張士禮抬起眼皮,一本正經(jīng)的糾正道:“陳縣,你別看谷城毛尖名聲不顯,但是,這谷城緊依漢水之濱,地處秦嶺之畔?!?p>  “我送給你的這些毛尖,都采自種植在山巔的茶樹,因為生長在常年云霧繚繞的山頂,不見日曬。是以,這谷城毛尖的味道,并不比十大名茶差了多少。”

  張士禮喝完了杯中的茶水,見到?jīng)]有人給自己添水,于是又抱怨一通,自顧自的給自己續(xù)了水。

  陳梅以手扶額……

  你這么能吹,咋就不上天咧?

  你就沒看到我杯子都端了好幾次了嗎?

  別說端杯子了,為了暗示你離開,我嘴皮子都磨破了!

  陳梅心中暗罵。

  眼見張士禮死活不走,無奈之下,他索性直接開口道:

  “西衙,內(nèi)鄉(xiāng)不豐,百姓窮困潦倒,正好有人發(fā)現(xiàn)了一個鐵礦,我想去看看能否給百姓許下一條活路?!?p>  張士禮呵呵一笑:“陳縣怕是想要為自己得一個上上的評語吧?!?p>  陳梅快要被逼瘋了,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是,我是想要得到一個上上的評語,我都已經(jīng)吃了兩個下下了,今歲已經(jīng)是我第三年任期。

  若是再不做出一點政績,今年一過,我就要卷鋪蓋滾蛋!”

  “張大少,您家是本地大族,自然不會知曉我這窮苦人急切的心情,我就指著這個鐵礦翻身呢!”

  陳梅是真的很焦急,一旦連續(xù)三年得到下下的評語,就連神仙都救不了他了!

  張士禮笑了笑:“有我那表兄在,陳縣你急什么?”

  “怎么不急?”陳梅摘下冬暖帽,撓了撓頭上的青色發(fā)茬,兩根一尺長的老鼠尾巴甩動著:

  “自從起點先生當日一別,已經(jīng)數(shù)月不曾歸來了,就連過年,他都沒有回來,我哪知道他的承諾靠譜不!”

  提起這個,他就更躁了。

  牛八炯這個沒良心的,自從拿了他的錢糧師爺?shù)挠⌒胖?,竟然一去不返了…?p>  “某自然是靠譜的!”

  “雪人兄這樣背后編排別人,可不是君子所為??!”

  張士禮正待繼續(xù)胡攪蠻纏,拖著陳梅,哪知道院子里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他急忙抬頭看去。

  卻見來人背負雙手,頭戴藏青六合一統(tǒng)帽,緩緩渡步而來。

  卻不是朱慈炯,又是何人?

  “起點先生。”陳梅擰著眉頭:“你怎么來了?”

  牛八炯在這個時候前來,難道是想幫著張家拿下那個礦脈的?

  他這樣飄然出塵一般的人兒,難道也要這么充滿銅臭嗎?

  “我來救你一命?!?p>  朱慈炯正了正頭上的冬暖帽,兩根假辮低垂在腦后,左右來回搖擺。

  “救我一命?”陳梅眨巴了幾下眼睛,什么意思?

  “本縣雖然考評下等,但是,卻也談不上性命之憂吧!”

  陳梅哂笑起來,這類自詡謀士之人啊,最愛危言聳聽,那唱大戲的不都是這么演的么!

  開口就是——某某某,你大禍臨頭了!

  呵呵,不過是一誅心之言罷了……

  卻聽朱慈炯輕聲道:“自從甲申之變以來,縣尊可曾看到有新開的礦區(qū)?”

  清廷對于采礦等這類工人密集的場所,素來都是打壓的。

  清朝初年,因為一系列戰(zhàn)爭,用鐵大增,是以,還準許民間開采新礦,等到康熙中期之后,就不準許新礦開采了。

  這……

  陳梅茫然了。

  他一天到晚忙著應酬酒席,忙著貪墨錢財,什么時候有閑心去注意這種事情??!

  他的治下又沒有礦場!

  見到陳梅的表情,朱慈炯輕笑一聲:“這兩年的朝廷諭令你可曾仔細看了?”

  陳梅茫然。

  這跟開礦又有什么關系?

  朱慈炯微微搖頭,這人除了運氣好,當真就是一個酒囊飯袋。

  他緩緩道:“自從多爾袞去后,順治帝倒是頒布了一些仁律,推動滿人融入華夏,并屢屢稱之滿漢一家。”

  “但是,自從今上繼位以來,你可曾看到還有一個這樣的字眼?”

  朱慈炯輕笑,當初將順治帶往北方的時候,福臨可是將一切都說了。

  孝莊屢屢指責福臨不顧滿人,甚至就連他的“死亡”,都是被安排好的。

  就算福臨留下的遺詔,也是孝莊所書。

  那一封遺詔,第一句話就是聲討福臨——“漸習漢俗,于淳樸舊制日有更張”。

  在孝莊一眾人等的眼中,以“漸習漢俗”為過錯、為恥辱。

  接下來給福臨定的第五條大罪,就是太過重用漢官,致使大權旁落,滿官無事可做——“委任漢官,即部院印信,間亦令漢官掌管,以致滿臣無心任事。”

  ……

  陳梅打了一個寒顫,他倒是在康熙年間的詔書上,屢屢看到“滿漢有別”的字眼。

  “自古礦工皆悍勇,因為礦洞危險,生命不值錢,是以,礦工多暴虐,稍有不順之事,不乏為非作歹之人?!?p>  朱慈炯冷笑一聲:“敢問縣尊一聲,你說你這開采礦脈的折子上去了,朝廷是要獎賞你啊,還是要束之高閣?”

  “不要忘記了,這一代古稱丹陽,那是屢出精兵的地方,素來民風彪悍,一旦有了什么不公……”

  “既要開采礦脈,必然要有大量人員聚集,一旦后續(xù)有人搗亂,指不定就是一個紅巾之亂,作為首倡者的你,會得到什么‘好處’呢?”

  朱慈炯一臉的嚴肅,他伸手指了指南方:

  “難道縣尊忘了三年前不成?”

  

酒中狐

順治遺詔很有意思,貼一點給大家看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朕以涼德承嗣丕基,十八年于茲矣。自親政以來,紀綱法度、用人行政,不能仰法太祖、太宗謨烈,因循悠乎,茍安目前,且漸習漢俗,于淳樸舊制日有更張,以致國治未臻,民生未遂,是朕之罪一也。   ……   滿洲諸臣,或歷世竭忠,或累年效力,宣加倚托,盡厥猷為,朕不能信任,有才莫展。且明季失國,多由偏用文臣,朕不以為戒,反委任漢官,即部院印信,間亦令漢官掌管,以致滿臣無心任事,精力懈弛,是朕之罪一也。   ……   與其說這是一封遺詔,還不如說是一個罪己詔。   史學界有一個說法,這封遺詔的口吻,倒像是孝莊責備順治之言。   今日第三更,求收藏,求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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