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縣衙,大堂。
楊知縣端坐案前,手拿驚堂木,猛地一拍,堂下堂外的百姓盡都禁了聲。
縣令目光掃過堂下幾人,潤了潤嗓子,問道:“許漢文,本官問你,小乞兒的祖母可是在你藥鋪?是你診斷其中毒的?”
“回大人,老乞婆正在小店修養(yǎng)。也確實是學生診斷其中毒的,這一點周圍百姓皆可作證?!痹S仙不卑不亢的說道,這是第二次來縣衙了,上一次是嫌疑人,這一次成證人了。
“那人所中何毒?”楊知縣道。
許仙回道:“百花迷魂散。藥效堪比鶴頂紅,乃是無解之藥,隨便找個大夫,一查便知真假。”
“既是無解之藥,你是憑何救起老乞婆的,難不成你在耍弄本官?”楊知縣喝問。
“大人容稟。”許仙拱了拱手,仿佛沒有看到姐夫打的手勢,語氣平穩(wěn)的說道,“學生之能無法施救,全賴我家娘子,醫(yī)術(shù)高超,菩薩心腸將其救了回來?!?p> “如何解得?”
“娘子她曾在南海拜過觀音,學了一些神仙妙方,故而才能救助,此事無法傳給第二人知矣?!?p> 楊知縣點了點頭,既然是私家之事,他也不能詢問過多。
“你將當時情況說明?!?p> 許仙便從老乞婆被人送來說起,順便的將當初想要陷害保安堂口碑的那人所言也給說了出來。
楊知縣聽完后,一點也不驚訝,顯然是已然得到了消息。
果然許仙剛說完,先前那人便被帶了上來,這人也牽扯出不少事來,總歸是有同行看不過眼,想要看看為難一下,不曾想剛好碰上了投毒之事,遭了無妄之災(zāi)。
“大人,小人真的是冤枉??!小人只是想攪黃他的生意,沒有下毒啊?!币粋€藥鋪老板求饒道。
堂外的百姓也紛紛小聲嘀咕。
“周扒皮不愧是周扒皮,他家捉個藥都缺斤少兩的?!?p> “而且伙計一個個眼高于頂,我爺爺上次去還給當成乞丐給轟了出來?!?p> “沒想到還打壓新開張的藥鋪?!?p> “我想起來了,之前咱們縣北也開了不少,但是都或多或少的碰上些事,該不會也是周扒皮在背后弄得吧?!?p> 縣太爺又詢問了一番,再加上有人看見老乞婆確實是突然中毒的,毫無征兆,也沒有什么證據(jù),能證明是周扒皮坐下的孽,故而楊知縣便將人給放了,只是臨走了一人打了二十大板,以為懲戒,看得百姓高興不已。
最后此案還是懸了,畢竟作案的是妖精,尋常凡人又能查出什么來呢?也是因此許仙并沒有多說什么,總歸蛤蟆精被自家娘子傷了,此時估計也沒有別的想法,只會找自己報仇,他們只要等著接招就是。
案件懸了,小乞兒也不是什么有權(quán)有勢的,也不敢爭執(zhí),看到欽差說可以走了,他也就急忙爬起來走了。
縣太爺起身本想去后堂,身旁的師爺突然在他耳邊小聲嘀咕。
縣令若有所思,看向許仙仿佛看到一塊金子一樣,讓許仙惡寒不已。
“許仙,你老師曾向我推薦過你,說你醫(yī)術(shù)天分極高,已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本官當日不信,現(xiàn)今你不光是解決了我錢塘中毒之事,更是制出了保安丸,真乃是我錢塘之福?!?p> 不知曉楊知縣為何突然抬舉自己,許仙拱了拱手謙虛的說道:“大人抬舉,學生愧不敢當!”
楊知縣點點頭,撫了撫胡須,道:“三年一度的醫(yī)圣藥會將要在蘇州舉辦,本官欲要推薦你同你夫人代表我錢塘縣去參賽,你可愿意?”
