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高一新生

　　懵懵懂懂走過回憶里記憶猶新的初三生涯。

　　今年夏天的暑假有著多重長大后才珍惜的意義，第一重：初中畢業(yè)了，九年義務制教育完成了。第二重：中考最終成績出來了，老師家長皆大失所望了，第三重：生日快到了，十五歲就出童關(guān)了。第四重：同學錄寫了，后來再也沒找到過了。第五重：女朋友沒聯(lián)絡了，到底是不是談過早戀記糊涂了。第六重：此間事了，遺憾亦或無悔都過去了。

　　過往已成種種記，未來還有漫漫憶。

　　夏天的風依然燥熱，過完沒有暑假作業(yè)的短暫暑假，比往年提前結(jié)束的暑假，昌輝帶著楊杰準備上高中報到，楊杰沒有考上重點高中的事，昌輝并沒有多提，選擇一個什么樣的高中就讀，家長通常都犯難，當事人的自己一點也不在乎。

　　楊杰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也許與自己十五歲有關(guān)，昌輝在一些家庭事情的決斷上開始詢問自己的意見了，猶記得中考前期的假期，自己被昌輝從游戲廳抓了現(xiàn)行，一路慢慢走回家后的夜晚，父親狠狠打了自己一頓。

　　長大后仔細回想，父親在那次以前，從未有過用腳，每次都是重重發(fā)力，輕輕著落，多是一些竹條，閉門思過，罰跪面壁之類，后來楊杰想到了哪一幕里，父親用力踹了楊杰兩腳之后，默默的轉(zhuǎn)過身去沒有了言語。

　　剛開始非常贊同要狠狠教育自己的母親，在楊杰被踹倒在地上翻滾幾圈后，歇斯底里的護在了自己身前，和父親激烈的爭吵起來，那背影是楊杰一輩子中的不能忘懷，看不到正面表情的父母身影后，自己滿是狼狽的滾落地面，長大后的自己真的鄙視那時的自己。

　　是怎樣的無奈心酸，曾經(jīng)無怨無悔付出再多，事事愛護的父親會用腳把兒子踹翻在地，是一種作為兒子自己都鄙視的失落么？是怎樣的深情灌注，曾經(jīng)刀子嘴而豆腐心，犯錯事叫嚷著讓父親收拾自己的母親，會為狼狽翻滾的自己去歇斯底里，在所不惜。

　　那么多的失落后，父親在家庭事情決斷里不再忽視自己的聲音，父愛總會想方設(shè)法去戰(zhàn)勝阻礙兒子他自身前景的一切意料之外的后果。

　　生活起居，無微不至中，母親總不忍兒子獨自面對他自身所釀造的結(jié)局，看起來有那么多的狼狽不堪又何妨，母愛自始至終都敞開心扉去愛護。

　　從記憶中回到現(xiàn)實畫面，來報名的新生第一步撥打電話查詢中考成績，招生辦老師例行程序時，聽到語文數(shù)學成績都是面帶喜色的，聽到英語成績是眉頭往下的，聽到理科綜合成績后又眉頭舒展了，當場定論這是一個理科班的學生了。

　　與家長的交談中，說到語文，數(shù)學成績上，昌輝臉上會有一些淡淡的笑意，會否驕傲，不得而知，總體上學校樂意接受這個新生來報到。

　　接下來的日子，昌輝帶著楊杰辦理好入學手續(xù)，與楊杰一同了解高中開始的安排事宜，這所高中不同于國立高中，是一所民辦高中，以教學嚴謹認真立校，出過清華北大學生，也許這是每一位家長與學子的期待。

　　正式開始高中課程前，楊杰會先與所有新生一同學習半個月學校下發(fā)的自編課本安排的課程，之后會有摸底考試，用考試成績分班，同時自編課程有著初中的知識，還有一些即將學習的高中知識，稱之為過渡課本也行，課本知識與摸底考試都很有必要。

　　分班完畢，高中還有一項即將到來的短暫而又能終生銘記的事件，這個時期，路上放學歸家的人流里都有一道獨特的色彩奔流，那是迷彩服的魅力形成，高中軍訓由部隊軍人作為教官來訓練，讓曾經(jīng)的田徑隊成員楊杰狠狠激動與期待著這嶄新的高中生涯。

