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廚房會準(zhǔn)備府內(nèi)所有人的飯食，包括客人們的，不管他們會不會在府內(nèi)吃。所以不會出現(xiàn)缺乏食物的時候。她走進(jìn)廚房，里面還有些人在忙碌。她們知道她是客人，客氣的詢問是否要用膳，她大可不必親自來這油煙濃郁的地方，她可以叫人給她送過去的。她說不用那么麻煩，她正好也想走動走動。
廚房的各種食物香味引起她無限的食欲。她也懶得把飯菜端回自己房內(nèi)，干脆在這廚房里吃好了。廚房外面有一張石桌子，粗糙的表面雪花花一片。她自己找一些菜拿到那里去。這個時候，也是很多下人用膳的時候，他們便聚在一起用膳。
她看起來人緣挺好的，幾個丫鬟一邊吃著飯一邊跟她聊起這府內(nèi)的各種八卦?；椟S的燭光下她并沒能完全看清她們的面目，只聽到她們言語中含有對自己主人的各種感激和埋怨。她們所希望的不過是能跟上一個好的主子，有些人則把希望寄托在一段姻緣。實際上，那也只是幻想，多數(shù)到了年紀(jì)的丫鬟所嫁的人也不過是個奴才。只有極少數(shù)長的特別漂亮或者運氣特別好的人被誰家少爺看中做個小妾。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了。
她們的閑聊中所透露的種種希望和絕望使李紅娘想起十六歲時遇到的那個鄉(xiāng)下仔。那時她和任先子已經(jīng)爬上了惡華山，可是尋找了許久也沒能找到藍(lán)靈草。直到任先子決定去懸崖邊上找，他讓李紅娘在山上等著。她一如以往那樣奉他的話為圣旨，站在懸崖邊上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任先子回來。
在那段時間里，早有人藏匿在高高的草叢處看著她坐著站著，還聽她在無聊間唱起的歌。山上霧氣漸濃，天色也變得暗淡，李紅娘除了著急外也不能怎么辦。她想著任先子該不會掉下去了。可是以師傅的輕功，這個懸崖算什么。于是她走到懸崖邊上往外看。
那人以為李紅娘看不開想要輕生，跳出來說：“姑娘，什么事想不開呀?！?p> 李紅娘回頭看那人，山中暮色越發(fā)使人看不清眼前人。她只知道他是個男的，知道他的大概身高，但是模樣卻看得不是仔細(xì)。她雙手叉腰說你哪只眼睛我想不開啦，我還沒活夠呢！那人聽她這么說，就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在道歉之后，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順便談起自己來這山中所為何事。
據(jù)某人所說，這山中常常傳來低沉的女人哭泣聲，使得山下的那些村民睡不安穩(wěn)。此外，有個樵夫親眼看見一個白衣女子在山間竹林處一個人蹲在地上默默抽泣。當(dāng)時是白天，他不認(rèn)為她是個鬼魂，于是大著膽子靠近那個女人。當(dāng)他正想拍拍此女的肩膀時，他眼前的女人又消失不見，只剩一件白衣在空中飄蕩著落下。
此后山下村落便傳開了山上鬧鬼的事情。今天，他是來看看是不是真的。結(jié)果遇上李紅娘一個人在那里踱來踱去，走路的英姿甚是颯爽，紅裙擺隨風(fēng)飄揚，露出的小腿非常迷人。早在太陽未下山之前，他已經(jīng)尋到此處。他沒有立刻跳出來，一是他不確定李紅娘是人是鬼，二是在暮日陽光的斜照下她的身姿顯得多么迷人。
看起來美麗的女人總是像美食一樣那么誘人。所以他又忍不住在太陽下山之時跳了出來。美好的愛情故事總要有個人開個頭。
而李紅娘看此人身材與自己相差不多，感覺上年齡與自己也差不多，在他的自我描述中漸漸放下警惕。起初她刻意的與他保持距離，后來距離越來越近，最后他們坐在一塊聊起山中有鬼女人哭泣的事情。
他們靠在一塊巖石邊。這個叫王爾德的年輕人說自己熱愛冒險，在他們村是出了名的膽大包天。他的一身粗布衣裳給李紅娘的感覺不過是一個普通老百姓。然而他所說的鬼女人又引起她的巨大興趣。所以當(dāng)他想要說起自己以往的英雄事跡時，她總會用一個問題把他的說話引向鬼女人哭泣這件事上。
事實上，他所知道的不過就是一個白衣女子蹲在竹林里哭泣，這還是他們村一個樵夫所說的，是真是假根本沒人知道。既然她如此感興趣，他便添油加醋，在細(xì)節(jié)處多加編排，使故事變得更加真實，仿佛是自己親眼所見。
后來他們聊到李紅娘為何會在此處。李紅娘并不想對這個認(rèn)識了不足一個時辰的男人吐露實情。即使身體的距離拉近了，她依然對他保持警惕。她說她師傅在懸崖下面練習(xí)輕功，我要在這里等他。
可是，任先子已經(jīng)下去好幾個時辰，人還是沒有回來，莫非回不來了？不不不，以師傅的輕功是絕不可能回不來的。所以我還是慢慢等吧。李紅娘這樣想著，覺得有些困倦。可是這個時候睡下，旁邊這個男人若是對自己做出什么事情，那可怎么辦。
她只好強忍住睡意，希望這個男人早點下山回家。
但是她也知道，晚上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怕是這個男人也不打算下山了。在沉默了一會兒后，她終于問起他為什么還不離開這里。王爾德居然說不放心你一個女子呆在山上，所以決定留下來陪你。
那個時候李紅娘很想拿起石頭砸暈他。她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旁邊這個男人好不好。盡管天上的云被風(fēng)吹開，露出彎彎的皎潔月亮，他們依然看周圍一片漆黑。山上鳥聲嗚嗚嗚叫，李紅娘問山下的人聽到的是否這種聲音。
王爾德說不是。
可是，女人的抽泣聲怎會從山上傳到山下。而且還是低沉的。若要傳到山下，必定是嚎啕大哭，甚至要鉚足勁喊。這才可能傳到山下去。
這個問題王爾德一時也回答不上來。只好說他也不清楚，也許大家都聽錯了。
那么今晚，會有這種聲音出現(xiàn)嗎？
王爾德以為李紅娘會害怕，準(zhǔn)備好她在害怕時鉆進(jìn)他懷里的心理準(zhǔn)備，因為大概就是這個時候，，山上傳來女人的抽泣聲。