這醫(yī)圣藥會乃是蘇州的三皇祖師會牽頭舉辦的,三皇祖師會一開始不過是民間自發(fā)的組織,供奉的是上古三皇,其實主要是地皇神農(nóng)與泰皇軒轅,畢竟是他們開創(chuàng)了醫(yī)術(shù)理論,尤其是泰皇所著的經(jīng)書更為醫(yī)術(shù)之祖。
天皇伏羲一開始不在供奉之列,只不過后來人覺得三皇不分家,就將伏羲也加進了供奉之列。
后來三皇祖師會的聲勢越來越大,便被皇帝欽點,讓其舉辦醫(yī)圣藥會,算是為了提升全國的醫(yī)道水平。
參加這次比試的年齡不得超過二十四歲,比賽一共舉辦七天,至時皇帝會欽點三位太醫(yī)做評判,擇出十個人,稱之醫(yī)藥十君子,其中前三還有面圣的機會。
若真的能入了前三,見了皇帝,那可是一步登天,飛黃騰達的大機緣。
此時楊知縣這般詢問,許仙也不能說不去,這樣很容易得罪縣太爺,他倒是無所謂,姐姐姐夫還要在錢塘生活呢。只是這去吧,卻也不能應(yīng)承下太高的名次,否則豈不是自打招牌。
故而許仙微微行禮,道:“學生承蒙大人厚愛,我夫妻二人定然拼盡全力。”至于什么名次那就不敢說了。
“好好好!”楊知縣滿臉帶笑,不過也沒有給許仙施加壓力,怎么說也是李公甫小舅子,有些事也沒必要說的太明白,就憑著許仙娘子那一手,想必再差也不能差到哪里去,若能入了前十那最好,即便不能只要能得了名次,那就是賺了,就他當縣令的這些年,錢塘縣還沒入圍就結(jié)束了,連個名次都沒有,已經(jīng)是習慣了。
因此楊知縣親自走下了公堂,拍了拍許仙的肩膀,點點頭道:“本官相信你的醫(yī)術(shù)?!?p> 主要是你娘子的醫(yī)術(shù),不過這話就不好明說了,終歸許仙才是一家之主,若是讓一女子壓在頭上,名聲也不好聽。
“到時候本官派遣幾人,走水路送你過去?!笨h太爺見了了一樁事,開懷的笑道。
“不必麻煩了,我準備同我家娘子輕裝上陣,一路上也看看草藥靈根的,拓實一下根本,而且我打小也跟著姐夫習過幾手,拙荊也練過武功,我們兩人目標小,更加靈活,不易被盯上?!痹S仙想都不想的拒絕了縣令的安排,這一路上若是讓他們一起,我跟娘子還怎么溫存。
縣令想了想也就放棄了,便由得許仙自己做主了。
當場就寫了推薦信,蓋上縣令印章交給了許仙。
等許仙出了縣衙,便看見白素貞頂著夕陽站在外面等著,其見了許仙便迎上來。
“官人,縣太爺留你可是有什么事?”白素貞問道。
許仙拉過白素貞,兩人一同往家走,后面白福等人恭敬的跟隨著。
許仙一邊走一邊說:“確實有事,醫(yī)圣藥會即將開展,縣太爺命我們夫妻二人一同參加,最好取個名次?!?p> 白素貞思慮一瞬,道:“到時有些法子就施展不了了?!?p> 這比賽乃是皇帝欽點,皇帝乃是人皇至尊,代表了人道意志,自然是摒棄這些牛鬼蛇神的,到了那時候,五鬼這樣的能不能現(xiàn)身都是個問題。
“沒事,咱們也不去追求什么第一第二的,隨緣就好,不必憂慮,咱們可不只是百年夫妻?!弊詈笤S仙話里充斥的調(diào)戲意味,讓白素貞臉紅了紅,好在后面五鬼看不到。
回去之后,許仙便將即將去蘇州的事告訴了自己的姐姐姐夫。
兩人都滿臉高興,許嬌容道:“那是好事,那是好事!”
姐夫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的道:“縣太爺那邊不用有壓力,按自己的想法來就好?!?p> 許仙知曉如此的話姐夫就會應(yīng)對很大的壓力,不過許仙還是應(yīng)了一聲,有些事也不必說出來,他怎么著也能讓姐夫一生順遂的,若是有緣入道的話,許仙也不害怕沾染這因果。
許仙隨后道:“好在今日才閏三月十四,這賽事四月二十八才開始,咱們二十天后就啟程吧,早去那邊安置一下,路上也能多些時間游玩?!?p> “要不讓你姐夫跟縣令要兩個人,保護你們吧!”許嬌容擔憂的說道。
“對對對,這個應(yīng)該是可以的?!崩罟σ苍谂渣c頭。
這年頭出個遠門可不安穩(wěn),說不定哪里的土匪就攔了路,若是只要財?shù)牡挂策€好,若是碰上個殺人不眨眼的,那可就要了老命了。
“不用,我娘子拜過玄門,底下的仆人也都是打架的好手,不妨事的?!币坏竭@個時候,就是將娘子推出來的時候了,白素貞微不可查的瞟了許仙一眼,看著自家官人當著自己的面將自己夸上天,心里說不出的羞恥。
“果真不用?”李公甫追問了一句。
“當真不用,姐姐姐夫你們就放心好了?!痹S仙語氣肯定的說道,“而且靈隱寺的圣僧可是說我無災(zāi)無難,壽比南山的?!?p> 這壽比南山是個什么說頭?李公甫較真的毛病要犯了,不過好在許仙說了那一句也就揭過了,李公甫也沒有深思,便放下了。
“既是圣僧說的,想必錯不了,如此我也就安心了,到時候可一定要給我們寫信來,省得我們擔憂。”許嬌容道。
“好了姐姐,這還有十幾天才走呢,到時候只要有機會,一天寫一封,讓你煩都煩死。”許仙安慰道。
“就你會說話?!痹S嬌容笑了笑。
正說到這,小青領(lǐng)著老乞婆與小乞兒從后院走了出來,老乞婆看到白素貞便叩拜,“多謝許大夫,多謝許夫人?!?p> 白素貞急忙將人扶了起來,只道:“醫(yī)者仁心,這是我們應(yīng)該做的,不必如此?!?p> 老乞婆不依,又是一通好謝,謝完之后,老乞婆便想領(lǐng)著小乞兒離去,他們這種人有人施舍一口飯就是天恩,哪里還能占據(jù)著人家的房間呢,弄得一屋子惡臭味,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等等!”許仙此時才算是真正的看了一眼那小乞兒,心思一轉(zhuǎn)開口道,“這小孩我看著不錯,想要收為弟子,你們可愿意?”