　　旭日東升，穿上一身有些寬大的迷彩服，推著父親特意為自己新買的自行車，整理一下發(fā)型，戴好迷彩帽子，陽光清風推動著自行車上的少年出發(fā)。

　　迎著金色溫暖陽光，朦朦朧朧看到楊杰的笑臉，笑臉融入陽光里，連光色都是快樂的。

　　操場列隊時間，按照男女，高矮，面對陽光，部隊下來的教官背著陽光，看不清具體面容，只有古銅色的肌膚反射著剛毅色澤，洪亮的聲音講述著軍訓紀律。

　　訓話完畢開始列隊報數(shù)，氛圍充滿嚴謹，細皮嫩肉的高一新生，很有一些稚氣未脫，如楊杰這般男生女相的，面對軍旅做派還是有些許緊張的。

　　一條條硬性的紀律下，做不好就挨罰，滿滿一操場的人，一旦被罰是很丟人的，心理抗壓力不強的同學在緊張時難免犯錯，紀律讓人犯錯挨罰，沒有例外。

　　些微緊張過后，楊杰莫名的趕腳興奮起來，第一天的列隊站姿訓練，無遮無攔的全程處在三伏天的烈日之下，每年暑假鄉(xiāng)村放養(yǎng)的楊杰還能抵擋，只是苦了那些生活在城市的學生，尤其吃過午飯，休息也只能就地盤坐，衣服上的汗?jié)n濕了又干，干了還濕，陽光下有了肉眼可見的小白點，那是鹽的白色，缺乏鍛煉，身體虛弱的人直接倒在當場的已經(jīng)不止一個兩個了。

　　楊杰莫名的興奮，不是鄙視那些倒下的同學，更多的是慶幸自己參加過田徑隊，自己鄉(xiāng)村暑假田野的肆意，在教官的解釋下，楊杰明白那些倒下的同學并不丟人，若是中暑嚴重，是有可能出人命的，能堅持到倒下，亦是可敬。

　　全程體會完軍訓是讓人興奮的，那些堅持到倒下為止的同學，同樣深深體會到了軍訓。

　　在心里，軍訓的紀律不可輕言觸碰，觸之必罰，炎炎烈日，鋼鐵紀律，屹立不倒，這是一種堅持住的興奮，楊杰相信有很多人都和自己一樣，每一聲報數(shù)中都用盡氣力，那是水分流失嚴重后，堅持的吶喊，哪怕頭重腳輕，雙腿打顫，衣領(lǐng)沖出的熱氣蒸騰到雙眼朦朧，陽光照射帽檐下的雙眼依舊堅定看向教官，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面對從未體驗過的艱辛，昂首挺胸，聲聲吶喊，整齊劃一，令行禁止，身體與精神都是一種洗禮，身邊沒有依靠的座椅，沒有疼愛自己的父母，沒有諄諄教誨的導師，只有不停下達指令的教官，只有同樣年齡的隊友，只有不愿倒下的信念，使命必達。

　　艱難的度過第一天軍訓，回家吃完飯就困意上涌，無可抵擋，直到清晨鬧鐘準點響起起床號，再次出發(fā)的楊杰依然如同昨日那般快樂著。

　　烈陽下，熱汗里，四個字，堅持到底。

　　根據(jù)可靠的小道消息，挺過前面的艱苦，后面教官會教習步槍知識，還有刺激的真槍實彈打把要去，想想就讓楊杰興奮到不能自己。

　　有過田徑隊體驗的楊杰，對于身體上那種極限突破感并不陌生，第一天的興奮，不過是時隔一年能再次體會身體極限的感覺而興奮，中考的心路歷程讓楊杰現(xiàn)在還沒有緩過神來，第一次體會到對未來的迷茫，或者換言之，不清楚自己讀書的快樂所在。

　　整個中考后的暑假，精氣神都是萎靡的，往年的鄉(xiāng)村暑假生活也不能喚醒稱之快樂的心情，軍訓的身心洗禮，楊杰慢慢揚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