“可是真的?”老乞婆有些不敢置信,等收到許仙肯定的點頭后,急忙拉過小乞兒,道,“快給你師父叩頭啊?!?p> 小乞兒聽話的跪下,不過沒有第一時間叩頭,而是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道:“我拜師之后可以領(lǐng)著奶奶住在藥鋪里嗎?”說到這里,小乞兒好似怕許仙不答應(yīng),抬起頭急忙補充道:“我可以干活,好多好多活,也可以一天只吃一頓飯……”
“兩天一頓也行,只要能給奶奶每天吃上飯就行?!毙∑騼亨嵵氐倪凳?,持續(xù)了好久也未曾起身。
許嬌容想說些什么,被李公甫拉住了,此事是許仙開口,自然也要許仙處理了,他們怎能插手呢。
“你這孩子說什么傻話,奶奶身體好著呢,用不著你養(yǎng)活!”老乞婆一聽,怕許仙改變心意,急忙打了小乞兒后腦勺一下,兩行清淚卻不自覺的滑落。
許仙直直的盯著小乞兒,小乞兒也不閃避,同許仙相視。
小青在白素貞身旁小聲叫了一聲姐姐,白素貞拉著她的手,搖了搖頭,她相信自家官人,不論官人作何決定,她都不會有異議的。
“好!”許仙親手將小乞兒扶起來,道:“從今往后,你就是我許仙的開山弟子,你跟你奶奶便在我這藥鋪后院住下?!?p> “謝謝許大夫!”老乞婆也撲通一聲跪下了,小乞兒跟著奶奶也復(fù)跪下。
許仙看了一眼娘子,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
白素貞偷笑一聲,走上前將兩人扶起來,道:“好了好了,不要動不動就跪下,我們家不興那一套?!?p> “你可有名姓?”許仙這話問的是小乞兒,目光卻看向了老乞婆。
老乞婆還有些拘謹,雙手拽著衣角,道:“小婦人夫家姓管,這孩子在三歲就跟著我討飯吃,也沒個正式的名諱,許相公是有文化的,便請相公為我這孫兒取個名吧?!?p> 許仙點點頭,思索了片刻后,道:“好,既然如此的話,今后你便叫管玉宇,希望你今后能仿若星辰玉宇,放出耀眼光芒。”
“嗯!”小乞兒,不,應(yīng)該叫管玉宇鄭重的點了點頭,雙眼亮晶晶的,滿臉笑容。
許仙撫了撫管玉宇的頭頂,回頭吩咐白福道:“你讓人燒些熱水,再準備些衣物。”
白福領(lǐng)著兩人去了,許仙又道:“姐姐姐夫明日我準備舉行收徒儀式,到時候可一定要來?!?p> “當然當然。”許嬌容開心道。
總感覺許仙還是個小孩子,這一晃眼都收徒做師父了,都道是時光不留情,古人誠不我欺也。
等著姐姐姐夫也回去了,許仙同娘子才回到臥房,準備說說心里話。
“娘子,有些事我不能說啊!”許仙剛想開口,天道示警就縈繞在心頭,指了指老天爺,無奈的道。
白素貞聞言輕輕一笑,道:“官人莫急!”
白素貞將頭上金簪拔下,將混元華羅傘喚了出來,只見白素貞輕輕念動咒語,一道無形的屏障便布在了房間周圍。
“官人現(xiàn)在我們有一刻鐘的時間,天道是探查不到的?!卑啄镒有θ葜痖_,溫聲道。
不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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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星宇落
許仙:我就知道娘子是愛我的,來娘子咱們看看這個小冊子,我覺得很簡單~ 白白:不是很想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